第99章 黑暗玛丽苏
“吱嘎——”一声
木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位衣衫褴褛的小少年从门后缓慢踱出。
他身体瘦骨嶙峋，遍布脏污，头发凌乱，脏兮兮的小脸上表情麻木，眼神空洞，如同失了三魂。
季灵跟着他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去，好几次跌倒下去，最后却又重新爬了起来。
直到临近一条河流，那小少年的眼中似乎才多了几分生气。
突然加快步子，一下跌坐在了河边。
季灵皱了下眉头，这条河流与这一路上看到的都有所不同，水上浮着许多人类的尸体。
她凑近了一下，发现这些人的面皮已经被泡得肿胀发白，或多或少都肢体残缺。断开出像是被钝器划破，创口不平，被水一泡，看起来有点惨不忍睹。
这里的水源已经被这些尸体污染了，河水透着暗红的色泽，血腥气味非常浓厚。
‘噗通——’一声。
季灵回头望去，只见那位之前坐在水边的小少年一下跳入了水中，三五秒后浮出头来，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熙熙攘攘的尸体，拖住了几条翻白的死鱼朝岸上游去。
也是这时季灵才恍然察觉到，这少年身上的破烂马甲和这河里的大部分都尸体穿着都很像。
那小少年上岸之后，将那几条鱼小心放在地上，找来草丛中放着的薄石片，一手抠着鱼鳃，一手给鱼刮去鳞片。
看那熟练程度，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活。
他在处理死鱼的时候，脸上的麻木消退了许多，眼睛里充满了对食物地渴望。
三两下刮干净后，将鱼开膛破肚洗干净，迫不及待地就往嘴里塞。
季灵手指轻动了一下，这样的食物若是吃下肚，难保不会染上什么疾病。
但心中有所顾忌，到底还是没有阻止对方的行为。
小少年吃完一条应是不够，又将小的那条拿起处理了干净。
这条鱼不敌刚刚那条大的，季灵可以闻到淡淡地腐烂气味。小少年只在第一口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然后就继续珍惜地享用起来。
打断少年动作的是一串急促地马蹄声，季灵见他面露警惕之色，一脸痛惜地将手里剩下的小半截鱼尾和地上散落的鳞片匆匆刨入水中。
然后飞快藏到了一丛茂密的草丛之中。
马蹄声由远及近，其中还夹杂着木制车轮滚动的声响。
“驾——驾——”
离得近了，季灵也看清楚了过来东西的全貌。
三匹马儿急踏而来，后面另有两匹骏马拉着一辆简朴马车。
骏马之上都坐着一位壮汉，神情面露焦急之色，偶尔还会有人回头望去，似乎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一般。
“停下。”
一声刺耳的少年音从身后传来，季灵回头望去，竟是方才躲在草丛中的少年冲了出来。
小少年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嘶吼，面庞涨得通红，声音也传出了一段距离。
他嘴里一边喊着，一边朝着马道旁边跑去。
那驾马的壮汉被这突入奇来的声音和窜出来的身影吓了一跳，手臂的肌肉鼓起，神色紧绷。
在看清楚只是个狼狈得好似般乞丐的少年后，这才松了口气，匆匆用力将马儿勒住。
马儿蹄子高抬，嘶鸣一声，稳稳停在那小少年的身前。
少年被惊了一下，跌坐到地上，随后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前面的三位壮汉鞠了一躬，急促地开口道：
“几位壮士可是从岚国而来。”
那三位壮汉面色一凝，厉声喝道：
“不可乱说，我们现在有要事要办，快快让开，可以绕你一条小命。”
小少年不过十一二岁，气势本就弱，被这壮汉一吼，浑身颤抖了两下，仍然梗着脖子大声道：
“我是这里的起义军，两天前有一人来到这里，恰好碰上了我。他临死前嘱托我在这里等几位岚国来的人，让我把消息告诉他们。”
那几人一听，面色立刻就变了，急切道：
“他说什么了，快说，我们就是从岚国而来。”
少年得到肯定答案，放下心来，将在心里重复记忆了许多遍的话说了出来。
“他说，他家先生有难，速速前往篱山相救。”
“篱山大哥，主上是让我们去望江，这……”
领头壮汉并未答话，只沉吟两秒，继续问道：
“口说无凭，他有没有给你什么证据。”
那小少年呆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将揣着怀里的一张皱巴巴的纸张拿了出来。
“这个是在那人衣服里找到的，他还没说完就死了，这个不知道是不是证据。”
领头壮汉一把将这纸拿了过来，双眼快速扫过上面的内容，随即悲愤地将纸张往怀里一放，利落地翻身上马。
“先生也遭暗袭了，我们速速前去营救。”说即，就要两腿夹马而去。
小少年连连开口道：
“壮士，求您们把我带上，我什么苦都能吃。”
“求求你们了，我留在这里只有一死。”
也许是小少年眼中对生的渴望触动了对方，也可能是因为少年传话之功。
壮汉的脚上动作未停，马儿依然动了起来，只是在路过小少年时，壮汉一弯腰将其带到了自己的马上。
“坐稳了！”
小少年惊魂未定，紧紧拉住壮汉的衣服，身体随着马蹄的动作不断上下起伏。
他凝神屏息，不敢打扰前面的壮汉分毫，眼睛里却是溢出了水光。
终究是，活下来了啊。
季灵身体腾空，轻飘飘落座在马车顶上，听着马车下赶车的两人低声探讨：
“李叔，你说我们这和先生那里分别都遇袭了，会不会是有人暗自通风报信。”
“别乱想，等接回先生，主上会查明情况的。”
李叔的声音成熟不少，性格看起来也要更加沉稳老练一些。
年轻些的那人犹豫一下还是道：
“要是接不到先生，咱们……会不会也得问罪砍头。”
这话说得有些小声，最后几个字宛如蚊子音在响，但是季灵和李叔却也还是听清楚了。
李叔抬头看了下前面离得有几分距离的三位壮汉，凑近这年轻后辈的耳边道：
“放心吧，这皇家生意是不好做，但出了问题，遭殃的绝对不会是我们。”
可能这话让人定了下心神，年轻后辈点了下头，微微笑了一下，没有再多说什么。
李叔也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地驾起了马车。
季灵整理了一下从这些人对话当中获取的信息，心中有了一点想法，具体的还要等到了篱山再看。
车轮滚滚向前行驶，万千尘埃都被抛到身后。一路上再没有人说话，只专心致志的驾着马车向前奔去。
约摸过了三四个小时，天色逐渐暗淡下来，一行人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反倒是前面三位壮汉面色越来越凝重，肌肉也随之绷紧。
蓦地，马儿一声痛苦的嘶鸣划破了黑夜的宁静。
排在最前面的马蹄突然双膝一软，脚下的蹄子被什么东西割断了，身体直直地向前跪去。
马上的壮汉眼里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抢在马儿摔倒之前，从马上一跃而下，滚倒在地上。
“小心，有埋伏！”
那壮汉稳定好身形，连忙拔出腰间的配刀，一边提醒众人，一边警惕地望着四周。
幸而刚才几人拉开了一点距离，后面两匹马和它们的主人有了一点反应的时间，不至于再次撞上陷阱。
“二哥，快上来。”
没有托着小少年的那位壮汉朝着地下的人叫道。
地上的壮汉一听，连忙就要有所行动。
一伙儿黑衣人突然丛林当中钻了出来，举起手里的武器朝着这里的人靠近。
壮汉心头一紧，搭上自己兄弟伸来的手，借力一下跃到了他的身后，肃然开口道：
“你们是什么人？阻拦我们到底有何目的？”
他的话声音很响，但那伙人却置若未闻，眼神凶狠，挥舞着手里的寒兵利器朝着几人劈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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