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他们在等车时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时间太久了。
公交车时间表上写着这一路车是半小时一发，但事实是他们等待的时间便已经超过了半小时。虽然来得路上有遇到过迎面开来的公交车，但是稍微结合算一下便会发现这一班车迟到了至少十五分钟。
一般公交车可能会有五六分钟的时间差，却不至于到这么久的地步，哪怕是堵车也有公交车专用道，除非是公交车本身发生了事故不然就没有在路上耽搁的理由，但既然这一班车毫发无损地到站就说明这理由并不成立。
如果单是这样或许还不足以引起他们的警觉，但致命性的一点是，司机的态度不对。
他在回话时明显过度紧张了，不管是类似神经过敏的反应，额头的一点冷汗，还是因为过于用力而起了褶皱的白手套都说明他不仅知晓某件事情，并且还有可能是主要参与人员之一。
那么最值得怀疑的，自然便是引发了迟到事故的最直接原因，那对情侣。
降谷零覆在松田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松田阵平对他点点头，掏出手机后两只大拇指按得飞快。
她的手速着实很快，手指翩跹不过短短两秒，屏幕上便跳出“已发送”的符号来——那是一个淡黄色的信封的样子，显示发送的箭头直直地指向右方。
坐在前排的萩原研二摸出手机，看着显示未读的信封露出一点心领神会的微笑来。
【from阵平酱：
外套商城机器有磨损】
他把手机微微侧过让边上的人看见，诸伏景光用手搭着前面的座椅微微倾身问道：“小姐，能否再请教一个问题，那对情侣是在哪一站上车的呢？”
那女子不耐烦地翻他一个白眼，虽然没什么好语气还是答道：“……三越百货。”
萩原研二眼睛一亮，也噼里啪啦打起字来。
【to阵平酱：
一周前的宝石抢劫案，他们还有同伙。】
松田阵平手里的手机盖一闭，黑色的手机顺着她手指的动作转一圈，最后又回到掌心来。
她与萩原研二的推测基本一致，这几人与一周前的宝石抢劫案有联系，甚至应该就是那起案子的主犯。
一周前，一家宝石店被抢劫，抢劫犯是两名遮住外貌的男性，他们抢走的几乎都是小规模的宝石，没有动任何制成的首饰。
警察在第一时间出动，但令人奇怪的是，他们排查了所有在那个时间段出现在宝石店附近的车辆后均未发现异常，不仅没有人和两名抢劫犯的穿着对上，也没有发现被换下的衣服。
警察中也有人提出抢劫犯可能没有通过私车而是经由公共交通工具逃跑，但是当时路过的仅有三班公交车，且其中没有乘客带有大量宝石，也没有人看到过疑似抢劫犯的人。
只是若这对情侣是抢劫宝石中的一员，那他们必然还有一个同伙在外，因为抢劫宝石店的人明显是两个男性体征的人，只是不知道另一人是也在公交车上还是在外就是了。
降谷零小声道：“我不认为还有一人在车上，首先排除那一家三口，穿着新外套的只有情侣中的男方和那位老人，以他的体能和表现看几乎不可能是劫犯。那个中年男人的西装外套和里面的衬衫是搭配的，不仅活动起来不方便，要换衣服也十分麻烦，另外一人的外套则太花哨了，不管去哪里一定会有人有印象的。”
他停顿一下，接着说道：“最后的战场则是……”
他的话几乎是和萩原的短信同时抵达。
【fromhagi：
我们需要坐到终点站。】
“……终点站。”
松田阵平在降谷零话说到一半时便开始跳跃的手指终于停下，她冲身边的人晃晃手机，唇边勾出一点弧度。
翻盖手机小小的屏幕上显示出发信符号，收件人则是——【to：伊达班长】。
……
看到前方四个年轻人的身影慢慢走远，美佳惠子焦躁的内心终于舒缓下来，喜悦在她内心膨胀，但这不妨碍她质疑道：“不是说这里不会有多少人来吗？他们是怎么回事？”
门内雄二不耐地拧起眉头，快步向前走去：“上次不是就成功了吗？他们估计只是来这附近玩吧。”
他其实清楚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这班车的终点站已经是很偏远的市郊，附近只有两个很荒凉的居民区，很多屋子根本没有人居住，住在这里的多半是实在租不起房子的人，白日里基本没什么人出现，这也是他们选择这班公交车的一大原因。
他心里觉得那是四个穷困潦倒的大学生，没钱只好住到这么偏远的地方，虽然三男一女的搭配有点奇怪，但为了省钱合租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他懒得把自己的推测解释给女人听罢了。
美佳惠子抓紧挎包，小跑几步跟上他：“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之后绝对不会再帮你了！”
门内雄二愈发不耐：“……知道了！最后一次！”
他在心里啐了一口。
他早就看不上这女人了，软弱的要命，连演戏都演不好，要不是两人在一起瞒不过去而且正好需要人也不会拉她入伙，这次正好踹了她还可以找个更漂亮的。
只不过说起这个，那司机更是个麻烦。
都说了一个时间段在一条街上抢劫路过的是同一辆公交车很正常，还磨磨蹭蹭大半天才答应，表现连女人都不如。
他们走过一个转角，那公交车正停在边上的空地上，前后的车门都开着。
见他们两个走来，那司机明显松了一口气：“你们终于来了，我不能太晚回去，不然……”
“不是让你先拆了了吗！”门内雄二打断他，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螺丝刀来。
“可、可是我不会啊。”
“废物！”
门内雄二转开几个螺丝，动作粗暴地把投币机的外壳取了下来，里面还有几个要拆卸的结构，他操作的时候叮呤咣啷，看得人心惊肉跳。
司机提心吊胆地道：“这样会留下痕迹的。”
“反正也查不出账本上会有什么错误——好了！”
门内雄二取出最里面的收纳盒，硬币和纸币交杂着躺在一起。
他晃一晃这盒子，便有剔透的宝石掺杂其中，在阳光下闪出一点耀眼的光来。
“好美……”美佳惠子痴迷地喃喃道。
“那就快挑！”门内雄二低声喝道。
但凡有一颗宝石混在在钱币里又被车站收取的人发现了，他们都算是暴露的彻底。
但还没等他们动手，原本空荡的四周就不知怎么冒出人来，十几只□□对准了他们，一个明显是领头的中年人站出来对着他们道：“警察，你们被逮捕了。”
那司机吓得跌坐在地上，门内雄二面部几乎扭曲了：“怎么可能会被发现？警察是怎么发现的？”
他扭头瞪向女人和司机：“是不是你们暴露的？！”
“拜托——”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响起。
门内雄二看到四个年轻人出现在了警察边上，正是刚刚才下车的那四人，而说话的是其中唯一的那个女生。
“——明明是你暴露的最多。”
“我就知道！”美佳惠子尖叫道，“我就知道他们一定有问题！”
吵死了！不管是车上这个女人还是车下那个女人都是！
门内雄二想叫她闭嘴，却觉得让这女人吸引一下注意力似乎也不错，片冈还在外面，□□也在他手里，要是他能注意到这里的状况抓到一个人质，说不定还能救他们出来。
但他的这个幻想也很快破灭了，一个小警察小跑到领头人的耳边说了什么，那人点点头，接着对他们说道：“束手就擒吧，你们的同伴片冈彻也被抓了。”
怎么会！
门内雄二的瞳孔紧缩，连片冈也——
他明明还没到这里来怎么会被发现！而且他还有枪！
现在想要逃跑，只有——
他的视线往边上一扫，美佳惠子花容失色，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懊恼，再无往日的温顺和惠质。
这也就是你能做出的唯一贡献了，他在心中恶意地想。
门内雄二伸出一只手，只是还没等他按心中所想用手臂锁住女朋友的脖颈，就有一股大力从他身后袭来，硬生生把他的双臂剪到了身后。
“啊——”
剧烈的疼痛让他不管不顾大叫起来，面部完全扭曲了。
一个有点浑厚的男声在他身后响起：“攻击女士可不是男子汉所为。”
接着他又补充道：“哪怕这女士也是罪犯也是一样。”
“班长！”
下面几个年轻人叫道。
原来伊达航趁所有人注意力被吸引，从公交车的后门悄悄摸了上去，正好制止了那男人最后的动作。
他用一种无奈的眼神望着几个小伙伴：“你们可要好好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
“会的会的。”萩原研二笑嘻嘻地说。
领头人挥了挥手，那些警察便一拥而上把车上三人押住带了下来。
他这时才放缓了面部的表情：“看到鬼冢给我打电话我还吓了一跳，原来你们就是那几个不让他省心的小子，现在跟我回警局做笔录吧。”
降谷零认真地点点头：“我们会从头开始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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