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体育祭，奈何一整个班都没有什么艺术细胞，最后设计班旗的活便落在了诸伏景光身上。
“……我也不会这个啊。”诸伏景光无奈地说。
“没关系！”有人冲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就交给你了！”
这就是他握着笔对一张白纸发呆的原因。
若只是随意设计一下倒也好说，不过既然接下了活他多少也想把事情办好，不然鬼冢班到时候只能顶着一张丑爆了的班旗参加体育祭了。
“不然就普通的如何？”降谷零提议道，“说到警察就是樱花了吧，而且学校里也种着这么多，用来做代表就很合适。”
从校门口进来那条路边上就是两排樱花，刚入学的时候开的再灿烂不过，粉色铺天盖地。
只不过现在已经是六月，那些樱树早已褪去一身绯装改成绿叶。
“也不是不行，而且这样的话怎么也不会太难看……”诸伏景光思索道，“只是总觉得会不会太普通了，果然还是想要一点特色啊。”
“干脆画鬼吧！”松田阵平兴致勃勃地凑上来，“我们不是‘鬼冢班’吗？和鬼老头很配吧！”
她想到赤面獠牙的鬼面，又想起来鬼冢教官几次被他们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脸，自己先噗嗤一下笑出来：“哈哈哈哈哈不是很有特色吗！”
萩原研二也跟着笑出声：“确实很有特色啊！小诸伏不考虑一下吗？”
伊达航：“……驳回！你们也不想剩下三个月都扫澡堂吧！”
他说完这句话也没憋住，露出了一个笑容。
松田阵平：“那班长你说用什么啊？”
伊达航：“……太阳？星星？”
几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还不如樱花呢——”
最后还是决定用樱花作为主要元素，诸伏景光大笔一挥，便在纸上落下“樱花烂漫”四个大字。
他想了想，又在上方添上“鬼冢教场”四个字，右下角则是鬼冢教官和松本教官的名字。
下一步便是往背景里加上大大小小的樱花，等五瓣的花朵基本铺满了整张纸，草图就算完成了。
之后便是细化，文字部分的字体要设计过，该上的颜色要上好，诸伏景光用黑色铺满所有的空隙，又把樱花都添上粉色，这张图便一下子显得完成度极高。
松田阵平：“哦哦，真帅啊，景光桑！”
降谷零：“不愧是景，很厉害！”
伊达航：“这配色很不错啊！”
诸伏景光不好意思地笑笑：“只是普通的班旗啦。”
降谷零：“我去把这张画送到打印的地方。”
他拿起那张图打算往外走，松田马上跟上：“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也……”
诸伏景光下意识想跟着起身，却被萩原研二拦下了：“没事，就交给他们两个吧。”
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诸伏景光心下思索，面上却打趣道：“怎么，你不担心他们两个单独相处吗？”
这几个月他们几个好友是看得清清楚楚，松田如何想先不说，萩原的态度可是摆的明明白白的，那样的感情若说只是青梅竹马也太自欺欺人了。
这些话松田在场时不会说，私下和萩原提一提却是没什么问题。
萩原研二笑得比平时还甜蜜一点：“小阵平都那么相信我，我怎么能不相信小阵平呢？”
……果然那时在教室发生什么了吧！萩原这表情什么都隐藏不住啊！
伊达航表示无法理解，他和女友是标准的甜蜜恋爱，每天打电话聊天还要汇报一天的情况，他自己是尽量避免和任何女生单独相处，和松田也是平时保持一定的物理距离。
设身处地地想，若是娜塔莉和别的男生单独出去，他是一定会吃醋的。
“而且，”萩原研二吐槽道，“小降谷不可能的啦，有空担心这个不如担心他们会在路上打一架。”
“为什么？”诸伏景光的猫眼锐利起来，“zero可是很受欢迎的哦！”
伊达航：“……诸伏你不要在这种地方较真啊！”
诸伏景光没管他：“zero他长得很不错吧，娃娃脸被好多女生称赞过哦，还一直都是第一，班长都比不过呢！”
伊达航：“喂喂！”
“性格很认真，很有正义感，而且还很温柔，金发黑皮也是很受欢迎的哦！”他接着数，“从开学起松田就很关注zero吧？不然也不会追着要打一架，zero也很在意她呢。”
虽然是以莫名其妙被针对的在意。
“我也觉得松田桑很厉害哦，能和zero打成那样的人可不多，还是一个女孩子。技术课上很强，手也很稳，很有行动力，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女警。”
“你是认真的吗，诸伏？”萩原眯起眼看他，“说起来刚刚小阵平叫你的名字了吧？”
还没叫过我的名字呢，他的心里冒起酸泡泡。
“当然——不是。”诸伏景光淡定地回望他，“你放心好了，无论零和我都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有点好奇，你怎么到现在还没告白？”
伊达航：“你们是幼驯染的话，应该认识……十几年了？”
伊达航不是很懂。
娜塔莉当时因为是金发受人排挤，他保护娜塔莉之后几个月就在一起了，然后一直持续到现在。
还是说，正是因为认识的久才不敢开口？
诸伏景光：“当心守了这么久反而被人抢走哦。”
萩原研二往桌上一趴，表情郁闷：“比起这个，我还比较担心小阵平一直都不开窍呢——”
“确实。”诸伏景光表情也变得有点微妙。
他们两个的举动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距离感，不管是擦嘴还是帮忙上药，勾肩搭背还是黑板咚，松田阵平都毫不在意——不会排斥靠近，却也没有任何害羞的情绪。
诸伏景光：“是因为太熟了吧。”
扪心自问，他和零也不会在意这种事情——虽然他们都是男的就是了。
伊达航：“平时看你和女生说话松田也没什么反应吧？”
“这个的话，”萩原的表情一下子兴奋起来，“小阵平说因为我和她关系一定是最好的哦！”
他的语气都上扬了几个调，满脸都写着炫耀。
但是他等来的不是预料中的话，却是两句语气微妙的吐槽。
伊达航：“……听起来只是朋友层面的呢。”
诸伏景光：“这是没有恋爱细胞吧，萩原你是不是……对松田没有平时这么敏锐了？”
他很努力地把“你是不是傻了”吞了下去，换成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萩原研二又蔫了下去，把头埋进自己的胳膊里：“你们倒是说要怎么办啊？”
他闷闷的声音从底下传出来：“撩又撩不动，以前暗示过几次也听不懂，平时已经够亲密了，我怕不是把友情线刷到头了吧？”
“直接告白如何？”伊达航说，“这是最直接的方式了吧？”
“我不敢——”萩原研二继续说，“幼驯染是最稳定的关系了，可是万一被拒绝了呢，万一小阵平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呢？”
他完全没有设想过没有对方的人生，他们在对方的生命里互相交织了十五年，想到小阵平可能不会对他笑，克制自己的情绪，拒绝过于亲近的接触，他就连呼吸都喘不上来了。
诸伏景光：“……你还真是喜欢她啊。”
感情真可怕，诸伏景光在心里想，明明是最擅长应付女孩子的萩原，在这种时候都犹豫不决起来。
他突然好奇起来：“我能问问看，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喜欢松田的吗？”
萩原研二：“……初中的时候我交了一个女朋友，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也很大胆，我对她还蛮有好感的。”
那大概只是一种模糊的好感，因为人长得可爱又性格很好，他便想着交往试试也不错。
“但是交往两天她就对小阵平很有意见，一周后我们就直接分手了。”
准确的说，是那个女孩子直接质问他：“你说过和松田阵平只是青梅竹马的吧？”
然后一气之下还甩了他个巴掌，直接走人了。
“那个时候我就发现，小阵平比我原本以为的还重要点。”
虽然有点渣，他那个时候第一时间想着的不是拉住女孩子，而是该如何向小阵平解释自己脸上的这个巴掌印，还有他交了女朋友小阵平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摊了摊手：“然后我就再也没试过找女朋友了。”
伊达航：“……好像能大概猜到当时是怎么样呢。”
应该说照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平时的相处模式，不被人怀疑才不正常吧。
萩原研二没有说的是，他其实更早就隐约认识到了自己可能喜欢松田，或者说正是有某一个契机才会让纯粹的幼驯染变成了模糊的喜欢。
那时候他家的修理厂刚倒闭，父亲每天唉声叹气，家里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萩原虽然面上不表示出来，知道若是他表现苦闷只会让父母更不好受，心里却很是难受。
明明之前生意兴隆，还开了分店，怎么一下子就倒闭了？为什么大家都不来了呢？
他心里有疑问却不敢说出来，在学校也只是强颜欢笑，回家后便闷头扎进房间里。
然后某天下午他被松田拉了出来。
“走！我们去问为什么那些人不来了！”留着及肩卷发的女孩子拉住他的手向外面跑。
“等等小阵平！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明明老爹的技术很好啊！之前大家不是也一直在夸奖吗！”但是女孩子表现的比他还要忿忿不平，“怎么说不来就不来了呢？”
明明是我家的修理厂，你怎么比我在意？
他被牵着一起跑，打趣的话梗在脖子里说不出来。他们有很多个下午和晚上一起泡在修理厂中，或许是有所触动，又或许是这也是他心底的疑问，最后他便抿起了嘴，任凭女孩子带他到处跑。
那些客人中有些是熟客，都知道住在哪里，有些则能从记录里查到住址。
他们一家一家地敲门，有些人根本不在家，有些看到是小孩子便把人赶了出来，哪怕是温和的大人也大多只是敷衍几句，只有部分人答得认真，理由有开了离家更近的修理厂也有换了新车想找高级一点的店，但也会有人对他们说“关掉了真是太可惜了呢”。
等到他们从最后一户人家出来，已经是夕阳西照。
“真是太好了呢，”女孩子一半的脸映照在红色的夕阳中，“还是有很多人喜欢老爹的！”
笨蛋哪里好了——
他强行憋住泪水，露出了这些日子第一个真情实感的微笑：“是啊，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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