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7章 暑假
那个片子一到暑假就会再播一遍,播了好几年,她好歹在观众中也有点眼缘了。
只是那片子中她总是神态俨然、表情严肃的样子,又是古装,和她本人未语先笑的个性、甜美的打扮差了好远好远,再加上她也没有私底下的照片流传出来,她才没至于走到哪都被认出来。
方想也听出来了那是她自己的声音,瞳瞳,只知道你拍过一部片子,从来没有听说过你出了专辑啊?
专辑是临时拍的,在拍电视剧的间隙拍出来的,都不好意思提。那个时候啊,只要你拍电视红了,管你会不会唱歌,都拉你去发行一张专辑。因为有了专辑,歌手演员都可以上晚会,靠演唱到处挣钱。不要提了,提起来我都要不好意思了,我连歌词都记不全了。苏剪瞳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低头喝起来。
安然顺着那节拍轻轻敲击着桌子,瞳瞳,这个旋律很好哦,难怪刚才服务生说传唱度高,销量也稳定。
是吗?好在哪里了?安然身上的艺术细胞常常多得让苏剪瞳吃惊不已,又发现一样,她忍不住问起来。
单说我们刚刚听的那两首,转音平和,旋律简洁,没有动不动就出现的电音,也没有唬人的那些长得吓人的过门,自然中透着高雅。曲调最大限度给了唱歌的人自由和发挥的余地,非常能够凸显歌手的本质嗓音。安然像模像样地点评了一番,不过要说传唱度高倒也罢了,这歌听着普通,其实非常有难度,光是中间部分的g4-c5的几个音调,不唱跑调就很难,还别说副歌部分那个小**了。
哈?他的专业术语唬得苏剪瞳一愣一愣的,四岁哎,小提琴学得像模像样,钢琴也弹得好,还会这么多她都懵里懵懂的点评?要不是他是她亲自看着从自己肚子里生下来的,苏剪瞳一定以为他是一个小妖怪。
方想笑得要跌倒,不停地笑着指着安然。苏剪瞳不明所以看过去,才发现安然正拿着一本书照着念呢。她豁然站起来,苏安然,敢骗你妈咪了啊!
就说嘛,这孩子真是,字都认不全,哪里那么多天才做法和想法。
这个叫郎天白的乐评人这一段说得很中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啊。安然不依地白了方想一眼,我心里这么觉得,只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描述。这个乐评人和我想的很像,写的也很好,我念给你们听呢。我也没说是我说的啊。
他跑到苏剪瞳面前,妈咪,我给你捶背,不要生气了啊。依我说,歌曲写得再好,也不如唱得好。要不是有我妈咪这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之音,他就是写成一朵花儿,那也没人爱听。我说得对不对啊,妈咪?你看,方爸爸也是这么想的啊,他都点头了。
也只有要讨好苏剪瞳不生气的时候,苏安然才会叫苏剪瞳妈咪,叫方想方爸爸。他的小模样非常乖巧,苏剪瞳哪里舍得责备他啊,爱他还来不及。他的话将苏剪瞳心里逗得开心不已。
好了好了,别肉麻了,我听着晚饭都要吃不下了。苏剪瞳吐着舌头,做了个要呕吐的表情。
你吃不下,我帮你吃啊。安然还在卖萌。
原来这就是你的诡计,故意让我吃不下,你就趁机多吃!苏安然,你失算了,我今晚可以吃掉三人分量的,不够的,就吃你的!苏剪瞳站起来岔起了腰。要说原本的性子,她也没变多少,艺术上的修养并没影响她本质上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儿。
尤其和安然在一起的时候,真的任谁也不会觉得她是妈咪,只会觉得她是姐姐而已。方想在一旁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她和安然,早前和她同校几年,大家相互之间都没有交集,没有想到命运会将她从中国送到德国,送到他身边,他一直都很珍惜。他很温柔,却不是话多的男人,常常用了最大的包容接受她,也接受了那个不属于自己却是从来都在自己身上长大的孩子。
外婆神智模糊,现在言语都变少了,只是对着他们一起笑,看着苏剪瞳,她心里就很欣慰。这也是苏剪瞳坚持想带她回来的原因,想让外婆和以往认识的老人多多接触一下,而不是呆在德国,言语不通,自己常常闷着,多几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晚上吃的菜,都是地地道道的当地菜,麻辣鲜香,五味俱全。苏剪瞳有时候梦中都想着流口水,难以想象外婆要是没去德国,她的日子会多么难过。好久没有吃得这么满足,结果回去的时候就牙疼。
半夜疼得睡不着,自己偷偷摸摸起来找冰块含。蹑手蹑脚走近厨房,找了一块碎冰,含在口里冻得一个激灵,在厨房的椅子上坐着,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自己那几首歌的旋律,不由轻哼了起来。
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来,看到方想穿着睡袍进来,揉了揉眼睛问:你怎么也起来了?
我起来看看安然,换了新地方,我怕他睡得不好。结果他像只小猪一样的,睡得呼呼的。倒是见你房门开着,看到这里亮着灯,所以下来看看。
方想走近她身边,将她的手包住呵了口气,晚饭没吃饱吗?
吃得太多,牙都疼了。苏剪瞳张开口给他看。
方想干脆揽住她的腰,低下头来,碰着她的额头,亲了亲她的唇,才看了一下,牙龈都红肿了。我去给你泡金银花茶。
熟练的找到茶包,放茶,倒水。以前苏剪瞳也见过他泡茶,据说是他父亲喜欢茶道,他母亲不喜欢,父母离婚后,方想也就很少碰触这些了。
苏剪瞳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什么叫投泡法啊?
每一类茶叶的冲泡方式和所需水温都不一样,投泡法就是先放水,后放茶。分得细一点的话,还有上投和中投之分。方想把茶端过来,递给她,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没什么,以前在什么地方听过一耳朵,当时不明白意思,现在忽然想起了,所以问问呢。
方想笑着说:快把你的金银花茶喝了吧,脑子里每天都想些有的没的。
苏剪瞳喝了一大口,好香哦。你加了什么在里面?
我顺手加了几片大枣和山楂。怕你晚上吃太多,不消化。
你晚上也吃了很多哦,是不是也要喝一点啊?
好啊。方想就着她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拍着她的脑袋,走吧,上去睡觉了。这么冷的天,小心在这里坐着感冒了。
苏剪瞳的牙疼,最初大家都只是以为上火。连着疼了几天,喝了几天金银花茶,方想见她牙齿都肿起来了,不顾她的反对,强行带她去看牙科。
去了医院检查才发现是门牙旁边新长了一颗虎牙,已经顶出来了。虎牙横隔,导致挤占了其他牙齿的位置,才会这么疼。
二十多岁了还长牙齿,奇怪。苏剪瞳捧着肿起来的脸,嘟囔着说。
三十多的人长牙齿都不奇怪。医生笑道,人的恒牙有三十二颗,很多人的后座牙要在三十多岁的时候才能长起来,就是人们通常说的智齿。二十多岁长横隔虎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若过不疼就算了。要是牙齿疼痛,就需要处理。
苏剪瞳点点头,牙痛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还真是的啊。最近疼得我吃什么都不香。
医生建议她拔掉新的那颗无用牙齿。
她嘟着唇,只好答应了这个提议。
拔牙那天,苏剪瞳在牙科遇见了刘文杰和林雪兰,原来林雪兰接了新片子,来洗牙。苏剪瞳知道大多数演员都有定期洗牙的习惯,以保持上镜的时候好看,更有甚者,干脆做了满口的烤瓷牙。
她牙齿疼得厉害,捂着唇,刘文杰倒没认出她来,和林雪兰手拉手的离开了。
苏剪瞳和景杨他们联系虽然很少,但也大略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最初刘文杰和老刘婶坚决不同意景杨离婚的事情,老刘叔去给景杨送伞出车祸的事情后,他们才不得不同意。老刘叔去世后,景杨和刘文杰已经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但是彼此之间牵扯了很多事情,老刘婶出现,要求景杨赔偿老刘叔,要她对老刘叔的死付全部责任。像是专门不让她好过一样,老刘婶想了很多的花样,赔偿、新房子的分割、家庭财产的分割、孩子的抚养权,能膈应景杨的事情都拿出来膈应她了,一样也没少。
老刘婶是家庭主妇,多的是时间来耗,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坏人,也不是恶人,而是不讲道理的老刘婶这样的又缠又闲话又多的老年妇女,满脑子的被**妄想症,从来都分不清现实和自己的臆想,她揪着你缠着你,你又不能真的把她怎么样了。
还亏得景杨身后有个强大的南荣熙,这些事情都还花了两年才全部一一顺利弄好,要是只是景杨一个人,或者换个其他的男人,早就被弄得精疲力竭了。
苏剪瞳有时候挺佩服林雪兰的,这个家庭的毛病都很显眼的摆放在面前,她还有勇气嫁给刘文杰。可见陷入爱情的女人本来就是没有智商的,以为自己一定会是最特别的那个,最伟大的那个,能感化所有浪子,能比得过他心里无论做什么都正确的那个母亲。
林雪兰搀着刘文杰的胳膊,文杰,这周周末你就陪陪我嘛,不要去接莱莱了。
我每个月只能见莱莱一次,要是这次不去接她,就要等到下个月了。听话,啊。
那我和你们一起去玩啊?
这天气不太好,你又要忙着拍戏,就别去了吧?刘文杰见林雪兰不情不愿的样子,哄道,那再说吧。
两个人一起神态亲密地走了出去。苏剪瞳望着他们的背影,想起以往的那些事情,唏嘘不已。
虽然打了麻药,拔牙也挺渗人的,苏剪瞳都能感觉到那些金属镊子在口腔里动来动去碰到牙齿时候发出可怕的声音,一口牙都酸涩了起来。
拔完那新长出来的牙,上唇内部受损的皮肤跟着也缝了两针,她抿着唇,说话和笑都很困难,只好一直保持着严肃状。这下子不仅不能吃东西了,连带着苏剪瞳想见见以前的朋友的事情,也被耽搁了下来。
吃饭的时候,方想叫了好多好吃的东西,就她一个人面对着自己碗里的半碗白粥,拉长了个苦瓜脸,没滋没味的吃着。安然很绅士的给她夹了一筷子专为她叫的白味胡萝卜丝素炒白萝卜丝,同情地看着她,瞳瞳,这是群英荟萃,你多吃点。
……苏剪瞳将勺子放下,愁眉苦脸地。
晚上你和方想要去参加朋友的订婚典礼,去那里的话,不知道有没有白粥给你吃,所以你更要多吃点。
……苏剪瞳更愁苦了,弱弱地问,还有几天才能好啊?
安然算了算,如果不太说话,不太笑,也不吃刺激性食物,就快了。
可奥去参加别人的灯昏典礼,我还板着一张扑克脸,真的没干洗么?说话虽然费不了好大的力气,但是苏剪瞳说快了,伤口就会阻碍发音的正确性。
安然也有这样的疑问,偏着小脑袋去看方想,用眼神询问着他。方想牵起了苏剪瞳的手,那又有什么关系?你是陪着我去参加典礼的贵宾,又不是他们家的服务生,谁敢规定你一定要露八颗牙?
安然点点头,劝苏剪瞳说:你就放心去吧,做你自己就好。
那你可要好好照顾太婆婆哦。苏剪瞳不放心的是外婆,安然聪明自理能力强,她是不担心的。
放心,放心,我知道的。何况又不是我一个人,方想找了这么多人在家里陪我们,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快跟吕秘书一起去换衣服化妆吧,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记得别玩太晚,早点回来哦。安然叮嘱着。
好了好了,小大人,别操心了。
安然吐出舌头笑了笑,还有,方想要记得放巧克力在车上。
去参加典礼还少得了吃的啊,你担心得太多了。方想揉着他栗色软发的脑袋。
有备无患!他铿锵有力的吐出了四个字。
梳妆打扮花费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作为宾客,不能太过抢眼夺了主人的光芒,又不可太过黯淡配不上这样的场合,吕秘书专门找人,一一给苏剪瞳收拾打扮。化妆真是一件累人的事情,还是别人帮忙给化,苏剪瞳腿都做麻了。要是自己,她是个懒人,是坚决不会化这么细致的妆容的。
坐在方想的车上,她不能讲太多的话,方想偶尔跟她讲一两句,倒也不烦闷。她只觉得去的路程越来越熟悉,越来越熟悉,不由问: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郎家啊。
哪个郎家?苏剪瞳没有回过味来。
郎氏集团那个郎家。你以前签约过郎源,又在成韵馆学习过,应该知道郎家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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