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磨灭的历史

　　罗纳德无法拒绝马杰尔这个请求。

　　于是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房间里的主导者便又成为了罗纳德。

　　虽然对于黑暗时代至今的历史，罗纳德不敢说面面俱到地了解，但过去一年为此而做的努力，还是让他对这个时期的变化有很高程度的了解。

　　最后结合罗纳德本人，在各个事件中的遭遇。

　　一幅横跨数百年，虽然有些模糊,  但大体清晰的历史脉络，便呈现在了马杰尔面前。

　　“……”

　　听完这些描述，这位古老的原典持有者坐在椅子上，缓缓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又是几秒钟过去，他才叹息着说道：

　　“一直以来，我都有种担忧。”

　　“根据我查阅的资料，在原典出现在世界上以前，社会的主要构成就是贵族与被统治者、以及奴隶们,  各个阶级的矛盾,  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剧烈爆发出来，由此引发大规模的战争；而战争之后，重新确立的阶层再度维系导致这一切发生的规则，等待下一次轮回的到来。”

　　“这样无穷无尽的循环，几乎贯彻了过去的历史，而且似乎也不会迎来自己的终结。”

　　“……”

　　有没有考虑过，这是落后生产力带来的问题？

　　听到马杰尔的感慨，罗纳德下意识就想提出这样的问题，但考虑到这个世界的实际情况，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然后换了个问题。

　　“马杰尔先生，这种状况，随着原典的出现，应该有所改变吧？”

　　罗纳德的问题是很实际的。

　　虽然不同于科学技术带来的生产力进步，但是在施术者数量无须控制的黑暗时代，即便知识传播存在门槛,  但法术一旦出现就是跃升级别的改变。

　　马杰尔所困扰的问题，理应在这种状况下发生改变才对。

　　“呵呵,  罗纳德，你想得完全没错。”

　　事实也如罗纳德所想的一样。

　　听到这个问题，马杰尔立刻点头认可。但与此同时，他的表情却仍旧是一副苦笑模样：

　　“但还是罗纳德，法术带来的变化并没有改变本质。”

　　“潜藏在社会本质下的东西，从物质的囚笼变成了知识的囚笼，即便我们当前没有经历，但我能预见——在未来法术发展到某个界限的时候，这种重新洗牌的事情依旧还会发生。”

　　“即便有人掌握了再强的力量，其本质也是一个可以杀死的人，寄宿了力量的原典可以被人夺走、转移，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

　　这思想深度真是够先进的……

　　面对马杰尔的后续思考，罗纳德自然要好好回答，所以当即在脑海中整理起了思绪。

　　但就这么几秒钟的沉默，所带来的结果，就是马杰尔接续开口了：

　　“罗纳德，我们的世界被名为原典的东西困住了啊。”

　　“要先解决这样的矛盾和循环，要么找到一条新的道路,  要么就是开拓更多的可以获取资源的地方，来自于原典的能力,  上限便锁死在了原典的能力之中。”

　　“我们……必须要突破才行！”

　　话说到这里，马杰尔的语气已经有些亢奋。

　　但也就是到此为止，之前还有些情绪激动的感觉，瞬间在他身上褪去。

　　这个古老的原典持有者就坐在椅子上。

　　但罗纳德看着对方，却好像有一种马杰尔已经瘫倒在了椅子上的错觉。

　　“但是从罗纳德你的消息来看，是我失败了。”

　　罗纳德眼神一凝，瞬间意识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很快便试探地开口道：

　　“马杰尔先生，您的意思是……？”

　　马杰尔毫无隐瞒的打算，而是直接开口作正面回应：

　　“我的意思是，你们所进入的【拉奇蒙特】遗迹，应该就是我实验失败以后的结果。”

　　“之前考虑的两条道路，后一条的路线非常明确，去探索这个世界以外的其他世界，或者遥望星空，前往漆黑未知的宇宙。”

　　“然而其他世界，未知的强者随时可能毁灭我们的一切，不稳定的空间连接，也会导致后续开发上的巨大困难；至于遥望星空……”

　　说到这里，马杰尔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黑暗空间实在是太大了。”

　　“恐怖的距离，就是人类穷极一生，都绝对不可能跨越，这又哪里是可以走的道路呢？”

　　这一连串的感慨中，罗纳德清楚体会到了马杰尔内心的苦涩和困扰。如果可以，他很想和面前这位原典持有者好好聊聊这个问题。

　　但罗纳德，或者说他们两人心里都很清楚。

　　此刻的马杰尔只是历史遗留下的残影，是过去早就发生过的事情，即便现在继续深入这个话题，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一切。

　　在这种情况下，罗纳德也只能顺着之前的话题继续：

　　“所以，您选择了前面的道路？”

　　“啊，没错。”马杰尔点头继续道，“未来的我，应该选择试试自己寻找一条新的道路，来终结这种看不到未来的循环。”

　　说到这里，马杰尔抬起手掌，属于他的原典就这样浮现出来：

　　“这本原典具备历史的力量，其拥有的完全之术可以划定一个区域，锁定特定的一段时间，为原本不可能的事情创造可能，并将其替代现实。”

　　“再结合我另一位同僚的能力，便能达成你所看到的那种无尽轮回一般的景象。”

　　罗纳德低头看了看马杰尔的原典。

　　大概是由于面前的人只是历史残留，所以他手中的原典也只是一个幻影，除了代表其原典本质的书籍幻影，罗纳德看不出其他能证明原典来历的东西。

　　这件事果然不会那么顺利……

　　看到这一幕，罗纳德意识到【拉奇蒙特】的问题，在这里还得不到解决。

　　于是他想法一变，转口向马杰尔询问信息：

　　“但是，你们的这个实验失败了？”

　　“没错。”马杰尔依旧是知无不言的态度，“我大概能猜到，在无尽的循环之中，我们并没有找到一条能走出来的道路。”

　　“而失败的结果……”

　　说到这里，马杰尔终于从椅子上起身。

　　他低头看着坐在面前的罗纳德和伊尔，语气无比复杂、既有感慨、又有决绝地说道：

　　“自然是和这座魔法之城里的一切，都磨灭在这种循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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