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回 搭救

“这里是锦衣卫的一个暗哨，等闲人不知，四周都是我的人，你大可放心，”许是觉得静和会顾虑被外人看到议论，他先说了这样一句，他抬眸看着静和，目光却柔和的彷如融化的冰水，可静和却没有看他半分，薛湜轻叹一声，开口回归正题道：

        “周太医是被东宫的人盯上了，”“我有个伙计是那边的，当时正好在东坊值宿，我过去寻他，恰巧撞见，便救了周太医，”他顿了顿，又似乎挤出一丝笑意来似的，说道：“你放心，我已经把痕迹抹掉，只会让东宫那边的人以为是周太医侥幸逃脱。”

        “他们为何要对外祖父不利？”静和双手紧紧攥拳，牙关亦是咬的紧紧的，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到她的肩头似乎因愤怒而轻轻颤抖一般。

        “似乎是因为周太医窥探了东宫什么秘密，东宫的人才会想要灭口罢！”薛湜一五一十地回答着。

        饶是静和再坚强，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抽噎出声，若说外祖父探听到东宫什么隐秘，那必然是受她所托，去查看太子的脉案罢。

        万一……万一外祖父有什么不测，那就是她间接害了外祖父，那个最疼爱自己的人，她心里既后怕又内疚。

        薛湜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他站起身走到静和身边，忍不住伸手想去抚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却被静和轻轻避开了。

        他唇角的弧度便多了一丝苦涩意味，声音放得很轻，说道：“你放心，东宫不会嚣张太久，我最近已经让我的手下暗中看顾周太医，周太医一定不会再有什么事。”

        听到这些话，静和心中稍稍安定，薛湜如今在锦衣卫任职，虽然静和是内宅妇人，可是锦衣卫的名头静和还是多少听过的，他们暗处行动，手段高超，虽然算不上什么正大光明，但是却十分奏效。

        既然有薛湜这番保证，想必外祖父也不会再有太大的危险，这样就为她争取了时间，可以去彻底处理一下这件事情。

        念及薛湜的种种好处，静和又忍不住有些心酸，她似乎有些心虚一般，微微转开脸去，看着屋角结成的蛛网，规则的八边形的网，一重一重，细如发丝，却又格外柔韧似的。

        她轻轻叹一声，说道：“外祖父的事多谢你，”说着双手撑着方桌，站起了身，又补了句，“我会命人送一份大礼给惠隐师太，以做报答。”

        薛湜见她转身要走，神色有些慌忙似的，语调急促说道：“我做这些并不是要你报答。”

        “我知道，”静和面冲着门的方向，背对着薛湜，愣怔了半晌，方才说道：“薛湜，你该正经定一门亲事了。”

        薛湜笑了一笑，说道：“我知道，定一门亲事对我来说并不难，你倒不必为我发愁，”他朝静和走近两步，语气中满是关切，“静和，我只关心你过的好不好……”

        只关心她？徐静和心头一阵酸涩，眼眶也是一阵阵的发酸，若这话从旁人口中说出，静和或许会一笑了之，但是薛湜……他对自己始终是太过用情。

        静和想不通为何薛湜会这样一门心思地放在自己身上，可是她知道她如今已成婚，自然再无法对薛湜的心思给予任何的回应。

        薛湜快走两步，绕到静和面前，双目灼灼地盯着静和，目光是那样的迷恋和贪婪，屋内光线本若，照在他高瘦的身躯上，静和便被罩在了阴影里。

        一如静和此时的心情，很乱却又很低沉，仿佛一团闷气横冲直撞，找不到出路，整个人也不知如何是好。

        “他……待你……”薛湜一句话三顿地问出口，静和却快速地打断了他的提问，她道：“国公爷待我，亦是极不错的。”

        静和想，不论自己心里楚啟待自己好也罢歹也罢，她都只能告诉薛湜是好的，或许这样能打断薛湜对自己的那一份偏执和痴心罢。

        “静和，我原本以为，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如我待你好，你大婚那日，我曾在英国公府外站了许久……我想去跟楚啟说，真心疼爱一个人，不在一时而是一世，若他日后不想对你好了，就给我传个信儿，我就去把你接走……”

        薛湜的嗓音比之少年时多了两分沙哑，却是如酒一般带着一丝阴郁的气质，这样的情话经由他的嗓音说出，更是打动人心。

        静和背过身去，饶是她极力自持，不愿在薛湜面前露出半分留恋或者徘徊，却也忍不住抽泣。

        这在薛湜看来，自然更是心疼的，这本来是他的女人啊，就因为自己一时的过错，便失之交臂，他薛湜，不在乎什么礼教，不在乎什么名利，也不在乎那些说书人的指指点点，他只是在乎着面前这个小小的柔弱如蚌肉般的女人。

        他想，若是静和愿意，他就放下一切带她走又如何？这个世界没有她，他早就不想在乎任何东西了。

        “过去的事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薛湜声音在这暗夜里分外稠澧，又或许不过是情到深处罢了，“阿和，原谅我一次罢。”

        “薛湜！”静和使劲把手指甲掐进掌心里去，这一份痛楚迫使她从那些缠绵情丝中重回理智，“你又胡说些什么？我如今有丈夫，有儿子，有父母亲朋，有好好的日子，我这样的人，如何会一手毁了呢？”

        薛湜俊朗如星辰般的双眸中那一点点亮光逐渐湮灭下去，又变得阴冷晦暗起来，他知道，他永远也无法驳斥静和，永远也没有理由驳斥。

        “对不住，”他这一生没向旁人低头，在静和面前却是一口一个道歉如家常便饭一般，“楚夫人，下官唐突……”

        他再次走近两步，说道：“方才夫人说要为周太医的事答谢，不如隔几日赐见一次……”

        静和面上浮起几丝恼意，连眉头也皱了起来，退后两步道：“薛千户请慎言。”

        难道他以为他帮了自己，自己就要违背良心与他私会偷情？静和方才的一丝感动也变成了恶心，夺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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