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回 疑点
敏姨娘答道:“回夫人的话,因国公爷事务繁忙,顾不上府里的事,馨姐儿又是个姑娘家,便由妾身教着识了几个字,略通些音律。”
还是个识字的,静和微笑着点头,又望向馨姐儿,毕竟这是目前为止英国公唯一的孩子,她不敢掉以轻心,便说道:“以前国公爷一直在外领兵打仗,确实难有闲暇顾及府里,现如今调回京里任职,空闲也多了些,前儿我与国公爷商议,府里这么些空屋子,原本就该是给少爷小姐们住的。我在娘家时,姑娘们也都有自己的院子,一则为了早些熟悉管家理事,二则也显出大家小姐的尊贵体面。”
说到这里时,她明显观察到敏姨娘面色微变,馨姐儿更是往敏姨娘身后躲去。
静和唇角勾起温煦的笑容,继续说道:“你们的院子狭**仄,也不成个样子,我曾与国公爷商量过,将正房西边两个院子收拾出来,你们一人一处院落。馨姐儿的院子依着公府小姐的定例收拾出三间正房,两间耳房,再给馨姐儿配齐一个管事妈妈,两个大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丫鬟,再配几个做粗活的婆子。”
“不要!”馨姐儿忽然大声喊道:“我不要自己住,我要和姨娘在一起!”
静和转眸看过去,馨姐儿紧紧抓住敏姨娘的衣摆,像受了惊吓的小兽一般摇头:“不,我要和姨娘在一起,不要单独一个院子!”
敏姨娘忙去安抚馨姐儿道:“姑娘,夫人这是疼您呐,您是尊贵的国公府长女,如今已经六岁了,也该出去交际了,没有自己的院子,会叫其他小姐们笑话的。”
“不要,我不要离开姨娘!”馨姐儿什么话也不肯听,只是紧紧抓住敏姨娘的袖子,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十分激动似的。
静和想起徐家的几位姑娘,或嫡或庶,都有自己的院子,哪个开院子不是欢欢喜喜?那些被迫跟自己的爹娘挤在一处的才是没出息,没体面的,不过馨姐儿这个样子她也不是没法子应对,任谁评说,她这个新过门的嫡母给庶出继女配下人分院子都是好事,挑不出错儿。
她正要开口,忽听外头小丫鬟传话,“国公爷回来了!”
敏姨娘眸中水光一闪,馨姐儿则扭了脖子朝门口看去。
英国公穿着件暗紫官袍阔步走进门来,大周官服沿袭前朝的基础上有所创新,绿色最低,继而为蓝色,二品以上为红色,一品重臣则穿紫袍,这身朱袍做工精细,穿在英国公身上更衬得他身姿如松,器宇轩昂。
静和起身屈膝行礼,敏姨娘和馨姐儿也忙行礼请安。
楚啟径直从敏姨娘身边走过,扶了静和起身,又拉着她的手在三折嵌汉白玉罗汉榻上落座,方才抬手让那两个起来。
徐静和正要开口讲讲眼前的事,馨姐儿已上前两步,噗通一声跪倒在楚啟面前,说道:“父亲,女儿求您别让女儿和敏姨娘分开,女儿不想一个人。”
楚啟面色有些惶惑,转头疑惑地看向静和。
静和开口解释道:“我之前同国公爷说过的,闲置的院子要渐渐收拾出来,馨姐儿大了,我想着该分给她院子和下人了,今后跟着妾身出面应酬也显得体面,”她想着方才楚啟对敏姨娘和馨姐儿温和的态度,又补了句,“若馨姐儿同敏姨娘感情好,一时离不开,不若收拾出相邻的院子给敏姨娘住,也方便来往。”
楚啟略一顿,看向敏姨娘,半晌说道:“夫人说的是桩好事,我以往忙于公务,竟没想到,”他略一沉思又问静和:“你们府上可有姨娘的院子与姑娘的院子相邻的理儿。”
“这倒没有……”静和回答道,毕竟姑娘们金尊玉贵,姨娘们下贱的多,除非贵妾,很多通房上来的能有一间单独的屋子就差不多了,更别提单独的院子了,况且姑娘们都未出阁,自然不好与做姨娘的比邻而居,若是学到什么不三不四的就坏了。
楚啟又看了一眼敏姨娘,半晌方道:“那就让馨姐儿搬到西边的院子里去,敏姨娘还住在后头的小院儿里罢。”
“爹爹!”馨姐儿听到这话,眼泪汪汪地膝行上前,哀求道:“求您收回成命罢,求求您了,女儿想跟着敏姨娘念书弹琴,爹爹,姨娘说女儿的琴艺又进步了,女儿弹给您听好不好?”
楚啟沉默了会儿,眉心却皱了一下,抬手扶了馨姐儿起身,说道:“你既是我的女儿,就是国公府的小姐,日后也是要好好议一门亲事,风风光光地出嫁,你若还叫我一声父亲,知道好歹便不应该推辞,该好好听从你母亲的教导才对。”
馨姐儿张了张口,漂亮的大眼睛里落下一滴泪珠来,又叫了一声,“爹爹!”
“不要再说了,就这样定了,大家的小姐,也该有大家小姐的做派,”楚啟说了一声,靠在椅子背上闭目养神。
敏姨娘见状莲步上前扶了馨姐儿,柔声说道:“启禀国公爷、夫人,馨姐儿是个好孩子,只是重情义,一时有些难以接受罢了,还请国公爷和夫人允准,让我去新院子陪馨姐儿住几日,等馨姐儿习惯了再回原来的院子去住,”说罢又温柔地看向馨姐儿,“馨姐儿,好孩子,国公爷可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可让国公爷伤心,违逆你父亲的意思?”
紫瑛在旁听着这话颇觉不那么顺耳,她看了一眼夫人,夫人神色安静,说道:“妾身觉得敏姨娘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楚啟便点了点头,说道:“依着夫人的意思办就是了,”随后便站起身来,说了句,“我去一趟东院,晚饭时打发人去叫我。”
去东院不是去演武场就是马厩,静和起身送他出门,才又和缓了些神色,上前抬手去抚馨姐儿的肩膀,馨姐儿却警惕地避开,静和不再多言,转身回了座位,对着馨姐儿说道:“那就这样定罢,等院子收拾好,你可以去瞧瞧,看看喜欢添置什么,用什么家具,或是用什么颜色的帐子,或是在哪里养些小兔子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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