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回 早饭

静和点点头道：“这个我也听国公爷说过，纪大娘的儿子现如今在杭州将军麾下效力，女儿也嫁的很好，只是因为府里没个帮衬，侯爷才请了纪大娘回来暂时照看着。”

        这一点她很是唏嘘，她身边服侍的就没个年长的人，本想着楚啟身边能有几个年纪大的，谁知这个纪大娘也只是暂时在府里帮衬，昨天晚上似乎就预谋着要回杭州去，只因为墨梅提了一句，‘夫人还没生儿子呢，大娘不想留着看一眼小少爷？’

        纪大娘一下子有了新目标，才有动力肯留一阵子，但每日就盯着静和的肚子双眼冒光，让静和哭笑不得。

        二人又说了会子话，静和便端了茶，尤顺媳妇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静和点头道：“这个尤顺媳妇是个妙人，以往真是屈才她了！”

        锦心重新拿水丞端了清水上来研磨，静和提笔蘸墨，在花名册上刷刷点点，划掉不少名字，才抬头将那册子递给白梅，“你去跟郑总管说一声，这几个打叉的人送到庄子上去。”

        白梅见这几个都是花名册上的记录与尤顺媳妇所说的有出入的，她稍作迟疑问，“这其中有几个是积年的老人了，若赶出去，新来的未必能顶上。”

        静和便道：“宁缺毋滥，只怕一颗老鼠屎祸害一锅好汤，我手底下向来不容说谎的奴才，”又道：“只是撵到庄子上又不是发卖，若那些人真的知道悔改，也不是没有机会回来。”

        白梅方应着去了，芭蕉端上一盘子金灿灿的甜橙，静和接过一个在手里，见紫瑛进来，抬手让她在小杌子上落座，又问：“那些陪房安排的如何了？”

        她身边服侍的没有年长的婆子，资历最深的就是紫瑛了，从她嫁过来，便让紫瑛不必在跟前服侍，更多的是做一些辅助掌眼的活计，这几日让她去挑选看顾那几个陪嫁来的下人。

        “除开老忠叔徐鼎这些都是姑娘用惯了的，其他两户陪房有的守宅子，有的照看田庄，都是办老了事的，也都无妨，”紫瑛笑着回答：“倒是新选出来的这四个三等丫鬟里藿香最稳妥，性子像绣意些，桑叶最老实，是个安分懂礼的。两个小厮里头，柴胡也颇能干，三七腿脚快，干活勤练。”

        柴胡是张泰带出来的，静和自然信得过，便道：“藿香和桑叶这两个留在咱们院子里服侍，若有活儿也可交给她们，练出来也好独当一面，让柴胡去王初一手底下帮忙，三七则留在门上跑腿罢。”

        紫瑛应着，见静和神色复杂地盯着自己看，便抬手摸了一把脸，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没事，”静和摆摆手，递了两个柑橘给她，“你下去忙罢。”

        她记得紫瑛今年十六了，也该议亲了，若是想要留她做管事媳妇子，必得在英国公府或是陪房里找一个相配的，可她按着花名册子看了一圈，怎么瞧都觉得配不上紫瑛似的，那些陪房里最出息的就是徐鼎了，可紫瑛提起徐鼎丁点意思都没有，可见也是没有心思的，那该怎么找呢？静和想着这些轻轻蹙了眉。

        好在大户人家的丫鬟大多都满十八才放出去配亲，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可以考虑考虑。

        她找出先前看了一半的医书刚看了会子，就听外头丫鬟的通传声“国公爷回来了！”

        静和便站起身迎了上去，楚啟阔步迈上台矶，握着她的手一道进了屋子，笑着问：“早饭午饭都吃的好么？”

        “都好，”静和接过他的官帽安放在帽架上问：“你还出门么？不出去我便找身家常衣裳给你换。”

        “陪你坐会儿，晚饭我就不在家里吃了，还要往外头应酬一趟，”楚啟说着，将静和拢在怀里，面颊在她脖颈处轻轻蹭着，像只小猫儿似的。

        静和看他眉宇间染上少许阴翳，猜想或许是朝政太过棘手，便抬手为他揉捏着肩膀道：“我叫人给你炖了碗雪梨羹，吃点东西润润。”

        楚啟抬起头来看着她，眉心两道刻纹似乎更深了些，半晌又问，“听说你今日管家了，可都顺当，底下人有没有敢给你脸色看的？”

        静和见他有扯开话题的意思，也知道他是个心有丘壑，办事有章法的人，他不想说自然有不想说的理由，因此也不再逼问他外头是否有烦心事，只顺着他的话来说：“没有这回事，他们一个个见了我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都恭敬地很。”

        楚啟听到这话就笑了，揽住她一道躺在床上，静和就想起郑率和尤顺的事儿来。

        楚啟倒有些不以为然，说道：“尤顺是个嘴上会说的，做事却不行，”又想起同僚们常常对他说女人家最小气，怕她是因敏姨娘而跟郑率不对付，说道：“郑率这个人还是信得过的，平时做事也很是勤勉。”

        楚啟这样夸奖，到底是因郑率会谄媚讨好？还是因为郑率与敏姨娘的特殊关系？还是因为郑率果然可用呢？静和并不确定，她更加迫切地想要见一见那位敏姨娘了。

        翌日一早静和总算及时起来，为楚啟穿衣梳头。

        楚啟这个糙老爷们，一下子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过有妻子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真是一件幸福的事，他哼着军中的小调走到饭桌前准备用早饭，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去拿馒头就咸菜，就见桌上多了好几样新鲜的凉拌时蔬和鸭脯腊肉，微微有些吃惊。

        静和是医者，知道养生最看重早膳，而且要多样，否则于胃肠五脏都是不相宜的，而楚啟以往在行伍之中，饥一顿饱一顿的，早把胃肠折腾坏了，前一日夜里还闹胃口疼，却还只是忍着，亏得他是个国公爷呢，寻常读书人家有病也知道看大夫罢！

        因此静和便在他的膳食上下工夫，先盛了一碗五仁小米粥递给他。

        楚啟也是人，是人就都有享福的意愿，静和并没有剥夺他惯常的馒头咸菜和稀粥，只是花了心思慢慢增加一些菜色，故而楚啟也没有十分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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