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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我走,眼泪就掉落


  每个人都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安慰,哪怕可以慰藉天下人,唯独负了自己。叶子荡荡,它知道:大树不会因为盛夏萌出的嫩芽而自喜,但却会了寒冬仅存黄叶的离去而哭天喊地。

  聂聪逸走后,锅里的排骨早已骨肉相离,糖放多了,梦楠一点没有嫌弃,连那有些肉花的骨头都不放过,拿起筷子将肉夹给了马羽豪。米饭糊了没关系,别是一番滋味;事业丢了没关系,还有三百五十九行;魂魄走了没关系,凌霄殿再闹一回,可马羽豪丢的是自己。

  “爸,我妈的事情不是你的错,回去吧,回到属于你的地方,而不是为了我去偷去抢,这个社会的正常运转需要你的存在。”梦楠没有想到,自己本是为老爸加油的话竟会成为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别夹了,我不想吃先睡了,待会儿把碗洗了,别烦我!还有,你记着我是你爸,亲的,还有你妈妈,她的仇我一定报!”马羽豪眼里充斥着戾气,筷子“砰”的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梦楠不知道是什么模糊了眼睛,浑浊的液体止不住的流下,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与自己并没有血缘关系,五岁那年因为淘气从阁楼摔下,大出血了,可这个男人血型是“A”,自己则是“RH阴性”,自己的妈妈却是“O”,要不是他动用隐藏多年的身份紧急调血,也许自己如今已经不再了。她也不想那个所谓的“妈妈”,那个女人配吗?熟悉而又陌生,自己压根没有见过,但听男人做梦说的梦话她知道,妈妈倒在了血泊之中,而这个男人就在血泊前。

  “哦。”梦楠抽涕着回答,而这个男人起身头都不会的冲进自己的卧室,留下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灯光下。

  月色飘渺,幽幽昏暗,一个小女孩,安静的洗着碗盘与筷子。漆黑中,她不小心划破了手指,吮吸着红色的液体,眼神涣散。那么的安静,猛地一刻,眼泪止不住了,可她还是尽可能的小声,不想打扰到男人的休息,殊不知男人就在她的身后。

  一颗星星在黑芝麻糊中游荡,回忆着他们的相遇。

  十四年前,马羽豪刚刚从警校毕业,在前往警局报道的公交车上第一次与张梦洋邂逅。张梦洋长发及腰,面色红润,樱桃小嘴丝毫不失违和,皮肤白泽,金丝镜下泛着星光,白色衣衫搭配着休闲白鞋恰似仙女下凡。

  张梦洋戴了白色耳机像白莲花一坐在人群中,捧着一本《爱的哲学》,公交车上声音嘈杂却丝毫不能影响她在字里行间的寻觅。马羽豪那一刻被迷住了,她太美了,莲花一般,远看而不敢亵玩焉。

  “华山站到了,请将要下车的旅客,带好随身物品从后门有序下车……”公交车的广播重复着,马羽豪没有意识到自己做过了站。

  “麻烦让一下。”无力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只见一位步履蹒跚,衣衫褴褛的老妇人从车头向车后踱步,红领巾给她让座却遭到了拒绝,双手背后像后座走去。

  妇人踱步到了后座四下张望,视线停留在张梦洋身旁带着金手表拿着苹果打电话,带着公文包,西服装扮的男人身上。然而张梦洋并不知情,在老人的注视下合起《爱的哲学》,腾出了座位。

  “尊敬的旅客,新华路到了,请您带好随身物品从后门有序下车……”短短几分钟后广播再次响起,老妇人说自己到站了,抖擞着,吃力的站不起来,毕竟年纪大了。男人一边与电话那边讲着话,一边扶老人起来,张梦洋也去帮忙,可她感觉自己被老人推开了,但不敢乱想,告诉自己不能想太多。突然,猛地一下,老妇人扑倒在了男人身上,许多人认为是这个男人的错,让他小心点。突然,旁边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一把推开男人,搀扶着妇人,询问老人有没有受伤,老妇人摇了摇头,高兴的摆手说着没关系,夸赞现在的年轻人真懂事,男人红了耳根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说:“阿姨您没事吧,对不起哈,是我不小心了。”

  “阿姨,您的手保养的好好,能教教我吗?感觉才二三十岁,好嫩啊。”张梦洋的一句话打破了局面。马羽豪也注意到了,那双手绝对有问题。

  “是啊,阿姨您就分享一下妙招吧。”车上的人也在起哄。

  “这,这……”妇人一下子慌了。

  “还下不下车了。”司机吆喝着按着喇叭。

  “下,下,我们这就下。”大学生一把推开张梦洋,狠狠地瞪着她,准备夺门而出。

  刚刚靠近马羽豪察觉到了这里面一定有问题,男生并没有任何行为预示着他在这里下车,可就因为刚刚“女神”的问题慌了神。可此时的他来不及思考了,一手拖着张梦洋的腰,抱在怀里以至于她没有摔倒。

  就当男生以为他们可以全身而退时,突然从人群中伸出一只手牢牢的抓着他,而“妇人”已经被拷在了公交车的把手上。这个人就是李雨沫的爸爸,一名优秀的人民警察,刚刚的一切他都看在了眼里。他的妻子此时就在手术台上,可此时的他别无选择……

  “谢谢你。”张梦洋真是白,脸颊红润发热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了,不好意思的跑下了车。

  “等等,你们几个和我回去录一下口供。”老李叫住了张梦洋,指了指她,马羽豪与那个打电话的男人。这便是马羽豪与张梦洋的第一次相遇。过了没多久他们就确立了男女朋友的关系,引荐人就是老李和那个打电话的男人,他不知道那个男人姓“聂”。而老李的宝贵女儿来到了人间,爸爸上辈子的初恋情人。

  十二年前的五月二十日,马羽豪准备等任务完成后就和张梦洋结婚。那天,他忍不住了,带着准备好的戒指,在室外温度三十多度的情况下,套着梦洋最喜欢的布偶熊套装在游乐场“埋伏着”,他知道那一天她一定会去那里。可他等到的不止张梦洋一个,还有一个熟悉的人“豹哥”,望着他们的暧昧,马羽豪冲进人群给豹哥来了个过肩摔,狠狠打了两拳,就跑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丝毫没有意识到身后的枪口。

  那天夜里,马羽豪醉醺醺的找到张梦洋,问她为什么背叛他。可张梦洋起初不知道布偶熊是谁,看到他背上流着的血,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

  那一天晚上突然下起了大雨,打了雷,而张梦洋没有像往常一样窜进马羽豪的怀中。

  “对不起,我怀孕了,豹哥的孩子。”

  ……

  “我们,分手吧!对不起,没有回音的山谷不值得你纵身一跃。”张梦洋流着眼泪对马羽豪说。

  “为什么,如果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我可以改,不要离开我,好吗?”

  “对不起,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们没有以后了。”

  马羽豪跪在雨里掏出戒指。“让我做孩子的爸爸吧,我爱你,真的爱你,嫁给我好吗?以前我只对你一个人好,以后也是,你别走好吗?我不能没有你。”

  “你,配吗?当初的警察如今轮为了豹哥的小弟,我想要的生活你根本给不起,你知道吗?你几个月的工资都不够我买一个包的,还不明白吗?之前是我不懂事,我也不和你计较了,请你不要在打搅我们以后的生活了,你不配!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张梦洋用食指戳着跪在地上的马羽豪。

  “豹哥,你知道他干嘛的吗?他是贩毒的,是死罪,总有一天会被绳之以法,你也逃不了,收手吧,跟我走,我……”马羽豪还没有讲完就被一棒子打倒在地。

  “原来是你小子,给我打,往死里打,不对,小洋还在这里,别给打死了。”豹哥带着三四个小弟不知道埋伏来多久。

  “豹哥,别管我了,可别让这贱人的血粘在我刚买的新衣服上了,下雨了,我们走吧,把他弄的半生不死丢江里喂鱼算了。”张梦洋发嗲的说着,便坐上了劳茨莱斯的副驾驶。

  “号,全听美人的,小的们,听你们大嫂的,处理干净点,随后每人去找阿虎领二十万小费。”豹哥嘴角挂着口水说。转身进了劳茨莱斯的驾驶室,车里传出来了娇喘声。

  “不,到底为什么!”马羽豪用尽全身力气呐喊着。

  “闭嘴吧你,妈的,你才值二十万,真晦气。”一个小弟抱怨着。又是一棒子打在头上,马羽豪把戒指紧紧攥在手里晕了过去,被装进了麻袋。

  再次醒来他已经躺在ICU了,肋骨断了三根,腿脚重度骨折,浑身是伤,包裹的像个木乃伊。模糊的身影向他走来,他哭了,拼命的喊叫,始终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他很疼,不只是身体。

  两年后,马羽豪渐渐恢复了,只是背有些驼了,没有之前利索,苍老了许多。

  五月二十日,玉溪警察局联合多省公安民警,特警在内线的组织下展开了对“豹哥”的抓捕。但由于内部消息的走漏,没能彻底粉碎贩毒团伙,四年多的准备在卧底的泄露下功亏一篑,团伙四处逃窜。

  马羽豪本身就擅长追踪,在追捕中立下不小的功劳,唯独“豹哥”和手下得力干将“阿虎”“黑狮”“山鸡”依旧逍遥法外。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所谓的“黑狮”正是卧底老李,在老李的情报中,聂聪逸得到了豹哥的准确位置在黑风崖,同时马羽豪也收到了老李的讯息。但是由于卧底的出卖,聂聪逸目睹了老李被“山鸡”打黑枪跌落黑风崖,但至今没有找到尸首,何况黑风崖地势恶劣,唯独在那里长大的“山鸡”,没有人再熟悉,山鸡便轻而易举的逃脱了,但他的枪法不好,几乎没有打中警员,那为何一枪便打中了老李?

  马羽豪发现豹哥行踪后便和队友分离开了,自己的私人恩怨要自己解决,那个人不能留,张梦洋又在哪里?终于,马羽豪在山顶的小黑屋中找到了张梦洋和一个不到一岁的女童。仅仅过了两年,她早已面色苍黄,曾经稚嫩的小手布满厚茧子,嘴角的淤青令人心疼,脚上带有镣铐,穿的不如当年的老妇人。马羽豪看到她便冲了上去,抱住她,两年了,可他依旧爱着这个女人,不管发生什么,过了多久。花了蓉装,失了颜色,时光荏苒几盈虚,唯独爱你的心不变。他并不知道这个事后女人经历多少,在利益面前沦为商品,成了玩物。马羽豪从怀里掏出当年的戒指,向张梦洋发誓从这里出去之后就娶她为妻,不再让她受委屈,此时的他已经不在乎之前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面前这个女人是他最爱的人。婴儿哭了,张梦洋哭了,马羽豪也哭了,戒指戴在了张梦洋左手的无名指上,他轻吻着怀中的女人。

  就在马羽豪打开张梦洋脚镣的那一刻,阿虎回来了。张梦洋将马羽豪挡在身后自己却中了四枪倒下了,流了许多血,渐渐失了温度。

  “不,不要……我不要,我特么和你拼了!”马羽豪愣在原地大喊着,飞踢一脚蹬倒了阿虎。阿虎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马羽豪连捅数刀,没了呼吸。马羽豪抄起旁边的斧头准备将其剁碎,被前来的队友拦下。随后,他因精神失常为由不再当警察,还有了女儿。

  “爸爸,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梦楠拉着马羽豪的衣角,抽涕着。“你才是我的亲爸爸,我没有妈妈,我不要她,是她把你害成这样的,爸爸,对不起,以后梦楠一定好好听话,你别生气好吗?妈妈的错,我会替她陪你一辈子的,好吗?别再让自己束缚自己了。”

  马羽豪看了看张梦楠,望着窗外说:“傻孩子,你没有错,也不是梦洋的错,是爸爸我没本事,给不了你们更好的生活,你的病爸爸发誓一定会治好的。”

  “爸爸,你不用管我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应该回到你应该在的地方,总有一天我要告诉所有人,我的爸爸是大英雄。不管将来有多苦,梦楠都不会哭了,梦楠很坚强的,只是爸爸不坚强。”梦楠撒娇着讲着心里的话。

  “是啊,我想做个好人,可我也要好好保护你。好了先睡觉吧,事情以后再说。”马羽豪摸着梦楠的头催她去睡觉。

  “爸爸……,我爱你。”

  ……

  “爸爸,也爱你。”

  那一夜,马羽豪没有睡,梦楠也没有睡觉。

  第二天马羽豪找到了聂聪逸办公室,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如果自己发生意外,希望聂聪逸能替他照顾好梦楠。

  梦楠则在美术本上画下了穿着披风的爸爸。

  原来,叶子并不重要。

  永远不要让她的眼泪像流星一般打破夜的沉寂,这是不正是你无能的表现吗?

  云褶一方,绿淡袅素,静杂相嚷,却,难寻人家,不见溪水。雨曦一梦,浮云游子,淅蒙妖妖,郁郁辛姿,寡寡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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