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变了
青惟和豹子来到庙宇的正门口，抬头看着长长的青石板台阶，一个高高的牌坊，上面写着“神鸟庙”三个字。
牌坊两旁各有一只用石头雕刻的展翅欲飞的鸟儿，色彩斑斓，拖着长长的尾羽栩栩如生。
她看向周围来往的人们，男女老少都有，每个人手里多多少少都拿着一些贡品香火或挎个篮子，还有的从这里就开始三跪九叩地往上爬，十分虔诚。
“你这是什么表情？”豹子看着阴沉着脸，从见到她好像一直这个样子，指了指周围说，“这些都是你的信徒，香火多旺啊。”
“信徒？”青惟轻蔑地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冷冷说道，“他们都是为了他们自己才求神拜佛的。他们拜错神了，我没什么能给他们的。”
她说完提着裙子往上走，豹子虽然不明白，还是跟了上去。
长长的青石板台阶的扶手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大约十步一只鸟儿石雕。这些鸟儿神态各异，姿态不同，一看都是刚刚雕刻好的样子，摸起来手感十分青涩。
来到了门口，迈过长长的门槛，映入眼帘的是个四四方方的院子，正对着的就是神鸟庙的正殿，正殿门前前面还有一个大大的香炉，正燃着香，各种香品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也并不是多么好闻。
左右两侧各有一个偏殿，庙里檐角挂的黄铜色风铃在微风的吹动下丁零当啷的响着如流水般悦耳的声音。
“这里盖好之后，便来了几个修道的，自发地就在这里主持了起来。”豹子指着人群中一个身穿黑色道袍的中年男子说，“就他，这里的小道士们的老大。”
青惟看过去，一个有点慧根的凡人而已，没什么本事。
她继续往里走，绕过香炉进了正殿。
殿内的神像，还是一尊石雕，雕刻的还是一路上那同一只鸟儿。只是殿内这尊神鸟石像的眼睛装饰有红色的宝石，比起外面的更大更栩栩如生。
神像下面的供桌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贡品，还有一个红色的功德箱，几个蒲团供人跪拜使用。
看起来虔诚的人们跪在蒲团上，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嘴里默默念叨着自己的愿望，祈求神明如愿。
“愚蠢。”青惟嫌弃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凡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以为自己屈起双膝，虔诚跪拜，就会得到神明庇佑，实现愿望，可惜，他们跪拜的神明，都是只会自顾自的家伙。”
“你说什么？”豹子从见到青惟开始就觉得她不对劲，身上还总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还以为是神那种独有的气场，可是听她的话，怎么好像特别讨厌神。
“实话而已。”青惟不想再看，转身就出去了。
豹子跟在她身后走出去，总感觉特别不舒服，不明白地挠了挠后脑勺，皱着眉头说：“青惟，怎么感觉你怪怪的？你不就是神吗？怎么还说这样的话？”
“你不恨我了吗？”青惟停下脚步不解地看向豹子，他对自己这样热情，反而不习惯了，“我把鸡鸣山害成这个样子，你不恨我了吗？”
“谁说不恨你了！”豹子提起这件事就凶巴巴的样子，然后又不好意思地笑笑，“可是，鸡鸣山就剩下咱们相依为命了啊。啊对了，这里现在不叫鸡鸣山了！叫凤凰岭！”
“凤凰岭？”青惟低声重复。
“对，说是出了你这么个飞升的神鸟，不能再叫鸡鸣山了，配不上你，所以凡人就给改成凤凰岭了。”豹子略有骄傲地挺起胸膛，“听起来可比鸡鸣山厉害多了。这都是因为你！”
“我不喜欢。”青惟丢下一句话直接就走了。
豹子面色纠结站在原地，这家伙怎么回事？
青惟来到了曾经的妖怪学堂，这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现在是豹子在住。
她看到洞里的大水缸就想起和洛秋一起住在这里的场景，便回头问豹子：“洛秋回海里做什么？”
“成亲！”豹子高兴地笑着，拉着青惟坐在桌旁，然后拿起桌子上的红色香囊给她看，解释说，“你是不知道，你消失以后啊，我们都以为你死了，洛秋那家伙伤心了好久呢！然后哪天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开窍了！开始疯狂练功，他现在啊长大成人了，不再是一个小不点了。”
青惟接过香囊，上面绣着一个红色的喜字，旁边还有一团看不懂的文字，大概是鲛人的文字吧。她打开香囊，一股香味扑鼻而来，里面装了一小株红珊瑚，几个好看的贝壳，还有一颗粉色的鲛珠。
她拿起那颗珠子，想起洛秋说过，鲛人喜极而泣的眼泪才是粉色的鲛珠。
豹子看见她手里拿的珠子，解释说：“你不知道吧？鲛人这玩意儿真神奇，眼泪还能成珠子，还分等级！你手里这个，是他得知你没死反而飞升成神的时候哭的留下的眼泪，还是粉色的呢！娘们唧唧的。”
他说着自己都笑了：“这孩子啊，你走以后，越来越冷淡，都不跟我多说几句话的！我天天一个人，还真有点想念和你吵架的日子了。”
经过两次以为青惟死了，豹子发现，鸡鸣山就剩他们了，心中的恨也随着时间也被磨灭干净了，留下的人就该好好活着，还恨什么？
“他怎么会突然回海里成亲？”青惟听了这些内心也没什么波澜，面无表情地将珠子放回香囊。
“他们鲛人部落没被杀干净！”豹子神秘兮兮地压低音量说，“有一个长老偷偷活下来了，这些年一直在交好的部落里藏着。前阵子便来寻洛秋，带他回了海里一趟，没成想这一回去，被部落首领的女儿看上了！”
他说笑话一样继续说：“那个部落的首领就一个孩子，那孩子看上了洛秋，非要嫁给他，长老偷偷承诺成亲之后帮助洛秋继承首领位置，这样，洛秋才同意了。这不就赶着回去成亲了。”
豹子兴高采烈说了这么多，青惟就淡淡地回了个：“嗯。”
“嗯？”豹子表情复杂地看着青惟，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就嗯？”
青惟拿眼角看着他，也不说话。
“不行。”豹子看着她这幅样子感觉浑身不舒服到了极点，站起来勾勾手说，“咱们俩出去打一架，你这个样子我太难受！我不适应！”
“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青惟没有站起来，没有情绪地抬眼看着他。
“你……”豹子砸吧了一下嘴吧，感觉十分无奈地挠了挠后脑勺，叉着腰来回走了两步，一副十分纠结的表情，然后看着青惟说，“你是没照镜子吗？你这个样子像是要说好消息的样子吗？”
成了神的变化也太大了吧！好好一个人现在跟个冰块似的！
青惟不理会他，直接说：“我杀了乾宗神君。”
“什么？”豹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赶快坐下来，手肘撑着桌子，身体前倾问她，“你杀了谁？”
“乾宗神君。”青惟冷淡地重复一遍，“当初来屠山的神明。”
“真的？”豹子瞪圆了眼睛，然后兴奋地一拍手，“干得漂亮！他就该死！快说说怎么杀的？让我痛快痛快！不行！还得喝酒！不行！还得去告诉老大！走！咱们去后山！”
他兴奋地拉着青惟带上几壶酒就往后山去，一屁股坐在狮王的墓碑前，打开一壶酒，先往地上倒了一些，然后自己喝了好几口，擦擦脸上的酒渍，重重地拍了拍狮王的墓碑说：“老大！你知道吗！青惟不仅飞升成神了，还帮咱们报仇了！”
然后他招招手招呼站在一旁的青惟，兴奋地说：“快，快来给老大讲讲！”
青惟站在原地看着狮王的墓碑，脑海中浮现出狮王刚剃掉一脸毛发腼腆一笑的样子，目光沉沉：“大哥，我回来了。”
他活着的时候，青惟从未真心真意地叫他一声大哥，如今他死了，再来墓碑前叫一声大哥，还有什么用？
“我帮咱们鸡鸣山报仇了。”青惟继续说，“我亲手杀了他。可是，你们也不会再回来了。”
“我想了。”豹子喝了口酒说，“老大，猴子，老蛤蟆，还有那些兄弟们，说不定都已经投胎长成大小伙子了！也可能是大姑娘！哈哈哈！”
他说着自己就笑了，又仰头喝一口酒。
“他们不会投胎的。”青惟冷冷地戳破了豹子的幻想，“乾宗神君把他们打得魂飞魄散，是不会允许他们投胎的。”
豹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当然想到了，只是找个安慰自己的话头罢了。他放下酒壶认真地看向青惟：“你变了。”
青惟的目光落在豹子的脸上，他脸上的毛发似乎变得不如以前那样光泽鲜亮了，眼睛也不如从前那般炯炯有神了，轻声说：“你老了。”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豹子看着冷漠的青惟，从前生动的她不见了，她的眼中没有光了。
青惟一伸手，地上未开封的酒壶就到了她手里，她打开酒壶喝了一口，放眼整个鸡鸣山，不，凤凰岭，目光锐利地说：“杀了乾宗神君远远不能算报了仇，从今以后，我青惟定要这天地换一番景象！”
豹子仰头看着她，心里琢磨着，难不成神都这样？
因为天宫神明陨落，所以第二天整个人间都开始下雨，想用这场雨来寄托哀思。
青惟最不喜欢的就是潮湿的空气，便直接给整个凤凰岭设了个罩子一般的结界抵挡雨水。
结界外面大雨滂沱，里面却没有一滴雨水。
这下整个凤凰岭附近的凡人都沸腾了，一定是神鸟庇佑！于是来上香祈愿的人便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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