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灰飞烟灭
说到这里，小娥满脸血泪泣不成声：“她逼我同意，说如果我同意就会命人好好照顾我到我生产，到时候，将我生的男孩子抱给她，她生的女孩子换给我，她还说事成之后会求老爷给我一个名分。
我多么希望老爷能给我一个名分啊！那是我多年的心愿啊！我所有的忍辱负重所有的委屈都可以结束了！
可是，可是我忘了，老爷除了五夫人，还有其他夫人。
四夫人见五夫人没有对我动手，便按耐不住了，自己跑去找老爷，她对老爷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与外男私通来的！
偏偏老爷想我伺候他多年未有身孕，此时突然有孕，竟然也开始怀疑我！全府上下没有一个人肯帮我……
我笨我傻，竟然想到去求五夫人帮忙，可她不仅没有帮我，反而帮着他们囚禁我！四夫人买通了一个陌生男人说是我的奸夫……我……我百口莫辩啊！
他们，他们就生生剖开我的肚子！取出我的孩子！”
小娥说着撕心裂肺地哭起来，不停地用捶着自己的胸口。那婴灵听着母亲这样痛苦的哭声，自己也蜷缩在地上哭起来。
元一听了也沉默起来，这背后竟是这有这样一段复杂的感情。他突然听到身旁的啜泣声，回头看向银月姬，有些惊讶：“你，你哭什么？”
银月姬双眼噙着泪，脸上还有许多泪痕，看着那女鬼也顾不上害怕了，摇着头哭着说：“太可怜了，真的太可怜了！”
“你……”元一见银月姬跟着他们哭得伤心，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只好掏出一个手帕递给她，“别哭了。”
银月姬接过手帕擦着脸上的泪，还不忘用哀伤又怜悯的眼神看着小娥。
看着她如此伤心的模样，元一心中感叹这鸟妖竟是这样多愁善感。
他看向小娥，声音没有那么冰冷了：“所以你就心中积怨，化成厉鬼来报复他们？”
“我当然要报复！”小娥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双拳不自觉地紧握起来，“我不仅要报复，我还要为我的孩子谋划！
我死了以后，他们把我和我的孩子一起扔进了井里，埋得严严实实的给我封了起来。我心中的怨恨让我慢慢强大，一开始我只能在后院活动，后来我可以来到前厅，我看着五夫人怀着孩子幸福洋溢的样子我就恨得牙痒痒！
我把她引诱到秋千上，死死勒住她的脖子！狠狠将她从秋千上推下去！”
小娥说着脸上闪过一丝复仇的快感，呼吸都急促起来，身上的怨气暴涨：“她动了胎气，要生，我怎么可能让她生？凭什么我的孩子死了她的孩子就安全降世？我就在生产的过程中杀了她，和她的孩子！”
这时，小娥瞟了一眼不远处被金丝线捆住的婴灵，声音柔和了几分说：“我的孩子他没有变成鬼，他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人世间就去了，他该被好好安葬，该去投胎转世，来世不要再投身到我这样福薄的人身上去。”
“所以，你就调换了两个孩子？让你的孩子顶着五夫人孩子的名头下葬？”元一的目光也看向地上的婴灵，他想到了，祖坟里埋葬的孩子是小娥的孩子，那么眼前这个婴灵就是五夫人的孩子了。
之前那些道士之所以大肆超度坟墓里的孩子，是他们知道了坟墓里的是作祟女鬼的孩子，收服不了怨气冲天的小娥，就想用这种方式来安抚她。
“什么？”银月姬听了大吃一惊，满眼震惊疑惑，看看小娥又看看婴灵，最后看向元一，还在忍不住抽泣，“所以这个不是她的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小娥癫狂地笑起来，“她以为她的孩子好好地躺在坟墓里被安稳地超度？呸！想不到吧，那是我的孩子！她的孩子被我炼成了婴灵！和我一起折磨王家的人！我要他们不得安宁，不得安宁！杀了五夫人之后，我拔了四夫人那个贱人的舌头！都是她嚼舌根污蔑我！然后我戳瞎了三夫人的眼睛，哈哈哈哈哈！二夫人居然被我给吓疯了！哈哈哈哈哈！”
在小娥的作祟之下，王老爷的夫人们都没有一个好下场，可她没有动王老爷的孩子们，除了五夫人的孩子。
“还有呢？”元一冷眼看着细数自己“功绩”的小娥，“你还做了什么？”
“我还亲手阉了王家那个老不死的！”小娥用手做剪刀状，咬着牙狠狠地剪下去的样子，“我每夜每夜都吸取他的精气，让他变得苍老不堪。
我原本没想这样的，我只想毁了他的脸，可在我动手的时候被他发现了，挣扎之间，刀在他脸上脖子上留下一道伤疤，他居然用那些道士给他的法器对付我！让那些道士来抓我！还特意刨出我的尸体！
那些道士的功力怎么可能抵得过我心中的怨气！
这么多年的真心，他的誓言，曾经的恩爱，都是狗屁！
他一个一个夫人迎娶进门，让人挑拨两句他就信了我与外男通奸！任由他们剖开我的肚子！杀了我的孩子！我那未出世的孩子啊！
我越想越生气，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命根！索性一刀剪了算了！省得他以后再娶什么六夫人，七夫人的。哈哈哈哈哈！”
小娥越说越激动，不顾金丝球的灼伤，双手摇晃着金丝球，用最凄厉的声音对着天空大喊：“老爷！我一心一意爱你！到头来得到了什么？你的空口白话！你的冷眼旁观！你的薄情寡义！你好狠的心啊！我不杀你，我要一点一点折磨你，折磨你！”
银月姬听着她刺耳的声音闭上眼睛缩起脖子，脸上的泪痕还没干。
元一也看着小娥微微皱眉，她发泄完吐出一口气，整个肩膀耷拉下来，低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神色。
“你的空坟墓又是怎么回事？”元一保持冷静继续问。
“空坟墓……”小娥脸上不屑一笑，“那是他做给外人看的，让外人知道他是个多么心善的大善人！对家里做了十几年的老仆多么的亲厚！我的尸体早就被填在了井里，他可不就只能建造一座空坟墓。”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这么多事，早就没办法投胎转世了。”元一冷冷地提醒她，“做了这么多孽，你想过你的下场吗？”
“下场？”小娥抖动着肩膀笑起来，“我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如此这般的模样，还会怕什么下场？”
“元一……”银月姬看着元一冷峻的侧脸，听了这么久的故事有些不忍心地小声提醒，“她也是被人害成这样的，她是被逼的。”
“可她杀了人，做了孽。”元一垂眸提醒银月姬，仿佛也是在提醒自己，“她是加害者。”
“可她也是受害者啊。”银月姬有些着急了，“我们能不能帮她？”
元一摇摇头：“不可能的，她只有灰飞烟灭这一个下场。”
“元一……”银月姬拉着元一的袖子摇晃着。
“我不后悔。”小娥突然平静地说，“事到如今，这么多冤情孽债，也算有了个了结。我知道遇见你们，我躲不过去了，我也累了，只希望能给我们一个痛快。”
她说完目光落在了低声抽泣地婴灵身上，仿佛看着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温柔地说：“你娘亲害了我和我的孩子，我也害你和她。让你陪着我做了那么多坏事，苦了你陪着我一起灰飞烟灭。”
“元一，不要。”银月姬着急地站起来挡在小娥的前面，看着元一说，“她做那些事情都是情有可原的！真正该死的人是王家那个老不死的！”
“错了就是错了。”元一低头微微皱眉，他仿佛是在对自己说，“做了孽，就该受到惩罚。”
这时他耳边响起下凡之前天帝大人说过的那句话：“加害者并非是单纯的加害者，受害者也并非只是受害者。万物讲究因果，有时并不是能分得特别清楚。”
这时候该怎么办？
任由小娥继续在王家作祟报仇？
还是将她打得灰飞烟灭？
此刻天边已经微微泛白，天快亮了，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清晰了起来。
元一内心虽然还在纠结，但手上还是幻化出一把长剑缓缓起身。
这把剑不同于雪峰凉那样整个剑身透着寒气的模样，而是透着一股炙热，剑鞘上是一条盘旋的龙，眼睛用红色宝石装饰，剑柄上也是一圈红宝石。
他抽出长剑直指小娥，眼底也闪过一丝不忍，问她：“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让我抱着他一起走吧。”小娥身上的怨气仿佛消失了一般，脸上的血泪也不见了，变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模样，看着地上的婴灵满目柔和。
元一微微动动手指撤掉了困住小娥的金丝球，然后让那婴灵便飘过来，落在了小娥的怀里。
小娥跪在地上，低头抱着婴灵，唇角微微一笑：“孩子，别怕，娘在。”
“元一……”银月姬看着她们母子两个心中更是不忍了，眼中满是哀求的神色。
元一脸上没有表情，不看银月姬的眼睛，淡淡地说：“你退后。”
“好姑娘，多谢你此刻的善心，你们能听我的故事，我也很满足了。”小娥抬头对银月姬微笑示意，“纠缠了这么久，我们确实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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