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萩原研二突然提出了一个诸伏空亮从未想过的论点。
这个论点甚至算得上浅显易懂，毕竟有的游戏是单机，但是也有很多游戏是联机的，哥哥之前还问过他玩什么游戏，本意就是想看看能不能一起玩。
萩原研二也不逼迫空亮立刻接受他的想法，他虽然还是小学生，但是他有个国中生的姐姐。
而他们家的关系向来很好，餐桌上也不是那种安静吃饭不说话的类型。
父母会说工作上的事情，而姐姐和他也会经常说班上发生的趣事，并且每一次都能得到足够的反馈。
很难否认，萩原研二之所以这么受欢迎，就是因为受到了家庭的影响。
所以萩原研二就记住了姐姐时不时提起的“中二病”类似的词汇。
“大概就是觉得自己是不同的，有着什么特殊能力，是宇宙中心啊——比如我的左手封印了什么什么力量？”萩原千速是这样解释的。
于是萩原研二虽然心里觉得还挺帅的，但是从姐姐脸上不带恶意的笑容之中，充分明白了他以后绝对不可以这样做。
姐姐也说过：“他们自己觉得好玩就够了，只要不影响到我……而且说实话，我有时候也觉得挺有趣的，偶尔气氛来了我也会加进去。我倒是认为没必要特地去打击，反而那几个跑去特地抓到漏洞反驳，事后还沾沾自喜的人很无聊。”
所以现在，他也不能反驳小空亮——尤其是，小空亮的性格有点……轴？
萩原研二现在学的词汇还不太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毕竟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小学生而已。
与其说是小空亮“中二病”，不如说是有人中二病，然后带偏了小空亮的逻辑。
尤其是，空亮他说过他有哥哥，就像他有姐姐一样——说不定就是小空亮的哥哥是国二生，然后空亮的哥哥就是他姐姐提过的“中二病”，反而带偏了小空亮的思维。
他不能让空亮感到难过，并且因此怀疑讨厌自己的哥哥！萩原研二握紧了小拳头，觉得自己肩膀上背负的责任非常大！
所以首先，他必须代入空亮脑海里的世界观，既然空亮觉得是游戏的话，那么他就不能当被动的npc，必须要和空亮站在同一个等级。
所以，首先，我得在空亮的眼里是个人！
……嗯？怎么听起来怪怪的，算了，反正是一样的意思。
萩原研二拦住了明显想说什么的松田阵平，决定顺着诸伏空亮的思维一点一点去改变。
而他从npc变成玩家，对于空亮来说应该是比较大的冲击，所以不能要求空亮立刻缓过来——他发现了，空亮很听他哥哥的话——等空亮自己问出这个问题之后，那个中二病哥哥肯定能反应过来自己带偏了空亮！绝对会给出回应的！
比起他这边努力，还是哥哥桑会更有影响力一些！
于是萩原研二看了看时间：“现在我和小阵平要回家啦！空亮不相信的话，去问问哥哥怎么样？”
希望那个中二病哥哥能意识到这一点，不要再带偏小孩子啦！
诸伏空亮迟疑着点了点头，看着萩原研二拉着松田阵平消失的背影，茫然极了。
大概是没有了“朋友”，系统让他在秋千上又待了几分钟，很快就把他送了回去。
去别的世界的感觉就像是做了一个清醒梦，对于身体并没有造成什么压力，只是他会有点没精神而已。
甚至每一次，不管去别的世界多久，他醒来的时间都是早上，除非是像是做噩梦的那种惊醒。
所以他的睡眠质量很好，身体有着足够的休息时间，甚至精神上的疲惫，也不过是……脑袋里又多出了一份记忆，让他需要一点时间去接受和整理。
——这才是他平时经常发呆的原因。
他不想记住太多东西，所以更喜欢面对规律的画面。
比如黑暗就不错，闭着眼睛休息的时候，什么都听不到的时候，感觉很安静，能让人平静下来。
这样子脑袋里的记忆就不会变得混乱。
只是随着他越来越长大，他经历的事情、拥有的记忆越来越多，总觉得以后会更累一点。
但是……他并不讨厌去别的世界这件事，就算多出了一份麻烦的记忆，他也并不算讨厌。
诸伏空亮下床，穿着睡衣在哥哥房间门口敲门，敲了两下没有回复之后，他愣住了。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昨天晚上餐桌上的对话，哥哥说过他今天有课，所以会很早出门。
所以哥哥不在，等晚上再问吧。
诸伏空亮放下手，啪嗒啪嗒地踩着拖鞋下楼，然后被妈妈一句“要先洗漱哦”又赶回了上来。
一整天又是在看书发呆之中度过，等诸伏景光回来的时候，是下午五点。
看着站在诸伏景光身后的降谷零，诸伏空亮眨了眨眼睛，然后撇开了头。
降谷零：……啊，所以我果然被讨厌了是吗。
看着稍微有些受到打击的好友，诸伏景光沉重地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所以zero，你还需要努力啊。”
完全不知道自己单纯只是因为之前的天台事件，才突然被迁怒的降谷零：“……我尽力。”
等吃完饭之后，诸伏空亮敲开了诸伏景光的房间门，这个时候降谷零去洗澡了。
诸伏景光有点惊讶：“空亮？”
诸伏空亮乖乖坐在了诸伏景光的面前，问道：“哥哥，游戏里面，除了npc外，还有玩家，对吗？”
“当然。”诸伏景光弯起眼睛：“怎么了吗？”
诸伏空亮的眼里带起迷茫：“所以，他们每天都和我约定明天一起玩，不是……npc，其实是玩家？”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眼睛一亮：“嗯？可以仔细和哥哥说一下吗，这样子哥哥才能判断。”
其实诸伏景光更想让空亮把游戏给他看看，但是看起来，弟弟也有了自己的秘密，不想告诉他的样子。
想想自己这个年龄的时候，背着哥哥和父母，拉着zero一起去偷偷去游戏厅的叛逆期，诸伏景光就表示自己懂了，决定不去拆穿。
于是听着诸伏空亮有些不太清晰的解释，诸伏景光看起来更开心了：“他们当然不是npc！”
“是玩家没错哦，空亮。”诸伏景光语调微微上扬：“空亮喜欢和他们一起玩吗？”
“……什么才是喜欢？”
“就是，和他们在一起玩的时候，会觉得很轻松，就算是什么都不做，都会觉得很放松，很愉快。”诸伏景光笑着说道：“空亮有这样的感觉吗？”
诸伏空亮迟疑着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诸伏景光笑着揉了揉诸伏空亮柔软的头发：“这就是朋友的意义哦。”
“……就像哥哥和降谷零一样？”诸伏空亮又问道。
诸伏景光愣住，眼睛弯起好看的弧度，赞同道：“嗯，就是哥哥和zero在一起的时候的感觉。”
“就算什么都不做，互相做自己的事情，哥哥也会觉得很放松，很开心。”
“所以哥哥一直希望空亮能交到好朋友——朋友就是，或许不太完美，或许有人会讨厌他，但是你就是喜欢和他在一起玩，并且无视外界的影响和评价，单纯用自己的眼睛去判断，去确定他适不适合和自己做朋友。”
“朋友或许能陪你很久很久，或许在某个时间因为意外突然离开——但是，只要在相处的时候足够开心，那就够了。”
“人际关系是很奇妙的，哥哥也没有办法解释很清楚。”诸伏景光笑着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弟弟的额前：“哥哥不是万能的，不是什么都可以做出完美的回答，不一定能给出空亮你想要的答案。”
“所以空亮，这些都需要你自己去努力，去尝试着触碰。”诸伏景光用着最为温柔的语调说道：“哥哥希望空亮一直开心。”
“这样就够了。”
诸伏空亮对上那双和自己极为相似的上挑的蓝色猫眼，稚气的五官带着一些懵懂，但又似乎好像理解了什么。
有些道理是无法单纯用言语来说清楚的，诸伏空亮对此似懂非懂。
但是他理解了一件事情。
诸伏空亮轻轻抱住诸伏景光，低声说道：“哥哥很喜欢降谷零，空亮如果不喜欢的话，哥哥也会不开心，对不对？”
诸伏景光一顿：“嗯？”
“空亮不讨厌他，只是……他把哥哥抢走了。”诸伏空亮的脑袋在诸伏景光的脖颈旁边蹭了蹭，毛茸茸的头发让诸伏景光觉得有点痒。
“但是……我会努力去明白哥哥说的话的。”诸伏空亮从哥哥的怀抱里跳出来，啪嗒啪嗒地踩着毛茸茸的拖鞋拉开了门。
刚巧，他就这么碰到了洗完澡回来的降谷零，降谷零看到他有点意外：“……空亮？”
诸伏空亮握着门把手的动作一顿，仰着头看着比他高了好多的降谷零。
有着一双可爱猫眼的男孩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会儿，才低声开口说道：“……零哥。”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喊降谷零。
降谷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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