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活下去就有希望
顾希言此前时常会冒出来的不安，终于在这一刻应验了。
但他还是不敢相信，语气艰涩道:“那天绑架我的人，是你？”
“是我，在你生日宴上放玻璃碎片的也是我，你运气真的很好，我之前制造了很多次让你意外死的机会，都被你阴差阳错躲过去了。”
司默尧此刻不再是顾希言熟悉的温润模样，他面上露着凶狠，说话也是咬牙切齿，像是恨不得把顾希言撕碎。
顾希言摇着头道:“我不明白，我们之间有什么仇恨吗？”
“我真羡慕你，撞了下头就把什么都忘了。”司默尧冷笑道:“杨志林，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顾希言还是摇头，这是司默尧和原主之间的恩怨，他不可能知道。
现在司默尧的状态明显不对，保命要紧。顾希言再次打量起这个屋子，试图找个可以防身的东西。
可惜屋子被清理的太干净了，除了四周堆的干草就只有满地的脏污，连个能拿在手里的都没有。
“行，不管你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在假装，我带你好好回忆回忆，让你死个明白。”
顾希言背靠着墙，他有点庆幸这本书遵循了反派死于话多的设定，让他多了点想对策的时间。
如果把时光倒流三个小时，他一定要好好研究下手机上的紧急呼叫功能，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背手拿着手机就不知该怎么用了。
“之前你们抓到过一个人吧，在你家做过司机，杨志林是他的同事。一开始他家里还挺高兴的，能给有钱人家做司机，挣得多还不累。可他家里哪能想到，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那时候你才14岁，年纪那么小就跟着社会上的一些公子哥鬼混，杨志林负责每天接送你，你怕顾董知道了说你，就谎称是在杨志林家和他的儿子一起玩。他儿子大你几岁，你说可以跟着他补习功课，顾董就信了。
可是你坏透了，你不仅哄骗着杨志林每天带你出去花天酒地，你还教着他赌。你才14岁就已经有了这么坏的心思，你就是想看着他为贪念沉沦，看他越陷越深最后把整个家底都赔了进去。
这还不算完，他欠下了巨额债务来找你借钱，你不借就罢了，你还出主意要他把自己的老婆周芳卖去抵债。他不同意，你就跑去跟周芳说她丈夫已经把她卖了。
我真想不通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难道真的有这种不求后果，只为了看别人在痛苦中挣扎的天生的恶魔吗。”
顾希言看着司默尧越走越近，一颗心随着他说的话不断下沉。
那种古怪的感觉再次浮现，这个坏到骨子里的人真的是书里的那个原主吗。
据他所知原主虽然很作，而且又蠢又爱搞事，但绝没有坏到这种丧尽天良的程度。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你猜后来发生了什么，周芳真的去卖了，去陪一个又一个有钱人给杨志林还债。但杨志林已经彻底被赌瘾腐蚀了，他在你的洗脑下相信他可以逆风翻盘。
周芳的努力变成了徒劳，他们爆发了一次又一次争吵。终于有一天周芳忍不了了，她想要离婚，带着儿子离开这个家。杨志林不同意，就打了她，后来他们动起刀子。
杨志林失手把周芳杀了，血流了一地，就在这个屋子里。
等他们的儿子放学回来，看到的就是躺在地上的父母的尸体，和杨志林字迹潦草的忏悔书。”
司默尧盯着顾希言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杨志林是我爸，周芳是我妈。那一年我高二，我以为只要再努力一年就可以考个好大学带我妈离开这个家，可是这一切都被你毁了。”
这的确是一桩令人唏嘘的惨案，司默尧的经历也很令人同情，但原主犯下的过错不应该由他承担。
在这个生死关头，顾希言尽可能平稳呼吸，开导道:“你不能用错误惩罚错误，你还年轻未来还有很多选择，如果你杀了我那你下半辈子就要在监狱中度过了，这是你想要的吗。”
司默尧笑的很轻蔑，“当然不是我想要的，监狱那地方太拘束了，不适合我。”
他走了过来，凑在顾希言耳边道:“我要和你一起死在这里，给我爸妈陪葬。”
紧接着顾希言听到了火柴滑动的声音，他心里一紧，原来屋里放了那么多干草是为了这个。
司默尧显然做足了准备，进来的铁门被锁头紧紧锁死，唯有的两扇窗户都被木条钉牢了，他从进了这个屋子就没想活着出去。
“你疯了吗!”顾希言大喊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你父母再天有灵也不会希望你用这种方式报仇!”
屋里烟雾越来越浓，呛得人嗓子发疼，眼睛也开始酸涩。
司默尧像是陷入了癫狂状态，同他一样喊道:“是你逼我的!你要是掉下去乖乖被鳄鱼咬死就好了，你知道我参与捕捞的时候有多想捞到你支离破碎的尸体!”
顾希言摇着头，现在的司默尧已经无法用常理沟通了，而且他也有足够的理由发狂。
屋内的氧气愈发稀薄，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现在把穿书的事情说出来或许还能博得一线生机。
可司默尧会信吗，他会不会觉得是自己为了自保胡乱编造出来的。
现在唯一的逃生方法就是打开铁门上的锁，顾希言猜测司默尧身上一定有钥匙。
于是使出全身的力气去司默尧身上夺，可常年在家的宅男和经常锻炼的人体力差了太多。
顾希言挣扎了没几下就被司默尧反制在地上，屋里的烟雾已经浓的快要看不见人了，随着火焰的蔓延气温不断飙升，意识也开始游离。
顾希言本以为跳崖会是他经历的最危险的事，没想到难点在后面呢。
他有些后悔没有早点对江砚书说喜欢，地点哪有那么重要呢，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可惜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就在顾希言即将彻底陷入昏迷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唤醒了他的意识。
司默尧也被浓烟呛得失了力道，顾希言一咬牙憋出一股劲儿按了接听。
来电人竟然是许哲。
对方的声音在这样的险境下，听起来特别有安全感。
“鉴于现在的特殊情况我长话短说，司默尧先生你恨错人了，你眼前的顾希言不是害死你父母的那个顾希言，说的通俗易懂点就是现在这个是顾希言3号，他是从其它世界来填补空缺的。
而间接害死你父母的那个是顾希言2号，他本来也是系统派来执行任务的，但是由于系统差错没发现他其实具有反社会人格，导致他在这个世界做了很多无法挽回的事，所以系统已经把他强制回收了，现在在时间牢中服刑。
所以司默尧先生你放心，你所恨的人已经在承受应有的惩罚了，而你面前这个只是一个不太聪明的打工人，希望你放了他。
当然你也可以对我说的话抱有怀疑，我只能透露一件事，在你母亲临死前，他在地上没写完的字是，我依然爱你。”
顾希言心想自己别是被烟呛出了幻觉，不然他怎么会听到许哲在解释系统的事。
而司默尧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就相信了一切。
他没告诉顾希言，在他失去父母的前一天，他刚和周芳吵了一架。
他劝周芳不要再做这种下贱的工作，周芳却说她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他为了这个家。
他一气之下说既然这样那他就不认这个妈了，没想到仅仅是过了一天，他再回来时看到的就是满地的鲜血。
在周芳的尸体旁还写着几个未完成的字，我依然。
在无数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司默尧都会绞尽脑汁去想，那会是我依然什么呢。
在他母亲临死之前抱的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现在他知道了，那是母亲对他至死不渝的爱意。
他回想起了小的时候躺在母亲的怀里，母亲总会摸着他的头说，不求他将来大富大贵，只希望他日后平安顺遂，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司默尧把放在内衬里的钥匙抛给顾希言，“你走吧。”
顾希言拿起钥匙就往铁门处爬，屋里的浓烟严重影响能见度，他废了番力气才把门打开。
门一开大量氧气灌了进来，烟是小了火势却更旺了。
顾希言一回头，发现司默尧并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他以为司默尧被烟熏晕了当即回去拉他，却遭到了司默尧的抵抗。
“你别管我了，我要和我妈死在一起。”
顾希言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清醒点，你妈要是还活着肯定不会让你死在这里!”
“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做了那么多违法的事，我妈不会希望看到他的儿子坐牢的!”
“你能不能有点骨气!不就是恨错了人做错了事吗！至于这么自暴自弃!”
顾希言想撑着地把司默尧架起来，结果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拿起来一看是他刚才随手丢在地上的钥匙，在钥匙圈上还挂着一个q版挂件，顾希言凑近仔细辨认了下发现这竟然是施垚的周边。
“你还是施垚的粉丝”顾希言震惊。
司默尧自讽道:“因为我觉得我和他很像，都是被逼着偏离了人生轨道，一步错步步错，等待我们的的结局只有死亡。”
顾希言凭着单薄的身板强行把司默尧拉了起来，“你不要擅自给我的漫画人物定结局，施垚比你勇敢多了，他在结局的时候会去自首，等他出狱会展开新的人生。”
司默尧愣住了，像是在问施垚，又像是在问自己，“真的会有新的人生吗？”
顾希言坚定道:“只要你想，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重新出发。”
司默尧闭了闭眼睛，又重新睁开，他像是下了某种决心道:“我的车就停在外面，这里都是老房子火势蔓延的会很快，你开车把我们送到两条街外就安全了。”
顾希言先拿出手机报了火警，然后费力把司默尧放进了后排座位，他在里面吸了太多烟已经神志不清醒了。
顾希言深吸一口气，坐在了驾驶位。
他怀疑江砚书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然怎么会催着他考驾照。
但显然他的能力并不到位，因为顾希言连科目二都没过去。
反正在这里等着火烧过来也是死，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顾希言启动车子，在狭小的巷子里缓慢前行。
这一段小巷里没有车还好操控一些，待顾希言上了大路就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他的神经也处于被烟雾笼罩过的混乱中，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多的信息，他只看到前面有红灯就紧急踩了刹车。
后面的车一时躲闪不及，直接撞了上来。
在剧烈的冲击中，顾希言也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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