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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村办厂


宝珠在家里做了整整两个月子,其实也不算是完全的做月子,因为在那之后,她也没时间出来,天气这么冷,孩子也离不开人。每天都吃好多,宝珠最担忧的事情就是孩子们没有奶吃了。怎么也得要想办法吃饱了肚子,还得让营养丰富起来才行。

        满月之前,父母终于来了,虽然还是有点别扭,但是带来的东西可是实打实的,之后看女儿忙活着两个孩子,果真是劳累的很,什么事情都要公婆和兄嫂帮忙,这欠的人情用什么还?用钱,用人情,什么样的人情,把儿子送出去?看闺女一门心思就想着两个孩子,那心疼劲儿,怕是没男人都不在乎,可要是抢了他的孩子……

        袁德福和裴秀芬是老实正直的人,对女儿太溺爱了,天娇宠了,他们错了,这一点他们承认,但是,闺女的脾气已经成型了,现在需要扭过来,他们表示,无能为力了。而若是女儿火了,他们表示,在见证了女儿现在的日子之后,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反正闺女得支持,不管她打算做什么。所以,袁家就开始隔三差五的给闺女捎东西。二月二,岳德福更是带着猪头肉和白酒来串门的,还给袁家的老大家的两个孩子一人一包大白兔奶糖,这是最高档的奶糖啊!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个大家都懂,之后裴秀芬偶尔也来照顾女儿几天,但这两个宝贝毕竟是薛家唯二的孙子,若是薛涛战场上出了啥事,这两个孩子就是他唯一的血脉。别说裴秀芬这个外婆来照顾,就是宝珠照顾孩子,公婆和大嫂都看着的,深怕虐待了他们老薛家的孩子。

        另外一头,薛涛知道了自己得了两个儿子,又收到了照片,可是乐的不行,战斗没结束,他还不能回去,但是信上大哥说了,这两个孩子生下来不容易,照顾起来更不容易。他媳妇现在就围着孩子转,每天忙的昏天黑地。两个孩子的尿布让家里都拉上了彩旗,这还不够用呢!

        两个孩子脾气大的很,根本不吃奶粉,更不能等,否则能哭的背过气去。据说,也就是孩子们的爷爷说,这两个小子这么能折腾,肯定是好的。顺便还写信,让薛涛把孩子的名字给起了。

        薛涛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好名字,后来决定,一个叫薛高平,一个叫薛广渊,这是两个地名,不过听起来也不难听,也无所谓了。

        等到开春雪融化了,薛家的双胞胎也终于算是出来见客人了,上午十点,薛大成和方梅抱着孙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出去村里走了一圈,获得了无数的夸奖和羡慕,让老两口心里特别的舒服,他们老薛家有后了。再加上两个孩子长的白白胖胖,对谁都笑,可不是招人喜欢吗?而且,这两个孩子,收拾的可真是干净,衣服是衣服,包被是包被,做工细,布料又软又密实,都说薛家老二的媳妇是个手巧的,如今看来真是不错,这孩子侍候的,香喷喷的,跟城里的孩子似的。

        而此时在家里的宝珠,则是想办法修炼,想办法让自己能够吃点肉食。春天不应该打猎的,好在家里的猪长成了,今年的价格还有所提高,但是现在宝珠至少半年内都得吃好的,吃油水大的,家里的鸡就算是都吃了,也不够。索性卖了猪,就直接买了几只鸡,剩下的钱慢慢花,但是,宝珠3o多块钱明显是不够的。有钱不能往出拿,总是拿娘家的也不是个事儿啊!

        正愁的时候,方梅和朴凤兰风风火火的进来了,一坐到炕上,看到了两个小子睡觉呢!宝珠坐在炕里靠着窗户的位置绣花,两个人一脸喜气,宝珠笑着说道,

        “有什么好事啊?”

        方梅喜滋滋的先开口了,说道,“现在搞四化建设,展生产,咱们镇上要建立一个肉联厂,一个钢铁厂,咱们村里打算办一个织布厂,都听说你会织布,会喜欢,咱们村的生产队长刘宝友跟我说了,让你教会怎么村里的妇女怎么织布,让你领头一份的公分。”

        宝珠呵呵,且不说现在没有几个人会织布,就算是会,她又为什么教呢?又不像前两辈子有师徒情分,又没有什么好处。教他们都是应该的,不知道什么叫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吗?宝珠对婆婆说道,

        “织布不算难,难的是能织好,如果是织手工布,也没什么难的,可既然是搞现代化的,那肯定是用机器来的,我可不会。我没有办法教。再说这绣花的手艺,是我奶奶的祖传秘籍,”向来都是传给媳妇,不传给女儿的,要不是我妈不想学,我奶奶从小把我养大,我是学不了。可你让我现在这手艺教给别人,妈,你想想,将来大哥家的儿媳妇,我未来的儿媳妇,会不会埋怨您今天的大公无私啊!”这话说的让人舒心,朴凤兰就想生儿子,方梅一听孙媳妇,那也是一脸对未来幸福生活的向往,心动了。

        宝珠又借着说道,“我奶奶就跟我说过,过去教给别人手艺,那都是磕头弟子,将来要尽孝的,给的孝敬不能少了,出师后头十年的收益,师傅要分大头。可现在就让我去教人家,最多就是多几个功夫,别人还不领情,不道谢的,将来要是形势变了,大家都可单干了,咱们却把财的法子给出去了。那对我们家有什么好处?再说绣花,绣的简单的,有基础的人,最多学了一年,也就是能看,达到能卖的程度,少说要学五年,他们愿意等怎么久吗?”

        朴凤兰也想学呢!听了这话说道,“五年?要这么久?”

        宝珠把自己绣的绣棚给朴凤兰看,那上面绣的是双面绣,银白色的丝绢上,一米绣的是黄白花的胖猫在照镜子,另外一面,则是完整的猫头,机灵可爱,憨态可掬。那花猫的毛都清晰可见。朴凤兰看了一面,又反过来,看了两次才现不对来,

        “这两面怎么不一样呢?哎呦,跟画上去的一样。”

        “这就是双面绣,我奶奶说过,这样的绣品若是放在以前,一千大洋都有人要,现在即使没有人绣了,可这手艺可是谁都喜欢的。我这样的手艺,可是从四岁开始,就拿针了。练习了十来年,这还不算最好的。你让她们学,我教不出来。也不想这么便宜了别人。”

        朴凤兰是觉得,这么一说,自己家肯定吃亏的,听弟妹的意思,将来自己的儿媳妇也是可以当徒弟的,这要是其他人都学会了,那还有什么优势。将来给儿子说亲,人家听你家有这么大的本事,那还不上杆子来?要知道,不管是什么时代,这手艺人都是饿不死的。

        方梅听了也是绝对自己家吃亏了,可是生产队长这样说了,全村人都巴望着纺织厂能过上好日子,若是自己家拒绝,那怕是不行啊,想到这里,说道,“这怕是不好拒绝啊!这可咋说啊?”

        抱着就说道,“既然是开厂子,机器是一方面,这技术是一方面,但最重要的还是原材料啊!织布要线的,不管是棉线和麻线,或者是蚕丝,总得有进货的渠道吧?这些东西,咱们这里都不产,大老远的从关内或者南方进货,这运费就不少。咱们织出来的布料,肯定不如大厂子,若是价格还高,谁买?摊派给咱们村里人吗?”

        方梅还是犹豫,她吵架可以,但若是要让她说大道理,却很难。宝珠也明白了,就对这婆媳两个说道,“这件事情,还是给爸说一下吧!爸是明白人,和刘队长好好说说,不是我不帮忙,而是这件事情根本就帮不上忙。若是真想干纺织厂,要我说,不如弄个毛巾厂算了,谁家都需要,卖出去也好找销路。”

        婆媳两个这才算是明白了,朴凤兰又问宝珠说道,“你说,怎么家,我去上班咋样?”

        “去织毛巾,怕是想去的人很多,大嫂若是去不上,也不怕,镇子上不是弄肉联厂吗?那肯定需要猪,需要鸡鸭,家里多养点,也不会差的。”

        方梅却突然说道,“虽然现在都不管养多少牲畜了,可这猪养一只还行,若是养多了,要是遇上个猪瘟啥的,那不全赔了吗?”

        宝珠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点到为止,绝对不会死命的让人都接受她的想法的。方梅婆媳两个带着一脑子官司离开了。宝珠那过绣棚,继续绣花,这是她打算给自己做的摆件,等过段时间,弄个架子,好好的雕琢一番,就能做一个很好的插屏。家里的摆件她可看不上。另外一方面,也寻思着,是不是想个办法,弄点生丝过来,还上好的绣线,她知道过一段时间,情况就会不同,她既不想去上大学,也没心思打理生意,不过挣个小钱,想办法改善自己的生活,还是不错的。

        宝珠的修为越高,心就更冷静,更加平和。对于两个孩子,她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仿佛他家儿子是天下间最乖巧的孩子,却不知道,她婆婆的告状信都写到部队里去了。薛涛看着老娘的告状信,乐的直拍大腿。

        曲明在比看着,笑着说道,“出什么好事了?看你乐的。”

        薛涛笑着说道,“你是不知道,我家那两个臭小子,真是能折腾人,天天早上五点准时起床开始嚎,家里人想多睡都不行。中午一听到母鸡叫就会犯困。吃的晚了嚎,没吃饱也要嚎,我妈说,现在一听见孩子哭,她就心里一哆嗦,开始还以为是我媳妇掐孩子呢!”

        曲明一听也笑了,本来清静的时候,猛然那么一声嚎哭,那还不吓人一跳,而且这样的情况每天都会生几次。想了想又说道,“你这次生了两个儿子,你爸妈没提过继的事儿?”

        薛涛说道,“我也不同意过继,大哥大嫂还年轻,再说了,我媳妇那里……我岳母见天的去看,又经常送东西,经常来看,还给我爸妈送礼。好话一堆,感谢我爸妈和嫂子。我媳妇也是能出钱的都由她,这让我爸妈和大哥大嫂他们,都不好开口了。”

        曲明拿起纸,开始卷烟,一边说道,“你岳父岳母可真是聪明,对闺女可是真心的好,不过,我看这都是你媳妇的意思,唉!我要是有你这么聪明的媳妇,真要担心自己被他给卖了。这心眼……你爸妈加上你大哥大嫂加在一起,都不是对手。捆一起算计不过。”

        薛涛当然明白,不过也说道,“聪明是挺累人,挺糟心的,不过她能想着别人辛劳,又来有往,这才是最重要的。若是她只知道占便宜,我以后更糟心。”

        “人家那是会办事,看着吧!你爸妈他们都得让你媳妇牵着鼻子走。不过,你媳妇咋不给你来个信呢?”

        薛涛的脸也沉了下来,想了想说道,“不来就不来吧!来了我怕被她气死。”

        “呵呵,薛涛,一个大老爷们治不住自己的媳妇,那还算是棍儿吗?”

        “行,你什么时候打了媳妇,我肯定跟你学,你先来。”薛涛才不上当呢!

        曲明呸了一声,说道,“你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想让我犯蠢,我才不上当呢!”

        你也知道打媳妇是犯蠢?那你还让我打?不过此时的薛涛肯定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亲眼目睹曲明打媳妇,自己被逼的下不来台的情况。那就是后话了。

        到了五月的时候,宝珠给孩子喂奶的时间也算是定下来了,每隔四个小时喂一次。跟婆婆和嫂子说好了,要去山里捞鱼,小方也不算小了,跟着宝珠去也算是能帮个忙,跑个腿。春天不打猎,这倒是让方梅很失望,她还希望儿媳妇能像上次一样多套些猎物回来。就这样,宝珠背着搂住,领着小方,一起进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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