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洗头

程敏这次向李朗借了三百块钱，这已经是比较大的一笔钱，如果还是靠她自己扎花赚的话，这三百块是她半个月不眠不休的努力成果。程敏以前的日子真的很苦，一个月能有六百块的收入，加上残疾人补助，还不到一千块钱，所以她的饭桌上最常见的就是咸菜，每天都是这样，白开水馒头咸菜，家里除了收音机的声音，再没有别的声音，有时候根本分不清时间，因为所做的事全部都是机械的重复。

        这种日子，李朗只要想想都觉得可怕，会把人逼疯的！

        星期六的早上，李朗还没起床就听到程敏在厨房里忙活，也不知道她这么早忙什么，就算做早饭也不用忙这么久吧？挠着头爬起来，也不用换衣服，其实李朗就算光着屁股也没事，反正程敏看不见，但是出于对程敏的尊重，李朗还是给自己套了条裤衩。

        才出卧室，就看到程敏正往冰箱下面塞东西，也不知道塞的什么，闻起来挺好闻，有种草莓的香味。程敏的耳朵很灵，听到李朗的脚步声，转过头说：“你醒啦，不好意思一定是我太吵了吧。”李朗摆摆手说：“没事，这是我自己的生物钟，话说你在弄什么？”

        程敏开心的从冰箱里拉出一个冰盒，里面全是一根根牙签。“这是什么？冰棍？”程敏献宝一样举到李朗面前：“你尝尝，这是我自己做的，味道应该还不错。”李朗费力的从里面拽出块翠绿色的冰块，看起来应该是苹果味的，不过一看就是很廉价的东西，有点像自己小时候吃的那种五毛钱一包的冰棍。

        塞进嘴里尝了尝，味道不算好也不算坏，却有种廉价的味道，余光看到冰柜里还有不少，李朗惊讶道：“你弄这么多干什么，喜欢吃的话完全可以去批发啊，比这个味道好多了。”程敏嗔怪道：“那个太贵了，孤儿院好多人呢，以前夏天最大的心愿就是有冰棍吃，今天我也要帮孩子们满足一下心愿！”

        见程敏豪情万丈，李朗也被感动了，开口问道：“还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我也想帮你们孤儿院做点事儿。”程敏摇摇头：“不用了，这样已经足够了，如果是冬天我还可以做点饭给他们送过去，但是现在是夏天，还是算了吧，免得吃坏了肚子。”

        两人草草吃了一点早饭，程敏推门进了洗手间说：“我把头发洗一下，早上弄到糖水了，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好。”李朗答应一声就在外面等着，没一会儿程敏奇怪的问：“怎么没有水了？”李朗走进洗手间里，看到程敏还满头的泡沫，检查了一下热水器，发现居然停电了，一般停电也会停水，拧开水龙头，果然没有水。

        “停电了，也停水了，我打电话给物业问问一下，你稍等。”没一会儿李朗回来，无奈道：“物业说最近用电功率太大，小区的用电线路烧了，说是今天下午两点之前能修好。”程敏指着自己满是泡沫的头发问：“那我这个怎么办啊？”李朗想了想说：“我用矿泉水给你冲吧，不过可能有点凉。”

        “还是不要了吧，这水好几块钱一桶，是用来喝的，怎么可以给我洗头。”李朗拎着半桶水回来说：“那能怎么办，你总不能顶着一头泡沫到处跑吧，来过来低下头，把手拿开，我倒了啊？”半桶水对李朗来说轻而易举，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帮程敏把头上的泡沫全都冲下来。

        程敏的短发清洗起来很简单，不像纪晓兰，尽管她那一头长发很顺滑，可是每次她洗完头，都像被人家糟蹋了一样，乱糟糟的。程敏的发质很不好，有些枯黄，还有很多分叉，这是缺营养的结果，一个每天啃馒头咸菜的人怎么可能不缺营养，不像魏珊珊，一瓶全是鬼画符的洗发水居然要好几万块，想想都觉得丧心病狂。

        程敏的头发纤细柔软，摸起来不像头发，居然有种摸小狗的错觉，程敏听了李朗的话，老老实实待着，让李朗给她洗头，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可是洗搓了半天还没洗完，程敏有些诧异了，小心的问：“还没好吗？”李朗总不能说，我觉得你像小狗，所以想多揉两把狗头吧？估计就算是程敏也会生气的。

        最后半桶矿泉水全被李朗用光了，这头才算洗干净，随手扯过来一条毛巾，搭在程敏头上，李朗边擦边说：“你头发太干了，回头买瓶护发素给你用，要不然你别回头脱发，一个女孩子如果谢顶，乐子可就大了。”程敏本来还想说不用，结果听说会谢顶，立马闭嘴了，本来就眼瞎，如果在加上个地中海的发型，那就只能去出家了。

        听李朗说的严重，程敏对自己从不关注的头发也在意起来，即使到了车上，怀抱保温箱，也还是很在意，留着头发可惜她又看不见，小心的问：“我不会真的秃顶吧？”李朗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说：“暂时还没事，你就是缺营养，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就好，你看你刚来我家的时候，跟一阵风就能把你吹跑一样，好在这段时间，总算养胖了一点。”

        程敏摸了摸肚皮，自己也笑了：“以前也没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浑身提不起劲，睡在床上也觉得硌得慌，现在肚子上掐一把也能掐到肉，精神也好了很多，睡觉也不硌得慌了。”李朗没好气道：“全身出来骨头就是皮，不硌得慌才怪呢，胖一点也没什么，看着那些为了减肥又抽脂又吃土的，我都觉得他们脑残。”

        程敏自嘲道：“其实减肥很简单，别吃好吃的，就吃馒头咸菜喝清水，一个月绝对会瘦下来。”这段时间，自己的确胖了，身体也好了许多，说实话，以前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活着，每天浑浑噩噩的，像幽魂一样，吃饭也只是为了填饱肚子，随便吃一点就够了，只有这段时间，让她觉得自己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个随时都会熄灭的火苗。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

        程敏抱着装满冰棍的保温箱黯然不语，李朗似什么都没有发现专心开车，等到了目的地李朗才意识到，本市的孤儿院只有一家，不就是那所阳光孤儿院么？

        诧异的看了程敏一眼李朗暗道，自己和程敏还真有缘分啊。程敏似感受到李朗的目光，转头问：“到了吗？”“到了，你们院长是姓秦吧？”程敏点点头：“对的，不过我那个时候的院长是她的老公，他们两口子创建了这家孤儿院，是两个很伟大的人，如果没有他们，我早就饿死了。”

        李朗笑道：“那我们进去吧，来保温箱给我拿，很沉吧？”两人说着话下了车，现在孤儿院搬了家，这块地方是纪晓兰帮忙找的，原来是个仓库，后来就废弃了，秦松用赔偿款的一半把这里买了下来，顺便装修了一下，总体来说，这次搬家利大于弊，给孤儿院留下一笔可观的财富。

        李朗抱着保温箱，程敏的一只手搭在李朗肩膀上，另一只手用导盲棒探路，这里的路不太好走，都是用碎石子铺的，以前可没有，估计是秦院长带着孤儿院的孩子们铺出来的。还没进去，透过大门就看到秦松正和大龙费力的用锄头种地，蓝蓝跟在后面，撒下种子，在用脚把泥土踢上，最后轻轻踩一下。

        李朗走上去大喊道：“秦院长，我们来看你了！”正在耕耘的三人听到李朗的声音向门口看去，当看清楚李朗的样子，顿时惊喜的跑过来，李朗是孤儿院的恩人，但是帮了他们以后却再也没有露面，搞得他们连声谢谢都没的说，现在再见到他当然高兴。

        “李大哥，你怎么才来啊，哎呀这不程姐姐嘛，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了？”大龙开朗了很多，说话像个小大人似的。李朗点点头说：“顺道一起来的，怎么，你不欢迎啊？”“哈哈，欢迎欢迎，怎么会不欢迎，我们早就想谢谢李大哥你呢，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秦松面带微笑揉着大龙的头发说：“这个孩子，来这里的第一天就跑到那边的水沟里钓鱼，被窝发现打了一顿，结果还不改，最后居然被他钓上来一条好大的鱼，现在还养在水缸里，说是留给你的，谁都不让动。”

        李朗笑道：“是吗，那我今天可有鱼汤喝了，诺蓝蓝，这是你们程姐姐做的冰棍，你们俩去给孩子们分分，记得说啊，这是程敏做的，忙活了一早上呢。”蓝蓝也变得开朗了很多，只不过还是很容易害羞，不敢跟李朗说话，只是一个劲冲李朗笑。

        程敏发呆了一会儿，迷茫道：“我怎么觉得，你跟大家比我还要亲热，你难道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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