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夜,无止境的黑
诡异的声音缠绕在耳侧,在我疲于奔命之时,恍然已分不清那究竟是自己的喘息声,还是真的有一群“人”像是看猴戏一般的跟在自己的身后,亦步亦趋。
我眨一眨眼,白色森森的墓碑幻化成人形,对我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他们在笑什么?
像我现在逃命的姿态吗?
还是笑我被替死鬼耍的团团转的愚蠢模样?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的心在颤抖。
此刻的我,犹如回到了怕黑的小时候,遍地寻找不到父母的踪影,惶恐,不安,崩溃,想哭着找妈妈----别笑,是真的很想哭了。
自从成年后,我从未有过这样的脆弱感。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一想到最近接二连三的遭遇,谁能不憋屈、谁能不委屈、谁能不难过呢?黑夜总是能击垮凡人建造起来的心防,再坚强的人到了这一刻也变得不堪一击。
我不知走了多久,油灯里的红光依然在闪耀着,没有减弱的痕迹,可我已经疲惫,如果我再走不到山顶,我想我会被耳边的那些时隐时现、若有若无的声音折磨疯掉!
近了。
我看到山顶了!
我的内心充满了喜悦,眼眶湿润,几乎喜极而泣。
我就在这时候,我耳畔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像是很多人在尖锐地冲我嘶吼着、咒骂着,仿佛是叫我滚回去!
“他们”的声音冲进我的脑里,刺得我的大脑钝钝发疼,我有一种天旋地转、恶心想吐的感觉,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遮住了我的后腿,在阻止着我走上山顶。
我不知道是“他”,还是“他们”,头脑发疼令我丧失了思考,为了活命,我只能不停地往上走。“那些人”的声音愤怒变成哀求,再从哀求变成绝望,好像我一走入山顶,“他们”将会濒临灭顶之灾!
不!
不是这样的!
这是替死鬼弄出来的把戏,“他”在迷惑我,不让我走上山顶,不让我请到“他”的克星,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夺取我的本命灯和身体,我不能让“他”得逞,我一定要请到山顶上的那个鬼出来除掉“他”!
这么一想,我刺痛的脑子逐渐清醒过来,目标再次锁定山顶,义无反顾地走了上去。
所有的声音在我找到那块特殊无字碑的时候停止了。
那是一块长满青苔的大石碑,碑体上有无数因风化而形成的裂痕,看不出来它在这山顶上伫立了多少个年头。
我放下油桶,不敢松开油灯,于是就着提着油灯的姿势,用单手吃力的推开了大石碑。
石碑底下果然有着面具所说的地下通道,当地下通道显露出来的时候,我提着油灯去查看底下的情况,微弱的火光无法照的太远,我只看到一条石阶呈圆弧轨迹,层层叠叠的往下延伸,深不见底。
面具说,让我顺着这条道走到底下,寻找一块有字的墓碑,再用他给我的染料替这块墓碑描字,同时,将我的难处同墓碑诉说,请求墓碑的主人帮我摆脱这一难。
直到这一刻,我对面具的话是深信不疑的。
这墓碑既然能够位于山顶,又藏得这般隐秘,一定是一个非凡的人物,我若能请到“他”帮助,自然就不用再怕那替死鬼了!
我一看,油灯里的鲜血只剩一半了,我的时间不多了,于是决定不再多想,直接往下走去。
在走之前,我长了一个心眼,朝下面扔了一块石子,心里数着秒数,一共数了20下,也仍然没有听到声音,我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心想这地洞可深着啊,扔下去的石子竟然听不到回响,定是下面太深了,声音传不回来,又或者是石子还没有掉到底。
如果这条地道太深,我这油灯怕是撑不到底了!
我沿着圆弧石阶走下去。
哒哒的是我的脚步声,回响在这空洞的地底下,自己的脚步声反而变成了挑战自己心理极限的声音!
石阶很窄,只容许一人独行,又没有扶手,我只能小心翼翼地贴着石壁行走,而石壁又十分的黏滑,举着油灯一瞅,竟然又是青苔!
这地底潮湿,所以就连石壁上也长满了青苔。
先不说我一手提灯,一手提桶,就算是我空着两只手,走在这石阶上,也需得格外的小心,因为没有扶手,一旦滑倒,将有可能从单行道上坠入无底洞之中!而石壁是黏滑的青苔,一旦发生意外,更是没有一处可以扶手!
所以我走这条蜿蜒下去的路,简直就想是在走地狱路。
下面会有什么呢?
我不止一次地举着灯朝下望,想看看自己究竟有没有距离洞底更近一些,但每一次都是失望。
我看不见底,希望仿佛也湮没在黑暗之中。
究竟会是我的油灯先灭掉,还是我先走到地底下呢?
我不知道。
走到这里,回头,看不见洞口;低头,看不见洞底。我处于中间路段,不上不下,尴尬得要命。
我仿佛产生了错觉----
这个世界的人只剩我一人;
这个世界的光只剩我手中鲜红色的灯光;
这个世界的声音只剩我的呼吸声和脚步哒哒声。
只剩我……
我想如果我能活下去,那么这一夜绝对是我这一生之中最难忘的一个晚上:被绝望缠绕,秉着一盏微弱的灯光,行走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抬头看不见天、低头看不见地,不上不下,尝到了这一辈子最孤单、最无助、最绝望的滋味。
油灯里的灯光渐渐地弱了下来,里面的鲜血也渐渐变为稀少,而我能看得见的范围也越来越小。
在我感到绝望之际,我看到了底。
底下静悄悄地矗立着一个玩意。
那玩意缠满青藤,咋一眼看下去,还真难以分辨出它的真身呢!
但地底下是一片空旷,就只有这么一个玩意,所以它一定就是我要找的有字墓碑了。
我欢喜不已,顾不得脚下的石阶,快步走下去,摆脱这漫长的地狱路。我走到石碑面前,放下油桶,三两下拨开了青藤,提起油灯,接着变得昏暗的灯光凑上去瞅瞅看这究竟是一块什么玩意。由于灯光变得暗沉的缘故,我查看上面的文字,显得格外的吃力。
墓碑上,用红颜料描的字,但似乎时日已久,所以文字上的颜料已经掉了许多,我想这也就是面具叫我来描字的缘故吧?
而那字,因为灯光太暗的缘故,又是很古老的文字,我认得也不是很全。尽管如此,我还是特意地认了一下人名,似乎写的是“高长恭”,似乎是个男子的名字。
只可惜我不是女的。
不过也好,被一个男鬼缠着,总好过被一个女鬼缠着,如果是被一个女鬼缠住,以后上厕所嘘嘘怎么破?如果是个男的,我们上厕所嘘嘘时偶尔也会瞥一眼身边男同胞的那根,顺道比一下大小,所以被个男鬼跟着倒也没什么;可如果是个女鬼,估计会尿不出来。
我把青藤除开,还原那古老墓碑的原貌,退后几步,对着墓碑跪下来,双手合十,虔诚地对墓碑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将来意道明:“我叫苏悦,今日前来这里,是来给您老人家扫墓的,这次来访路途遥远……所以也就没有为您准备什么好吃的,您……您这字……这字也掉了许多漆,这次由我来为您装裱装裱……”
这是面具在路上叮嘱的,他让我来的时候,先扫墓,诚心拜拜,不必谈我自己的事情,等我把描金的事情完成了,再请鬼附身也不迟----这可不就是现代人际关系学的道理么?求人办事之前,先把对方给伺候好了,再提自己的事,这样也就不显得那么市侩,拿条件威迫别人了。
我心想这是个厉害的鬼,自然是得当顶级领导般来对待的,所以就对面具的话没有什么异议。
拜完墓之后,我就拿起笔来,为墓碑描字。
不知为何,总觉得洞底里的温度十分底。
我拿笔蘸蘸颜料,这时候我才注意到,面具给的颜料是透明的粘稠液体,而不是染料。
怪了,描金的话用没有颜色的燃料也能描金吗?
不过我是打心底去相信阿银的,阿银为我介绍的面具也应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于是也就没有多想,蘸了透明的染料,却给墓碑描字。
第一笔,把原本的漆涂掉了。
我心里一惊,心想这染料怎么不是覆盖原来的染料,而是把原来的漆给涂掉了?
我心里惴惴不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出错了一般,可是我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于是只能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我没勾一笔,就有一股阴凉的气息闯进了自己的身体,忍不住打一哆嗦。
好不容易坚持着将一个字描完了,我已经全身冷汗,想要继续再描下去,而就在这个时候----
灯灭了!
我顿时感到眼前一黑,晕乎乎地倒了下去,只感觉到有一阵阴风吹拂过,而在意识消散之时,我看见了头顶上那一片星光璀璨的夜空……
我,就要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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