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道心已死
餐厅门的正中间，立着一面绘有山水图的大屏风，环境淡雅，桌椅均采用红木制成，铺着金丝边软垫。
阳光透过镂空花纹的窗户，为餐厅映衬出别样的韵味，令身处于此的食客身心舒畅。
餐厅中，三三两两的顾客一边喝茶聊天，一边享受精致的美食。
位于西南角的一处隔间，正有两人，一老一少，相对而坐。
面对各式早点，丝毫没有要动筷的意思，任由喷香的碧螺春渐渐变凉。
“咳。”
年少的那位，终于忍受不了沉闷的氛围，轻咳一声打破沉寂。
“呃，赶紧动筷子吧，这么多好吃的别浪费了。”
说着，青年拿起筷子，刚要夹起一个烧麦，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一道少女的叫嚷声。
“老瑞！我也饿了！”
“??????”
青年偷偷的瞥向对面的中年人，见他仍旧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不禁暗叹一声。
只见那人穿着一件黑色夹克，里面则是浅蓝色的衬衫。
看外表已是不惑之年，五官方正，眉眼粗大，眉头习惯性的皱着，一副严肃古板的模样，但浑身却散发出鬼神莫侵的威严。
在他身旁，坐着一个身体半透明的长发女孩，双手被红绳捆住，不安分地扭动身子。
“你是刘师兄的高徒瑞德子？”
中年人的声音略显嘶哑，透着历经磨砺过后的沧桑感，以及令人心安的沉稳。
瑞德子忙应道：“是！不知道前辈怎么称呼？”
“你叫我风叔就可以了。”
“能不能先放开我呀，我又不是坏鬼！”
女孩举起手，话语里透着深深的不满和委屈。
风叔看了一眼身旁的长发女孩，淡淡道：“我看得出你并非恶鬼。”
女孩鼓起腮帮子，闷闷道：“那还不赶紧放了我。”
“不行。”
女孩见风叔油盐不进，只得把求救的目光投向瑞德子。
风叔看向瑞德子，说道：“你认识她？”
“呃，算是认识吧，这女鬼叫小绫。”
瑞德子本想否认，但在女孩的注视下，只得乖乖承认。
中年人沉吟片刻，随即手比剑指，切断红绳，说道：“既然如此，这女鬼就由瑞德子你负责看管吧。”
瑞德子闻言暗喜，刚想叫小绫赶紧走，却见小绫丝毫没有要逃走的意思，反而扑向那些早点。
鼻头时不时抽动两下，俏丽的脸上便流露出喜悦的笑容。
“哎嘿！还真的很好吃啊！”
“??????”
瑞德子捂住脸，在心里骂道：“怎么就碰上这个不知死活的吃货呢！”
等会，既然这小吃货在这里，那么那位大哥应该也在这家酒店吧，只能等他来把这吃货带走了。
“风叔呀，还是先把正事办了吧。”
为了避免风叔变卦，瑞德子只得单刀直入道。
风叔闻言，点了点头，从兜里摸出一个布包。
刚要打开，风叔扭头看向左嗅嗅右闻闻的小绫，瑞德子很快会意，起身把她拉开。
“干嘛呀，我还没闻够呢！”
“待会再吃！”
风叔三两下就将布包解开，只见白布中放着一支造型独特的铜铃，高约二十厘米，口径约九厘米，有柄、铃内有舌。
铜铃表面刻有符咒、神像和奇特花纹，而铃柄上端则有剑尖似的锐角，呈“山”字形。
“居然是帝钟！”
瑞德子不禁狐疑道：“风叔，我记得我师父跟我说的是换法吧，您怎么把法器给带来了。”
风叔解释道：“这就是你师父的意思，以这帝钟换取咒法。”
随即又道：“我本意是将这帝钟直接赠予，奈何你师父婉言谢绝，这才有了这次来内地的行程。”
这还是我那厚颜无耻，爱贪便宜的臭不要脸师父嘛？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那好吧，既然是我师父的意思，那我就收下了。”
瑞德子的手先是往衣服上蹭了几下，这才小心翼翼的把帝钟包好，生怕玷污了法器似的。
即使隔着白布，瑞德子还是能感觉到潜藏在帝钟内的力量。
就连体内的炁力，也仿佛受到这股力量的牵引，不由自主地运转起周天。
可没过多久，瑞德子脸色骤变，只觉体内的炁力突然凝滞不动，如鲠在喉般痛苦难言。
风叔见此情形，起身来到他的身旁，将炁力聚于指尖，出手如电的摁在眉心、膻中与丹田等穴位。
得到风叔的帮助后，炁力的运行恢复通畅，瑞德子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面色也缓和不少。
瑞德子刚想感谢，却见风叔眉头紧锁，只得把话咽回肚子里。
风叔端详瑞德子的面色良久，沉声道：“瑞德子，我虽与你师父并非同门，却是同脉，所习的道术大同小异。”
“呃，风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晚辈??????”
风叔严肃道：“瑞德子，你赶紧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你——”
“没事没事！风叔，我这是吃饱了撑的，吃点健胃消食片就好啦！”
瑞德子笑着敷衍过去，又怕风叔纠缠不清，急忙转移话题道：“对了，我还没把咒法告诉您呢！”
“这个不急，反而是你??????”
说完，瑞德子已经脱掉上衣，将光溜溜的后背对准风叔。
“风叔，看清楚了嘛？”
“??????”
瑞德子猛地反应过来，一拍脑门道：“哎呦，瞧我这脑子呀！”
随即低声念起口诀，不过并不是为了催动朱雀真火，仅仅只是让朱雀纹身显现出来而已。
不多时，瑞德子的背部浮现一只神威凛凛的朱雀。
即便风叔再怎么不苟言笑，见到如此异象，也不禁为之动容，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风叔凝视着朱雀纹身，喃喃道：“原来是三昧真火咒，嗯，有了火灵朱雀的加持，威力估计也会更上一层楼吧。”
“风叔，记好了嘛？”
“嗯，记住了。”
听到风叔的答复，瑞德子这才隐去纹身，麻利的穿好衣服。
风叔皱眉道：“将灵兽纹于身，此法虽能增强真火威力，却也有折寿的弊端，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你绝不可滥用。”
虽然风叔说话一板一眼，瑞德子还是能听出话里话外对后辈的关怀。
瑞德子扯了扯嘴角，笑道：“必须的，我师父也千叮咛万嘱咐过我了。”
“嗯，那就好。”
咚！咵嚓！
重物倒地以及碗碟的破碎声，打破了餐厅静谧淡雅的氛围，引起一阵哗然。
紧接着，客人们的议论声与惊叫声，此起彼伏。
一个穿着件圆领的瘦子远远看去，不解道：“哎！那桌人是怎么回事呀？！”
邻桌的客人，回道：“我只知道那三人本来有说有笑的，突然间！那个光头就站起来了！”
瘦子追问道：“然后呢？”
那位客人握起拳头，挥了一下，险些扫中瘦子的鼻子，闷声道：“光头提起那戴眼镜的脖领子，结结实实的给了他一拳！”
“不是的？哎，同桌那女的怎么坐着不动了？哎呦喂，该不会是给吓坏了吧，嘿嘿。”
瘦子眯起眼睛，等看清那是个冷艳美女后，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邻桌那人见状，鄙夷道：“瞧你笑那么贱的，那女孩吓没吓坏，管你屁事！”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能不能文明点！”
瘦子觉得自己平白无故被人骂了一句，心生不忿，忍不住站起来。
“怎么着？想跟俺兄弟干架是吧？先过俺这关吧！”
说话的人是个膘肥体壮的壮汉，只见他一边起身，一边脱掉外衣，露出健硕的胸肌。
先前出口骂瘦子的人，露出玩味的笑容，笑吟吟的看向瘦子，大有瞧好戏的准备。
“我、我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壮汉不屑道：“切！有贼心没贼胆的软蛋！”
说完，习惯性的想往地上吐口痰，好在紧要关头忍住了。
风叔站在隔间门口，将客人们的议论内容听个仔细，一时间沉吟不语。
而一向爱凑热闹的小绫，早就飘出去隔间。
瑞德子来到隔间门口，往引起喧闹的地方看去，不由得大惊失色。
只见有三四张桌椅被人推翻，各种早点散落一地，狼藉一片。
瑞德子怎样也想不到，食客口中被人痛揍的人，居然就是钟天胧。
此刻正被一人高高举起，而他俊秀的脸上有块淤青，嘴角残留着血迹。
“不对！”
风叔突然开口，把瑞德子吓了一跳，忙问道：“风叔，什么不对？！”
“你仔细看那个大汉，他的后腰左侧是不是贴着一张纸人。”
瑞德子一愣，赶忙聚精会神看去，果然如风叔所言，大汉的后腰贴着一张纸人。
“那纸人是怎么回事？”
风叔沉声道：“纸人咒，看来是有人控制了那个大汉。”
瑞德子面色微变，而风叔说完就往外走去，瑞德子刚想跟过去，却被制止。
“风叔，你什么意思？”
风叔板着脸道：“瑞德子，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我看出你道心已死，倘若你以现在的状态施展道术，非但无法成效，反而有可能受到术法的反噬！”
被风叔说中秘密的瑞德子，顿时面如死灰，整个人抖似筛糠。
“风叔，我、我??????”
瑞德子本想辩解几句，可话到嘴边，怎样也说不出口，只得叹息一声，转身坐回座椅。
“瑞德子，这修行之道，本就得历经坎坷磨难，还望你能破而后立！”
说完，风叔来到瑞德子身后，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转身走出隔间，只留下瑞德子一人。
“从五岁开始，维持至今的道心，居然被一个阴险的娘们给毁了，哈哈哈，师父！我瑞德子还是修行不到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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