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感激之心

洛云走出医院，脸上原本阴郁的神情尽数退散，事情展之顺利让他都不禁在内心捉摸着，这次任务是不是像秒五一样，一个晚上三天位面世界的时间就能完成了。

        但不用想都知道他说的是玩笑话，等到薰出院都是后天的事情了，但至少能够肯定的是，这一次任务的进展程度会比cL世界迅不少。

        但比起洛云晴朗不少的神情与心情，层层阴云密布着的天空则完全相反，它们聚集到了一团，像是即将要下一场大暴雨一样的前奏。

        “快看，云层透出阳光来了！”一道讶异的惊呼声在洛云身侧响起，声音的主人是小椿，跟以往的公式化故事一样，她是主角公生的青梅竹马，家住在公生隔壁，翻个窗户轻轻一跃就能一脚偷家的距离。是标准的阳光少女，大大咧咧地几乎每天都没有什么烦恼，两人关系好如姐弟。

        洛云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原本那里被一层一层遮住的灰厚云层不知何时露出些许缝隙，几竖光芒找准机会从中偷跑了出来，顺带还染白了在其周围滞留的灰色云层。

        从深深黑暗中所钻出来的光芒有些太刺眼了，让洛云不由得闭上了双眼，脑海中便瞬间回想起了演奏结束时的那一刻，他所看到的景象。

        被金色光芒笼罩的自己与薰，连钢琴上都仿佛披着一层金光。自己不断喘着气，瞪大眼睛看向台下欢呼雀跃，给予赞赏的观众们，洛云甚至能够看得清他们脸上盛开的笑意，那是听过一场优质演奏之后的表现，也是对演奏者最有力的嘉奖与肯定了。

        鸡皮疙瘩几乎是在瞬间就竖立了起来，遍及全身，仿佛好像是在说只能用这种最佳的体感反应才能表达出洛云心中无与伦比的激动与震撼。

        那是自己这一生中从未有过的体验，站在聚光灯下，演奏一曲钢琴，累得筋疲力尽，最后，大受好评。

        洛云几乎有些快要爱上这种感觉了，有些飘飘欲仙，但却又让他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自身的存在。

        在以前他甚至都不善于言谈，初中时沉迷在了自己的世界当中，唯一能够真正介入他生活当中的，也就只有张贤鱼。然后一直到了初三的时候他的这种接近自闭症的状态才好了一些，然后高一偶遇到了在隔壁班的应如茗，他的状态就好得不能再好了，甚至还对着镜子练习过对话的场景。

        但在那时种下的自卑树苗却始终种在了洛云的心里，芽结根，甚至最终生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可这颗始终笼罩在阴天之下的大树，却在这次的演奏上，得到了一束强行突破黑暗而撒照在其身上的耀眼光芒。

        即使这道光芒很快就会消逝，而参天大树也会再次被黑暗笼罩，但沐浴在光芒之下的舒适感会让它再次渴望光芒的下一次到来。

        看了一会儿渡在足球队的训练，是队长的他为人和善，长得也很帅，自然是不缺女孩子的爱慕，这也让洛云有些不满，明明是已经有了薰的爱意，他还却之不恭，甚至还主动追求别的女孩子，这就有些太让人所不齿了吧。

        或者说，就是有这样的人才让这个世界变得多姿多彩了起来才对。洛云心中默默想着，一滴雨水打在了他的脸上，但等他意识过来，抬起头望向天空的时候，雨水便如同不要钱的往下倾泻，转眼间就将洛云身上打湿了。

        与渡约定好了后天探望薰的时候后，洛云便向家里小跑着而去。

        阴霾的天空，击落在地上连绵不绝的淅淅沥沥的雨声，眼中交缠或并行的电线杆线与大树随着自己跑动也跟着眼眶在晃动，还有自己跑过踩到地上水渍的声音。这些交杂在一起，让洛云心中有着无比强烈的‘真实感’与一股在心中莫名蔓延开来的悸动。

        喘了口气，几乎是粗鲁的打开了门，推开了放着钢琴的房间，关于钢琴的书籍与各种曲子的乐谱零落的散落在桌子上，窗户上带着层模糊的雾气，透过这层雾气照进房间的黯淡光芒似乎也带着些许令人晕晕沉沉的恍惚感。

        “前所未闻，状况不断。但是，在场的所有人永远不会忘记我们。”在完成演奏之后，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看着台下兴奋喜悦的人群，薰的手中拿着小提琴，洛云从侧边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我，不会忘记的。”

        如珍珠般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眶缓缓向下滴落着，洛云侧眸有些惊讶的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能说的出来。

        “至死也不会忘记。”

        这句话让洛云心中稍微有些不安，但又说不上来原因，这本就是一句平常激动的时候会脱口而出的话语，而‘至死’则是加深了语气与心情，但在薰的口中，却似乎又带着一种不同于寻常的重量。

        面对着如海般的欢呼浪潮，两人同时鞠躬。

        “谢谢你，多亏了你，正因为有你的伴奏，因为你为我弹奏了钢琴才有了这一切。”身侧传来这样的声音，洛云有些呆呆的缓慢着偏移脑袋。

        他看清了薰的脸庞，眼中蓄满了泪水，但脸上却露出了感谢的笑容，其中似乎还蕴藏着些许欣慰之意。她的黛眉微蹙，似乎是想要控制住自身难以抑制的情绪，而刚才落下的那滴泪汇聚在她的下巴上，久久不肯落下，一如少女的坚强。

        那个直率真诚的眼神，那道披戴着金色光辉的少女前行着的背影，仿佛是自己永远无法触摸到的企及之处，就如同在弹奏钢琴时，自己的偶然一瞥，薰尽情演奏时的背影，深深的烙入了洛云的脑海当中，永远无法忘怀。

        该说谢谢的应该是自己才对啊——洛云苦笑着，明明自己只是个没有作用的拖后腿队友，明明自己是没有能力与她同台演奏的价值，没有能让人为之喝彩的地方，更没有能够让她道谢的意义。

        在洛云鼓起勇气，想要跟随那道身影一同并行的时候，她却如同断了的弦一般，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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