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梁山风起
最坚固的堡垒也会从内部被攻破，这句话无论用在那里都合适。
而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人的心中不断地生根芽，直到露出它狰狞的面目。
朝廷的旨意还没有到，宋江的心却已如同坠入冰窖般日渐寒冷，因为他忽然现，各寨的领好像都不太听从指挥了，从前座无虚席的聚义大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冷清起来。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让宋江害怕的是，已经有山寨领开始严守自己的山寨闭门不出了，对他的召唤更是置若罔闻。
这些人是要干什么？造反吗！
梁山大寨原本就是由一个个山寨联合在一起而成，几乎每个头领都有自己的山头势力，从前还可以用义气、大义整合在一起，可自从晁盖是被宋江暗杀的传言出来之后，这个并不算严密的群体瞬间又变成了一盘散沙。
其实这也并不奇怪，宋江本就是个微末小吏，仗着假仁假义收拢的人心，而这层假面一旦被撕开，缺乏统领全局能力的短板就瞬间暴露无疑。
梁山人马分水6两军，水军中也不乏忠于宋江的喽啰，像李俊、李立、童威、童猛等，但一来水军终究局限性太强，另外水军的主力掌握在阮氏三雄手中，宋江的势力起不了太大作用。
6上的军队山头可就多了，最具战斗力的无疑是那些原来朝廷将领统率的人马，林冲、呼延灼、秦明、关胜、徐宁等等。
林冲不必说了，在梁山论资格的话，比晁盖还老，属于元老派，如果宋江谋刺晁盖的事情属实，绝对会同宋江翻脸的。
呼延灼、关胜、徐宁等人虽不得不落草，其实从骨子里是瞧不起宋江的，关键时刻根本指不上。
最让宋江想不到的是秦明，秦明是花荣的妹夫，花荣是宋江铁杆手下，因为花荣的关系，秦明统领着梁山最精锐的五百铁骑。
按理说秦明应该是宋江的心腹才对，可就这个心腹现在也对宋江的命令阳奉阴违了，这如何不让宋江心惊？
幸好统领近身亲卫的是兄弟宋清，不然宋江睡觉恐怕都得睁着眼睛了，他那曾想到事情的变化会这么快？快得他根本无法应付。
书房里除了吴用、柴进、花荣，还多了宋清、王英，书房外是吕方、郭盛负责警戒。
众人的脸色都很凝重，谁都明白形势已经一不可收拾，只是这种局面该如何应对？连一向自诩诸葛复生的吴用也是一筹莫展。
汴梁的探子早有回报，晁訾不但没受身份所限，还同高俅的儿子成了铁哥们，谁不知道高俅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有他保着晁訾，别说没有证据说这小子是晁盖的儿子，即便有也能被高俅压下来，谁让人家是皇帝的好基友呢！
王英因为扈三娘的原因对宋江死心塌地，所以宋江对他也极为信任，不然不会让他来参加这个会议，不过他并不知道刺杀晁盖的事，他只认为那是谣言。
他也是个急脾气，眼见众人都不吭声，不由怒道：“哥哥们这是怎么了？我去把大家都找来，我就不信一个莫须有的谣言就毁了兄弟们的情义”
宋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大哥的命令他们都不听了，会听你的？”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耗着吧？万一这时候朝廷军队打过来，不都得完吗？”
宋清眼中杀机一闪而过，狞声道：“不如找个由头将他们都找来，然后斩尽杀绝”
宋清也是刺杀晁盖的主谋之一，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王英吓了一跳，不由转头看向宋江和吴用，心中似有所悟，宋清这么激动干什么，莫非传言是真的？
宋江现在还真有这个想法，想将那些不听话的领都杀掉，可他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且不说这些领都精的跟猴似的，就是真打起来，他手下的这些嫡系也打不过人家，到时候不定是谁杀谁呢！
求助的目光转向吴用，他多希望在这个关键时刻，智多星还能给他出个绝处逢生的好主意。
只可惜吴用终究不是神仙，从山寨各头领的反应，吴用已经感觉出晁訾是有后招的，摆在眼前的几乎已是个必死之局。
可吴用也知道宋江此人疑心极重，他本身是同晁盖一起上梁山的，如果这时候不吭声，一定会被宋江所忌，甚至惹来杀身之祸。
心中暗叹，早知道就不跟着宋江混了，可这世上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后悔药。
拧眉沉思片刻才道：“现在山上都知道晁天王有后，我们不妨做的大方点，直接派人进京将他请上山，这样那些不利与哥哥的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什么？接他上山...”
宋清几乎要暴起，梁山是他哥哥的基业，岂能容他人染指？晁盖都不行，更别说他儿子了。
“你住口，军师说的对，就这么办，大官人，这件事就由你来安排，一定要把他平安接上山，而且还要大张旗鼓地操办”
宋江及时喝止了宋清的胡言乱语，多年的老搭档，他怎会不明白吴用的意图？只要把晁訾弄上山，假以时日，想让他怎么死还不怎么死，而且此举还可显示自己的问心无愧，真可称得上是绝妙好主意，心中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
拍了拍吴用的肩膀，感怀地道：“军师真乃吾之子房啊！”
柴进答应一声，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吕方的声音。
“哥哥，汴梁有飞鸽传书到”
听到吕方的汇报，宋江和吴用心里都是一紧，他俩这时最怕就是听到汴梁的消息，谁知道那小子是不是又弄出什么幺蛾子了？
宋清快步走到门口接过吕方递过来的鸽信，扫了一眼，顿时脸露喜色，忙快步递给宋江。
宋江闪目望去，看清上面的字后，也是一愣，随即把信递给吴用，疑惑地道：“军师，你看...”
吴用接过信，看了之后眉头也皱了起来，自言自语地道：“朝廷要诏安？不太对啊！”
鸽信太小，写不了太多内容，只能用最简短的语言把意思表达出来，所以只有“宿太尉宣旨诏安”几个字。
宋清急道：“大哥不是一直在等着诏安吗？这是好事啊！把这个消息传出去，看这帮混蛋怎么说”
确实，宋江日思夜想的就是被朝廷诏安，为了这一天，他可以说使尽了阴谋诡计，身上背负了无数的冤魂，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他却一下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花荣一直都没吭声，在看过鸽信后，才小心地道：“这会不会是那小子的诡计？”
宋江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把咨询的目光投向吴用。
自从柴进和燕青灰溜溜地从京城回来后，吴用就知道诏安的事怕是没戏了，可现在事情出现这么大逆转，要说里面没有阴谋，打死吴用都不信，那会是什么样的诡计呢？
假传圣旨？那小子有那么大本事吗？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所以然来，最后只好道：“既然有圣旨，应该不假，我们不妨静观其变，同时也把消息散布出去，当初哥哥说诏安的时候，毕竟领们都是同意的，现在朝廷有意诏安，他们应该可以放下那些虚无的东西了”
柴进道：“那还要不要去京城接那小子了？”
“还是要去的，这事关哥哥的声誉”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秦明已经把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一天了，在他的桌上就放着晁訾写给他的信。
对于宋江谋害晁盖的传言，秦明相信绝对是真的，当初宋江为了逼自己上山，冒充他杀了数百百姓，直接导致自己的妻儿被官府所杀，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尚能下去手，何况曲曲一个晁盖了。
秦明是朝廷正统武将出身，从骨子里就看不上晁盖等草寇，若非万不得已，怎么可能入伙，而他虽然娶了年轻貌美的花荣小妹，却从未忘却曾经的糟糠之妻，原本这些伤痛都已经被他尘封在记忆里，此刻却又被一封信揭开了伤疤。
虽然事隔多年，妻儿的音容笑貌此刻却又浮现在眼前，不知不觉中，几滴英雄泪从眼眶悄然滑落。
谁说英雄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秦明是粗鲁武人不假，却更重感情。
片刻后，眼神逐渐变得坚毅起来，转身大步出了书房，也不和夫人打招呼，命人牵过马，打马出寨而去。
花云娘并不知道山寨生的事，老夫少妻，秦明虽然性如烈火，平时对她却很是宠爱，可今天不知怎么了，她想进书房去探望丈夫，却被丈夫严词赶了出去，这在从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弄得花云娘都委屈的哭了。
这时忽有丫鬟来报，老爷骑马出去了，也没说去那了。
花云娘还等着丈夫来哄她，听说丈夫自己出去了，不由呆了一下，皱着绣眉沉吟片刻，然后起身快步来到丈夫的书房，晁訾的那封信还放在桌上。
花云娘知道丈夫就是看了这封信才把自己关在书房，还对她脾气的，好奇心驱使，也是仗着平时秦明对她的宠爱，大着胆子拿起信看了起来。
“啊！”
花云娘越看越心惊，对丈夫身上生的事，她知道的并不多，婚事是由哥哥做主的。
信中虽没有说对哥哥不利的话，可花云娘第一个念头还是想把信给哥哥送去，脚还没抬起来，丈夫对自己的百般恩爱忽地闪过心间。
“偷看他的信已经不对，要是再把信拿走，这算不算是对他的背叛？”
一时间，花云娘的脚步变得迟疑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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