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各怀心思暗藏锋，不测人间笑是瞋
林夫人安慰了顾莲生半日，顾莲生经过这一番变故，又哭了好些时候，趴在林夫人的怀里睡了过去。林夫人安顿好顾莲生，这才走出房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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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林夫人出来，红梅迎上前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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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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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生在里面睡了，你们就守在门口别打扰她。”林夫人压低声音说道。“红梅，你做事情一向谨慎，顾烛华在宣纸上做文章你就一点没看出来？还是你与她有什么不干不净的牵连，故意害你们家主子。”&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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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梅一惊，急忙跪下。&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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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就算借红梅十个胆子红梅也不敢暗害小姐啊。那盒子拿回来放在小姐的屋子里也有一天多的时日，什么事情都没生。夫人明鉴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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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是做过手脚的，那二小姐怎么就能保证刚好盒子那时候着火呢。说不定真的有鬼神作祟。”红莲越说越怕，伏在地上全身颤抖。&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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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什么鬼神，这世上哪有这东西。莲生此次受罚你也有一半责任。自己去刑堂领二十板子，好好记得什么是主仆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下次若还生这样的事情，我就把你卖出去。”林夫人说完也不再看红梅，兀自回了清光院，留下红梅在那儿跪了许久。&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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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老夫人带着顾烛华回到顾府已是黄昏，林夫人按照惯例在门口迎接。晚宴上，顾相临时有朝政商议并未回府，而顾莲生则被禁足在了自己的房内。林夫人与何老夫人入座之后，下人们便准备开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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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何老夫人突然出声阻止，婢女们相互对视一眼，不明缘由，但都退了回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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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母，可是今日的菜色不合口味？”林夫人问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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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华，你站在那里做什么？”何老夫人越过林夫人，冲着顾烛华问道。“还不快坐过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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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母。”林夫人接话道：“烛华一向是不入主桌吃饭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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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何老夫人满脸诧异，似是第一天才知道这事的模样。“她可否姓顾？”&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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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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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不是立坤的女儿？”&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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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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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为何？”&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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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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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人头上冷冷渗出一层薄汗。往日都是这般安排的，老夫人也从没有过什么异议。如今突然提起这个事情，看来是老夫人要为顾烛华撑腰了。这个小蹄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讨得老夫人的欢心。&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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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念一转，对着顾烛华说道：“老夫人说的是，烛华，你怎么不坐下来呢。还害老夫人等上这番，菜都凉了。来人，添一副碗筷。”&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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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烛华的事日后还可以再找机会，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得罪老夫人。顾莲生是自己精心栽培的女儿，哪一点会比不上顾烛华这个野丫头。平日里顾莲生独秀一枝，老夫人看多也就看惯了，有顾烛华作陪衬也好，让老夫人也看看何为云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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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老夫人闻言，嗯了一声，点点头。如此看来林夫人还是识大体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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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烛华向二人谢过之后，也入了座，将林夫人与何老夫人之间的来回交锋都看在眼里。林夫人的临场应变要比顾莲生来的妥帖的多，她应该已经知晓今天所生的事情，从她不时瞟来的眼色中，顾烛华知道她已经怀疑到了自己头上，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但林夫人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找到证据的，那些东西自己早就处理了，即便何老夫人亲自出手，也只会徒劳无功。不过即便没有证据，也不代表林夫人不会动手。&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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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灯光暖融融，屋内一片祥和的景象下，三个人各具心思。&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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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已进行到尾声，林夫人对老夫人说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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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您看烛华也出落的这般亭亭玉立了，咱们也不能总把她藏在府里。今年的夏宴倒是个不错的机会。往年总是莲生一人去，也显得孤单。不如今年让烛华也一同去，如何？”&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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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与我想一块儿去了。”老夫人冲着林夫人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毕竟也是顾家的女儿，总是这么呆在府里也不是个事。烛华，你听见没？”&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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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夫人，老夫人，烛华一定尽力而为。”顾烛华应了下来。老夫人让自己去夏宴，这事情在般若寺已提过一回，她也知道老夫人的用意，不过是看看自己究竟有几分手段。可林夫人怎么会突然提起让自己去夏宴？ &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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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旁的红桃听到这个消息，悄然退出了大厅。&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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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梅姐，不好了。”红桃慌里慌张的跑进房间，见到趴在床上的红梅一愣。“红梅姐，你这是怎么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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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红梅刚去领了板子，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有气无力的抬头看了红桃一眼，神色暗淡，“你说你的吧，这么着急出了什么事？”&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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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桃这才焦急讲在大厅里听到的事情讲给红梅听。&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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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然推荐二小姐也去夏宴。这不是跟我们小姐抢风头么。”&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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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还有这种事情？”红梅一听，挣扎着起来，红桃见状赶紧去扶。“我要赶紧去告诉小姐。”&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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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副样子……”&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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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碍事。”红梅说着，跌跌撞撞的就要往前走。&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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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你去吧。”&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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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这是老糊涂了么。顾烛华这么欺负我，她竟然还帮她，到底谁才是亲生的。”顾莲生手里紧紧掐着个杯子，似乎都快把杯子捏碎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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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母亲真的站在顾烛华那边，自己怎么办。都怪她，为什么要出现在顾家，真是越看越碍眼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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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要去找母亲问清楚。&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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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莲生起身往清光院走去。一进院门，就高声的喊着。&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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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母亲你在么？”&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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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人闻声出屋来，“怎么穿得这么单薄就出来了。”一边说着，林夫人将自己的风衣解下来披在顾莲生身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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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听说您让顾烛华也去夏宴，这是真的么？”&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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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人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才与顾莲生说道：“进来说吧。”&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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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之内只有母女二人。林夫人缓缓的说道：“莲生，遇事不能只看表面。我虽然让顾烛华去，但是顾烛华有几斤几两你心里应该有数。她怎么可能比你更加出彩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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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儿啊，你的这一手琴艺，乃是出自六指琴师夏秋，放眼京城之内也罕有可以匹敌的。她去，除了显得她固陋无闻，才艺浅薄外，并不能得到什么。她就是来用来显示你多优秀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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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莲生一边听脸色一边舒展开。&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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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母亲对我最好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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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是，都是女儿的母亲的小棉袄，我呀，可就你这一个女儿。我不疼你我还能疼谁？”&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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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亲昵了一会儿，林夫人语重心长的说道：“莲生，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不能这么急躁，也要学着仔细去思考。顾烛华是已经摆在我们面前的阻碍，往后还有很多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你都要冷静，好好想想该怎么做。自己要怎么做，而不是倚靠别人。我虽然现在能为你筹谋，但日后你嫁了人，还是需要靠你自己。”&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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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生谨记母亲教诲。”顾莲生起来笑嘻嘻的冲着林夫人作了一个揖，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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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人看在眼里，知道她没听进去几分，暗中叹了口气。&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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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自己帮她多操心操心吧。&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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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足足三日，林夫人那儿还是毫无动静。顾莲生从来不是有度量的人。之前的事情虽然不明缘由，但能怀疑的也就只有自己了。顾烛华心中起了疑惑，难道自己的推算有误？&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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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烛华洗了把脸冷静了一下，多思无意。今天已是与6凌霄约定的日子，顾烛华拾掇了一番，便去往天一茶楼。&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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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茶楼是京城最负盛名的茶馆，最贵不再富丽堂皇，而是在含蓄其中。天一茶楼便是奉行了“雅”这一字。此处一砖一瓦，雕栏画柱，皆是出自名家之手。其间摆设外行人看着朴素，内行人看了只会道奢侈。布局更是蕴含五行八卦，隔间虽然看似相近，却难互通。不但难以看清其中谁人，连声音都难以听的真切，是个谈话说事极好的地方。&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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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烛华抵达时，小斯已在门口恭候。&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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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顾烛华还未开口，小斯已经是语放连珠。&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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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顾二小姐吧，同来的公子已在房间内等候多时，请随我来吧。”&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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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烛华忍不住好奇，“你怎么知道我是顾二小姐？”&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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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斯笑了笑，“来天一茶楼的都是熟客，难得有生面孔。今日预约的只有小姐一人我未曾见过，而小姐又要入这茶馆，自然好认。”&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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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这天一茶楼是预约才能订到位置的，自己倒是疏忽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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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戌。”&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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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上挂着一个精致非常的小牌子，上面写着这两字，似是与风水有关。&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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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自行进去便是。”小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便离开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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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烛华冲着小斯点头致谢，轻轻推开了房门。&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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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虽然不大，但房间里确实宽阔。房间的西面已经摆满了各种乐器，从琴，琵琶，笛子，长萧，甚至连编钟都一应俱全。而东面，摆着几张桌子，放着笔墨纸砚，三寸棋盘，甚至一处还堆放了许多新鲜的花朵。&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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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中摆放的一张茶桌上，6凌霄正煮着一壶茶水，恰逢开时。见顾烛华进来，6凌霄再取了个杯子放在他正对面的地方，斟上一杯。&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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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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