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铺路
“竖子，敢尔！”
淹没在剑雨血雾中的修士眼睁睁看着宗门瞬息被夷为平地，徒弟子嗣魂飞魄散，顿时眼角崩裂，五官扭曲几若恶鬼般狰狞可怖，大袖一甩，法器轰然炸裂，无尽寒风携冰刃噼啪袭来，硬生生开出一条通天大道。“给老夫死来……”
踏云三返。
脚下生风，踩空如履平地。苏夜月略显单薄的身子霎时向后一扯，眨眼间几番转折便脱离了战局。
血雾弥漫，修士不禁微微眯眼，想要将鬼魅般的敌人揪出来，徒然心生凉意，本能的俯身低头。
几乎同时，刺耳厉啸响彻十方。凌厉破空之音伴随着令人作呕的浓重血腥自头顶一晃而过。
“该死。”
掌中似有龙吼虎啸，绛紫色雷霆噼啪酝酿着，修士想也不想翻手便是一掌推出。
“死！”
蓦地，风停，云聚。
天际徒然闪出一抹血色，似残阳晚霞，璀璨而震撼。
修士只感到眼前微微一暗，心神便不自觉的将注意力转到那瑰丽而宏伟的景色上。虽然仅仅只是刹那，他便强行收心，反应过来。
可是……晚了。
恍惚渐去，修士呆呆的看着眼前敌人手中的东西，似有所觉般低下头，却见腰腹不知何时已经被剜出一个拳头大小，血肉模糊的窟窿。直到此刻，剧痛才迟迟传入脑中。
“废物。”
苏夜月漠然捏碎对方的脑袋，抹去其魂魄。抬手间一道虹光劈出。将那坍塌的宗门山峰直接从中断成两半，袖袍鼓荡，似有无尽吸力，短短几刻便将这个小宗门的资源搜刮一空。
修士可不是你活的越长，就会越强。
做完这些琐事，苏夜月收拾一番，再次踏上了前往帝都的路途。毕竟当初他是在那里加入道元门，按规矩所属帝都范围。
若想跟吴浩炎正面硬怼，而不担心蝶龙宗的疯狂报复的话。他需要在道元门内，晋升到一定地位。如此才能将这条大腿牢牢抱紧。
“需要找些延长寿命的奇珍了。”
苏夜月默默思索着，频繁往返各个世界，因空间运转速度的不同，外加连番斗法强行运转神通，现如今虽然他外貌依旧青涩如若二十许。其实他却明显感受到一种心力俱疲的空乏。
这代表着，他的气血乃至寿元，都因上述的原因耗费甚多。从而导致这种后果。
可话说回来，凤歌，江豆豆这些个家伙，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天骄妖孽。毫不夸张的说，因为传承，或者背景的原因，他们较之于苏夜月，起点高了何止数倍？
每一次接触，都要让他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稍不注意，便会被一环一环算计死。
每一次斗法，对方仅靠道器，亦或者其他机缘所得。便能与他战个不相上下，若不想死，就要耗费大量气息甚至寿元来催动神通。
甭看江豆豆鬓发灰白，似乎寿元无多。可是这家伙船上还站着一个玄冰灵呢，那女人背景比之凤歌可能有所不如，但以她的能力，搜刮某些延续寿元，甚至逆天改命的秘法也不是一件难事。
相比之下，苏夜月丫就是个草根。孤寡一人仅凭借传承神通，跟这些人站在一个层次上已经堪称逆天。
如今，随着境界愈加高深。触及到的东西越加玄奥。渐渐地凤歌等人依托的背景便会逐渐展现出可怕的一面。
譬如夏皇，偌大九州，茫茫寰宇，莅临镇世的各方势力中，若说没有跟他一个境界的大能巨擘，你会信？
可是那又如何？
人家不但境界比你高，资源比你雄厚，还坐拥无尽生灵供奉气运信仰。手中的功法秘法，乃至于神通都多如牛毛。你就算一个境界，又如何？
这就好比凤歌，这厮区区筑基境，为了完美突破元丹，眼都不眨的丢出几件道器自爆，你比得了？
苏夜月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因为传承功法，让他必须有高品质的神晶作为辅助。以及九州大世界神晶压根找不到等等不可用资源弥补的原因。这家伙就算现在婴变境他也不会奇怪。
就算后来被他翻手将了一军，导致计划功亏一篑，这也不代表凤歌没有弥补的办法。否则他当时绝不可能妥协的如此爽快。
话说回来，其实道元门中，晋升很简单。立功就可。
据他所知，作为一个督查天下，并以一己之力抗衡整个世界宗门势力的存在。道元门除却最为神秘的总督之外，九州各有一名州督。随之便是郡首……
最底层的，自然是那些想洗白身份，或者将功补过投靠道元门的修士了。
而苏夜月虽然表面身份跟他们没什么不同，但是因骨龄，悟性，资质等等问题，道元门中对他的重视，绝对不亚于对某些仙宗圣地里的传承种子。
“好小子，已经元丹了吗。不错。”
老者抬了抬眼皮，看似浑浊的瞳眸中闪过一抹惊异。“没想到区区几载，你竟然已经突破了。而且粗观之下，根基没有虚浮。老朽虽然对你有些欣赏，但不得不说你的进步还是让我吓到了。……唉，老咯。”
“前辈安好。晚辈此次，为求点拨而来。”
苏夜月恭谨的行礼，将麻绳扎栓的两壶黄粱酒外加一只剁好的烧鹅放在桌上。自顾自的坐在对面。“不知前辈可否解惑。”
“就凭这个？”汪天寿拽下一根鸡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苏夜月表情不变，慢条斯理的倒上两碗浊酒，这才笑着回答：“这不正是前辈想要的吗？”
“哈哈，老夫活了千载些许。你小子是我见过为数不多，有意思的人。”汪天寿开心的笑了，一口啃掉大块肉，美滋滋的嘬了一碗酒。“说吧。老夫也很好奇，你这个有意思的小子，会说出什么有意思的问题。”
“我想……做郡首。”
“……”
汪天寿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平静的看着他。过了很长时间，才垂下眼帘，轻轻说道：“这种话若是出自旁人之口，倒可说句不知天高地厚。但你……，老夫有些拿捏不准喽。”
不只是汪天寿，或许跟苏夜月有过接触的人。都会或多或少的摸清他的秉性，脾气。
这家伙是个极为谨慎，惜命。对自己定位十分明确，进退都有腹案的人。往往做一件事之前，都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抹去变数，做好万全的准备。
而这么一个人，怎么会忽然口出狂言，道出如此不智的话？
汪天寿活了这么多年，自然不会如旁人那般认为苏夜月突破元丹，心境虚浮，有些得意忘形。试问跟凤歌这种天之骄子争锋的家伙，筑基时都能惹上四海云游商会的家伙，会如此没有定力？
如此，只有一个可能。
……这厮，确是有此意向，甚至今日前来所为，便是为了此事而铺路。
那么话说回来，苏夜月的目的呢？为了权利？权势？还是享受生灵敬畏的目光？
若是凡俗，自可以当真。但他们是修士，所作所为目的只会，只能有一个——修炼。
关于苏夜月的所有信息，瞬间被汪天寿从记忆中挖出，飞速的浏览。
蓦地，他指甲轻轻弹了下碗沿。
“倒酒。”
他明白了。苏夜月这么做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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