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父与子
在谜境城的某栋房屋内。
鬼人族鸠拉正坐在人类木匠打造的轮椅上，待在一扇敞开的窗户旁边。
透过窗户，他遥望远处一群亚人种族在人类工匠的指挥下，忙碌地建造房子。
不同种族的亚人一边谈笑，一边干活，相处的氛围很是友好。
自从败给人类，他和儿子胧先后被送至黎明城和谜境城，亲眼见证了人类和亚人种族在同一座城市里和睦相处的景象。
在此之前，鸠拉是绝对不相信这事的。
认为一定是人类奴役了谜境森林的亚人种族，迫使他们干脏活累活。
现在事实摆在眼前，鸠拉无话可说，那位名叫欧文·艾森·韦尔斯的人类国王真的做到了他以为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就在这时，胧手里端着一杯刚倒的温水，从后面走到鸠拉身旁，将水递了出去。
“父亲，请喝水。”
“嗯。”
接过儿子递来的水，鸠拉一口饮下半杯水，然后两手捧着水杯，放在大腿上。
“胧，你还记得我曾说过，人类和亚人种族是死敌，唯有消灭人类，亚人种族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全吗？”
“记得，父亲。”一旁的胧点头道。
“现在看来，我当时的想法大错特错。”
鸠拉并非顽固之人，在儿子面前很坦率地承认自己错了。
胧就静静地站在一旁，并没有说什么。
他本来就不认同父亲当时的想法，如果两方必须有一方被彻底消灭，才能换来另一方的安全，那得杀死多少无辜的生命，这太过于残忍了。
更别说，目前亚人种族处于弱势，能否战胜强势的人类都是问题，搞不好会在无尽的战争中自己率先走向灭亡。
好战必衰，胧一直深信这一点。
不过，胧也没指望人类愿意和亚人种族共同生活在一片区域中。
在来到这里之前，他认为人类和亚人种族最理想的共处方式是双方在自己的地盘里各过各的，互不侵犯。
实地考察了黎明城和谜境城这两座城市后，胧觉得自己找到了人类和亚人种族相处的另一条出路。
而且，在与那位名为鲁沙的蜥蜴人交谈过程中，他也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
只要人类和亚人种族共同生活在这片大陆上，就不可能互不干扰，双方必然会产生交集。
这就说明，胧之前认为的最理性共处方式是永远无法实现的，除非双方生活在两个互不交集的世界里。
即使人类和亚人种族生活在两块相距甚远的大陆也做不到永远互不干扰，人类迟早会造出大船到处航行，然后发现亚人种族所在的大陆。
唯有黎明城和谜境城这样的相处模式，才是解决人类和亚人种族矛盾的最佳方法。
“在这里，我看到了好多年老的亚人种族。”鸠拉突然发出感概，“能活这么久，真是羡慕啊！”
跟谜境森林相比，蛮荒地带的生存资源实在是太过于稀缺。
为争夺不多的生存资源，各部族之间的争斗十分激烈。
为了保持族群的强大，鬼人族会定期挑选一些年纪大且没有作用和实力弱小的族人，让他们脱离族群，去外面独自求生（基本就是去送死）。
虽说有些不人道，但正是这种做法，让鬼人族在与其他部族的争斗中占据一定的优势，并存续至今。
“嗯，确实。”胧回应道。
之前那一幕幕被迫要离开族群的族人跟家人痛哭告别的场景，他永远都忘不了。
有时，胧在外面带领队伍狩猎魔物时，会遇到那些族人的尸体，每次都令他感到痛心疾首。
那些族人本不该这样死去的。
胧不禁在想，如果那位人类国王在南境划出一块区域供亚人种族居住，是不是就能让族群告别这种不人道的做法？
“胧。”鸠拉轻唤儿子的名字。
“什么事？父亲。”
“你觉得那个人类国王说的话可信吗？”
可不可信？
胧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人类国王的场景，对方愿为过去屠杀亚人种族的事道歉，让他感到诧异。
在与人类国王交谈过程中，胧能明显感受到他释放的善意。
而且，对方确实有认真地考虑人类和亚人种族相处的问题，并做出实际行动，黎明城和谜境城就是最好的证明。
若能停下这场无休止的纷争，让蛮荒地带的亚人种族过上跟谜境城居民一样美好的生活，胧觉得相信那位人类国王也未尝不可。
“父亲，我认为人类国王是真心想让人类和亚人种族放下过去的仇恨，促使双方和平共处，都过上美好的日子。”
胧回答道：“我们不妨相信他一次，这是双方建立互信的第一步。”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鸠拉的话还未说完，门外负责监视他们的蜥蜴人忽然大声道：“盟主大人好！”
紧接着，房门被蜥蜴人打开，欧文带着鲁沙等人走了进来。
看向窗边的二人，欧文露出微笑，打招呼道：“好久不见，亚人联合的大首领鸠拉，还有胧。”
鸠拉抬头看了胧一眼。
后者当即领会，走到后面推动轮椅，将其转过来，正对着欧文。
“晨光国王，好久不见。”鸠拉很客气地回应道。
“我过来看望你们的目的，你们心里应该很清楚。”
欧文直接开门见山道：“看过黎明城和谜境城后，你们有什么感想吗？”
“人类和亚人种族相处还算和谐，黎明城那边偶有冲突发生。”
鸠拉很自然而然地说出自己的看法：“不过我们很清楚，这些冲突都是亚人联合在你们南境屠杀人类所致，其他人对亚人种族没有那么深的仇恨。”
说到这里，鸠拉拿起手里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晨光国王，你说得没错，人类和亚人种族是可以和睦相处。”
“我和父亲的看法一样。”胧随后说。
看来二人经过这一遭，看法已经发生改变，欧文嘴角略微上扬，又问：“那么，你们的决定是什么？”
鸠拉没有回答欧文，而是回头看向自己儿子。
“胧，如今我右腿缺失，已是废人，族长之位也早已传与你，现在应该由你来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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