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chapter 82
在温格教练连夜赶回英格兰之后，伊利克森回到了他暂住的那间青年队宿舍。他本来以为自己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睡着, 但事实上, 那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入睡最快、睡得也最香甜的一个夜晚。
次日中午, 他不出所料地接到了门德斯的电话。
“你还没吃饭吧？”他的经纪人在电话里简短地询问道, 并且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 立刻对他说道：“现在出来，我的车就停在外面的路边, 马丁也在。”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没有别人。”
伊利克森答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地赶出来, 并且听从门德斯的安排上了车。
葡萄牙经纪人将他带到了一家位置隐蔽的高档会所，他们在中饭的时候进行了谈话。
“今天是圣诞节, 这里居然营业呀。”伊利克森的眼睛亮晶晶的, 看起来非常好奇。门德斯注意到他的状态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好了不知道多少, 这让他在欣慰之余又有种“罗纳尔多那小子可算能放心了”的牙疼感。
“总是有这种地方的。”恰逢这时, 马丁含笑说道。他和门德斯对视了一眼, 接着问出了那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伊利，你昨天和温格教练谈得怎么样？”马丁问道，“你想好自己要去哪支球队了吗？”
他们最后花了一个中午的时间来详细讨论, 门德斯和马丁之间还生了一些小小的争执。但是直到最后，这顿午饭终于结束的时候, 他们也没拿出一个肯定的结果。
“根本还是要看你的意思, 伊利克森。”门德斯注视着金男孩的眼睛说道, “今天已经是12月25日, 距离1月1日冬窗开启，只有七天了。”
“当然，”他和气地笑了笑，“距离1月31日冬窗结束，也还有三十七天。但我还是希望你尽快做出决定。”伊利克森无法真正下定决心，或者说他尽管知道应该怎么做、却并没有做好离开的准备，才是他们谈话僵持不下的最根本原因。
在门德斯的注视下，伊利克森轻轻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豪尔赫。”他用坚决的口气说道，“我会的。”
门德斯又怀着复杂的心情叮嘱他，门总并不是很懂应该用“拱了自家白菜的猪”还是“被自家猪拱了的白菜”的眼光来看待面前的男孩。但是……门德斯总是为自己的球员操心的。
“虽然温格教练应当表现出了很大的诚意，但你也不必因此就认准阿森纳不放。”门德斯挑挑拣拣的挑剔样子，像是只有他的球员才是最好的、配得上任何球队的，“多特蒙德、莱斯特城都是我精挑细选之后得出的好选择。这是你的征程，你要自己做出决定。”
他谆谆嘱托道：“选择阿森纳或者莱斯特城，就是选择英格兰。而选择多特蒙德，则是选择德意志。这两个国家的联赛风格完全不同，英更加暴力，而德甲在身体冲撞和小技术上，更似介于英与西甲之间。阿森纳再好，也无法抵消它身为英球队的劣势，那就是英裁判比起西甲更加宽松的尺度，和英更加激烈的身体冲撞，非常容易使你受伤。而多特蒙德所在的德甲，一切就显得有序而健康。”
是选择激烈而充满危险的变革，还是选择更加稳健循序的改良？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话题。
“总之。”门德斯看向面前的年轻球员，他叹了口气，“你好好考虑吧，我会为你争取最好的条件。”
能怎么办呢？克里斯蒂亚诺从未如此坚定不移地热烈爱慕一个人，甚至爱慕到了门德斯都为之畏惧的地步。门总除了选择原谅他们、帮助他们，还能怎么办？
一瞬间沧桑了十岁的葡萄牙经纪人想给自己点一支烟，金钱也无法弥补他承受的暴击。
而对自家经纪人心理活动全然不知的伊利克森特别感动地说道：“放心吧豪尔赫，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争取多给你赚钱的！”
门德斯：这可真是个宝贝，怎么被克里斯蒂亚诺给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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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冬歇期的最后几天里，伊利克森又恢复了温格到来之前的作息。
男孩每天很早就起床，抱着足球去到空旷的训练场。他会在那里一待就待很久，颠球、折返跑还有最基础的射门，都一丝不苟地完成。在圣诞过后，隔壁属于青年队的训练场也已经有了零星的人气，不少家住附近的巴萨青年队球员也会抽时间来进行训练。
这些年轻球员们尚未打上顶级联赛，却对未来充满着希望和憧憬。他们和伊利克森的年纪其实差不多，但之前的际遇差别却很大。他们中有不少人曾经因为之前巴萨的失利、以及《世界体育报》的恶意批评，对着伊利克森有着种种的意见。但是在亲眼见过金少年那从不间断的高强度训练之后，许多青年队球员都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有一位青年队的球员对父母说：“我觉得媒体对伊利克森误解很大。”这个球员一家都是狂热的巴萨球迷，“我今天已经去得比昨天和前天都早了，可是我一过去，看门的老先生便告诉我伊利克森已经开始训练了很久。我看他做那些基础的动作都那么认真，人又安静沉默……好吧，他和罗纳尔多拥抱的照片曝出来的时候我的确非常生气！但我觉得伊利克森作为球员而言没那么糟糕！”
他的父母却摇摇头：“不管怎么样，他并不是巴萨所需要的。”
年轻球员有些不服气，但他并没能够争论过自己的父母。
而那些开始训练的青年队球员如何看待他、甚至因为他的激励而增多了加练的时间，都不在伊利克森的考虑范围之内。金男孩仅仅是花越来越多的时间放在自己的足球上。他按照温格告诉他的方式去感受自己的足球。
伊利克森明白自己的心中已经做出了决断，他在三支球队、或者将来临时增多的什么选择之中，最终可能去往的唯有阿森纳。但是现在的他，还并没有完全为离开西班牙、离开巴塞罗那做好准备。
伊利克森并非偏颇，仅仅因为温格亲来见过自己便草率下定决心。虽然不可否认的是，老人的电话打来的那一刻，他的确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震撼与欣喜……就如他唯独对温格坦诚了自己对于克里斯蒂亚诺乃至皇马未来可能的倾向。那并不是因为只有温格来到了他的面前，也不是因为他对于其他想要他的球队就不负有告知离别意愿的责任。
那仅仅是因为……温格、以及阿森纳，和别的球队对他而言是不一样的。
伊利克森明白，任何一支向他伸出橄榄枝的球队，最开始考虑的都是竞技因素的倾向。而他必然会全力回以相当的努力，即使离开也绝不会显得辜负。那会是符合竞技足球规则的离开。但是，温格向他付出——甚至是代表阿森纳提前向他付出了深厚的情感。老人的一言一行无不在告诉他，假如他加盟阿森纳，对方将会怎样地爱护和栽培他。
在这样的情况下，伊利克森无法欺瞒对方，自己无法同等地回报这份感情。即使他可以在竞技上对阿森纳绝不亏欠，但假如他今日沉默不言，便是在感情上彻底辜负了温格的信任。因此，伊利克森坦诚了自己的心之所向，并且不觉后悔。
这或许也是温格独特的魅力所在，他能够得到球员真心的爱戴与信任，使他们对他吐露心声。假如面前坐着的换一个人，伊利克森不一定能够说出那番话。不提其中惊世骇俗之处，仅仅是……他现在还是一名落魄的巴萨替补，却肖想在数年之后得到皇马的青睐，本身就有太多的狂妄与不可思议之处了。
但是对于伊利克森而言，这却与竞技没有那么大的干系——无论他将来能否重回巅峰，克里斯蒂亚诺对他的感召都不会削弱一丝一毫。他坦诚的仅仅是自己的心之所向，而不曾考虑竞技、球迷、仇怨之类的事情。而温格竟能继续委他信任爱重，便使伊利克森不得不感激。
除此之外，阿森纳这支球队同样给予他一种奇妙而亲切的共鸣。这支英罕见的技术流球队，打着一种和巴萨完全不同的攻势传控足球，他们的反击真正挥出来的时候，简直华丽好看到一种境界。但是，现在的阿森纳却遇到了自己的问题。创造力中场解体、球队无法长久留住球员、球员信心涣散……它不是野心勃勃渴望大有所为的多特蒙德，也不是孤注一掷势要重回英的莱斯特城。它仅仅是阿森纳。
迷失的阿森纳。
在甘伯体育城的训练基地，伊利克森一遍又一遍地沉下心，既是感受自己的足球，又是……在脑海中模拟一种属于英格兰的、截然不同的足球风格。
那种……粗犷、野性又极为刺激，令人血脉喷张的，属于英联赛的风采。
“受伤固然不是一件好事，它使你的节奏被彻底打乱，丧失了原来的感觉。”温格教练当时对他如此说道，“但是伊利，这同样是一个……寻求突破的机会。”
你可以在这里，真正找到属于你的足球。
我的足球应该是什么样子？伊利克森不断在心中询问自己。
它应当锋利，因为要割开拦路的荆棘；它应当美丽，因为上天赐下天赋必有其道理；它应当挥洒自如，因为只要足球在脚下世上便无不可抵达之处，它应当……
温格教练的话是正确的，在受伤之前伊利克森的确已经隐约地站到了自己的瓶颈口。他无法突破，当时他面对的似乎是一幕水晶的围墙，那球形的围墙将男孩包围在里面，他怎么也走不出去。而突如其来的伤病却是狠狠地砸碎了这面围墙，在弄得伊利克森伤痕累累、甚至一时间走路都磕磕绊绊的同时，却为他带来了更加广阔的天地，寻找到了无限的可能。
曾经有巴萨的球迷评价说：“伊利克森看起来太完美了，简直不像是真人。”彼时他们还喜爱着这个脸带稚气的男孩。而这份评价，未尝不能说明一些问题。
什么是完美？圆满而无法突破的优秀，失却进步的可能，仅仅只能更加、更加地圆满起来。如果拿美学类比，那么所谓的完美或许就是数不清个“黄金分割”，出现在人像的面容和风景的远近上。这样的确能够达成一种和谐庄严而舒适之美，但这是沉静的。
而足球，需要的是一种热血的气魄，一种永远寻求着突破的变化。
你是否曾经欣赏过一些新式画家怪诞的笔触？你是否曾经见过一些所谓的世界名画，从观感上甚至是丑陋到令人作呕的，却又惊心动魄、藏着一种移不开眼的魅力？因为那种富于变化而时刻寻求突破的美，追求的绝非感官上的舒适，而是一种濒临崩溃的美感。
它没有所谓的“黄金分割”，也绝不需要黄金分割——至少画面的主题不需要。它要的是打破一切毁灭一切，继而又找寻一切。历代画家对于美神意象的描绘，也并不全是柔润而恬静的。他们笔下的她时而瘦骨嶙峋，时而又小腹下垂。同一时代的画作中，还出现过双眼细小无神的美神形象。难道他们不明白画吗？那么他们的美神画作又是如何传世？
他们仅仅是想验证一个道理——因为“美神”即是美之本身。她岂能遵循人间的规则，而不顾挥洒自身真正之美？那些怪诞的线条并没有损毁阿芙洛狄忒的美丽，反而赋予她一种无可比拟、独一无二的神|韵。伊利克森曾经见过尼古拉对那尊举世闻名的《断臂维纳斯》嗤之以鼻，而对画廊内一位不知名画家所作的《维纳斯像》赞赏不已。法国教父最开始给予他的、对不同美丽的独特感知力，如今同样被他用来感受足球。
原来的伊利克森就像是最虔诚的教廷画家笔下纯洁无暇的天使少年——他的五官如此精致美丽，唇边有着孩子气的微笑。无论前额、眼眸、鼻梁或是嘴唇，无论他的手脚还是偏于纤细的身形，都显得如此完美无缺，比例优美。唯一使他独特的，是他身上那种朦胧而空灵的气质。那不可复制，且独一无二。就如同原本死板而静寂的圣子像，因双眼中的一点微光，便有了令人惊叹不已的稚美。如此神秘而悠远。
而伊利克森的足球便如他的人一般，因为无比的静美和谐以及一丝空灵，便有了轻盈美妙的韵意。可那仅仅是蒙娜丽莎唇边的一缕转瞬即逝的微笑，神性与灵性的光彩笼罩而不透彻。又像是已排练与出演了无数遍的芭蕾舞剧《天鹅湖》，其圣洁优美已经典到令创始者都不敢改动的地步。
可是伊利克森又怎能允许自己仅是困于久远的梦境，而不能触碰真实的足球？
他已经如此地爱慕着克里斯蒂亚诺，他怎么容许自己继续当一个游离在世界边缘的幻影，而不用尽全力地挣扎，哪怕双脚踏遍荆棘，也要来到那个男人的身边？
金男孩不断地想起克里斯蒂亚诺，葡萄牙人的形象时常出现在他面前，在他茫然低落时，在他因为不断的失败而倍感沮丧、几乎要屈服于软弱时，在他……拼命想念他时。思念总是如此轻易地酵开来，伊利克森不断地想起克里斯蒂亚诺。想起他明亮而温暖的棕色眼眸，想起他弯曲卷翘的睫毛，想起他高挺而线条流畅的鼻梁，想起他微笑时露出孩子气的嘴唇。
他的牙齿如此洁白，即使戴过牙套的矫正，也半点不损坏他的可爱。他的头颅如此小巧，衬得脖颈粗壮，然而不是搏动的血管助力他球场的奔跑？他的身躯如此健美，鼓胀的肌肉几乎达到骇人的地步，可却更富有一种阳刚的气魄。他的双脚如此灵活，可事实上那左脚的脚髁却比常人多出了一块不规则的骨头！然而，这并没有阻碍他成为举世的巨星。
克里斯蒂亚诺并没有完美的五官，他的确称得上俊朗，却绝非那些经典的美男子形象。可是他何以如此富有魅力，令世界倾倒？他又何以如此闪闪光，让本身在一个时间段甚至接近“完美”的伊利克森，如此爱慕和崇拜，甚至视他为信仰？
正因为他的本身便是魅力，他的本身便是蓬勃的朝气。他的身躯与他坚韧强悍的灵魂如此契合，又完美呼应孩子气的那部分——这个男人有多么伟大的同时，就有多么童真。伊利克森不能抗拒这种魅力，正如飞蛾不能抗拒火光，饥饿的人不能抗拒粮食！蝴蝶怎能拒绝飞越沧海，如果对岸所屹立的是这个男人的身影？
他爱他，正如同他爱他。伊利克森何以得到克里斯蒂亚诺万分珍贵的爱意，因为这两个流离人世的男孩——男孩与男人在这一刻都是男孩，始终珍藏着内心深处的“彼得·潘”，珍藏那种纯粹而珍贵的特质，那种干净的笑容，那种不需要理由的快乐……所以，伊利克森一定要去到克里斯蒂亚诺身边，哪怕是为了对方他也不容许自己轻易放弃。
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的左脚有一块不规则的骨头，那么伊利克森·萨米特的膝盖便可以有一道深刻的伤痕。愈是表面的打碎与不完美，就愈能使内里爆出明亮的光辉。伊利克森仍然在寻找着他的足球。他有种预感，距离他找到自己足球的日子不远了。
而阿森纳所在的英，则是那块最好的磨刀石。
2o13年1月1日，西甲冬季转会窗口正式打开。
2o13年1月4日，2o12-2o13赛季西甲冬歇期正式结束。次日，西甲第二十轮，巴塞罗那主场迎战塞尔塔的比赛，正式拉响。而这一次，伊利克森依然没能进入比赛大名单。
男孩甚至是在自己的宿舍里，对着电视看完了整场比赛的。拿下伊利克森的巴塞罗那以5-2的比分豪取降级区球队，延续冬歇期前一场的威风，这也使得媒体鼓吹冬歇期卖掉伊利克森的风潮，愈热烈。
主教练鲁拉对伊利克森的态度并没有任何改变。金男孩明白，对方是在不动声色地下驱逐令。他希望自己主动离开巴塞罗那。而尽管无论是休假中的瓜迪奥拉，还是准备手术的比拉诺瓦，都再度向媒体重申了自己对于伊利克森的支持，但是金男孩还是意识到，已经到了离开的时间。
但他还有一个最后的心愿。
他想要……在离开西甲之前，和克里斯蒂亚诺说一声告别。
2o13年1月8日，2o12年度国际足联颁奖典礼在苏黎世再度举行。安德烈亚·皮尔洛、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和里奥·梅西，进入了最终三人的候选名单。此前，媒体普遍猜测皮尔洛将夺得FIFa金球，正式打破梅西在过去三年对“世界最佳”头衔的垄断。同样有一些人选择克里斯蒂亚诺，对方带领葡萄牙一路走到决赛堪称壮举。而皇马11-12赛季在西甲冠军上的突破，克里斯蒂亚诺同样居功至伟。假如让克里斯蒂亚诺夺得金球奖，似乎也说得过去。因为作为欧洲杯冠军意大利队中场核心的皮尔洛，在2o12的下半年并没有取得多少令人瞩目的成绩。
伊利克森坐在电视机前收看这场转播，他贪婪地凝视着心上人的面容，目不转睛，在心底默默为对方祈祷。他知道克里斯蒂亚诺有多么看重这一荣耀。
同时他不禁想起在自己养伤期间颁布的金童奖——那被誉为青年球员金球奖的奖项。克里斯蒂亚诺并没能拿过金童奖，他曾经希望自己拿一座金童奖送给对方。而如今距离次年的金童奖7o人大名单评选只有四个月，伤缺和迷失了很久的伊利克森，现在的希望愈渺茫。
2o12年度的金童奖得主是一名西班牙球员，效力于马拉加。他的名字是伊斯科，同样是一名擅长盘带的球员，特点是非常短的腿，和喜欢“揩油”队友肉体的手。他的偶像似乎是梅西。
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在心中仅仅是一闪而过，伊利克森的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剧，目光从未移开过。而此时屏幕上正要开始进行最重量级的颁奖，曾在2oo6年率领国家队捧起世界杯的前意大利队长卡纳瓦罗拆开了手中的信封，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为了同为意大利人的皮尔洛做出的安排——
“获得2o12年度金球奖的球员是……”卡纳瓦罗从容不迫地念道，他面带笑容地看向手中的纸条。突然之间，他的脸色僵住了。卡纳瓦罗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
“获得2o12年度金球奖的球员是，里奥·梅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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