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2章 老人
在商城，有这么一处神奇的地方，明明只是一排排上世纪的红砖小楼房，却坐标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地段！
小区门口明明车流不大，却修建标准的六车道柏油马路！
里面住的大部分都是六十岁以上的老头老太太，门卫却有荷枪实弹的武警把守！
没错，这里就是赫赫有名却又异常神秘的省委大院！
王岩自然是第一次进入这种地方，为了省去登记麻烦，在裴袅的建议下，只开了一辆车。
裴袅开着车，王岩和褚中卿坐在后排聊天。
他们的聊天内容很纯粹，要不说些环保上的看法，要不聊起国内各地区的风土人情，对于王岩眼前的困境和即将面见的传奇大佬，却是闭口不谈。
其实王岩想了解一下这位前中州省掌门人，哪怕知道一些秉性也好，至少在吃饭的时候也能摸对脾气。
面对这场史无前例的事业危机，王岩暗下想了几个度过的可能。
第一，自己认怂。
第二，硬刚到底，借助舆论大势战胜资本！
第三，摇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一个已经被否决了，他不想成为一个怂包。要是为了事业稳定而放弃自己的坚持，他觉得对不起重生的机缘。
第二个可能性不大，在目前的华夏国情，舆论或许能将一个县级或市级官员拉下马，但对封疆大吏来说，几乎等于零。
华夏也不会允许有这么一款恐怖的软件出现。
可就算明知一败涂地，可王岩还是没想过收手，哪怕是拼尽所有，他也要让那些上位者看看，匹夫一怒，照样天下缟素！
至于第三个可能，显然是最理想的选择。
但王岩也有自知之明，侯正勇已经是自己能攀附的最高级别了，就算褚中卿肯帮忙，说服其父亲又能如何呢？和一号领导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
除非是裴袅的爷爷出面，用曾经老师的身份镇压一号领导。
但这个好像也不太现实，曾经毕竟已经是过去式了，在其他事情上，一号领导或许会融让一二，可自己要的是乾龙的锒铛入狱啊！
一号领导怎么可能会同意这个要求？
所以，无论自己怎么推演，被一号领导针对，那都是必死的结局！
明知没有可能，那为什么还要过来呢？
原因很简单，王岩就是想见识一下顶级上位者的心态和智慧！顺便尝试能不能摸到一号领导的命门。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能杀死老虎的只有老虎。
最为曾经的顶级上位者，裴袅的爷爷必定知道其中一些隐秘！说不定就能助自己度过此次难关。
来的时候，王岩也曾想过这顿家宴的目的，会不会是一号领导的劝降宴？
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否决了，连乾龙求和的时候还他妈那么硬气，一号领导何许人也？怎么可能做出纡尊降贵的事情？
那只剩下一种可能了，那就是裴袅爷爷的个人邀请。
这个就比较具有玩味性了，也许老人家欣赏自己的做派，不忍一代才俊就此跌落，所以想指点一二。
也许他看重了自己手中的公司，趁着自己余威尚在，为子孙积下一点产业。
也许他就是单纯的想和自己吃顿饭。
没有和这位老人交谈之前，王岩不能下定论。
......
很快，裴袅驾车来到了一个颇具年代感的铁栅栏前，岗亭里的武警看到车牌后，随即打开了栅栏门。
借着黄昏的余光，王岩看到这个大院很大，车辆行驶在一条不是太宽的柏油马路上，两侧有的是低矮的植物，有的是开垦的菜园，还有一些露天的健身器材。
不一会，车辆停在了一幢二楼楼房前。
很显然，目的地到了。
王岩跟着褚中卿一块下了车，下意识地打量这栋小楼房。
样式和他老家的楼房也差不多，不过多了一个黑色的镂空栅栏门。
门前左右各有一片绿油油的菜圃，此刻一个老年人正弓着腰，像是在拔草。
就在王岩心中狐疑之时，只见裴袅快步上前，然后脆生生喊了一句：“爷爷！”
王岩眼眸一缩，果然！
老年人应声起身，然后笑呵呵说道：“回来啦！”
裴袅挽着老人的手，扭头看着王岩说道：“人给你领回来了。”
褚中卿看着王岩笑了一下，接着大步走到老人跟前，恭敬地喊了一声爷爷。
看着这两个只管领不管教的狐朋狗友，王岩嘴角一抽。
他是真不知道如何给这般大佬打招呼，直接叫爷爷吧，第一次见面，肯定有巴结的嫌疑。
喊一号领导.......也不合适，毕竟人家都退下来了。
喊老头......咳咳，别闹了！门口武警的枪里是真子弹！
短暂的思考后，见王岩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笑呵呵走上前，语气恭敬又不失跳脱，道：“裴爷爷好，抽支烟！”
在乡下老家，王岩每次回去见到长辈，都会笑呵呵地掏烟孝敬。既然不知道如何打招呼，那就沿用老规矩好了，不管会不会取得好感，但胜在真实。
不得不说，王岩的这一动作着实把褚中卿和裴袅看愣了。
褚中卿知道王岩一直都在旁敲侧击地询问老人的习性，不过他故意不说，就是想看看王岩的随机应变能力。
哪知他一上来就是敬烟！
这个习惯在乡下农村，对那些面色黢黑、枯皱如树皮、满嘴黄牙的老年人或许可行，可你竟然也拿这一套用在眼前的这个老人身上！确定不会被拉低印象分吗？
然而，让他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但见老人面带微笑，很是自然地接过了香烟，看着王岩微微点头，点评道：“是个很精神的小伙子！”
裴袅晃着老人的胳膊抱怨道：“爷爷，奶奶不是不让你抽烟吗？你好不容易才戒掉，怎么又接手里了？”
老人笑道：“这明明是别人给我的烟，你怎么怪起我来了呢？”
裴袅似是知道说不过老人，当下松开他的手臂，气哼哼道：“我告诉奶奶去！”
说着，嘴里大喊着奶奶跑进了小院里。
王岩嘴巴微张，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裴袅如此小女人的一面，当然，更令他吃惊的还是老人的慈祥。
本以为他是一位严肃无比浑身透着慑人威严的老者，眼睛如猎鹰那般洞察人心，怎么说曾经也是彪炳显赫的封疆大吏！要是没有摄人心魄的气势，怎么能镇得住大大小小的官员？
哪知，他竟然比乡下老人还要慈祥！整个人散发着比夕阳还要舒适的光芒。
仅是交谈一句，就给王岩一种洗尽铅华的智者形象。
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你永远都不会担心有尴尬的场面发生，因为他有无数种办法让尴尬在即将发生的瞬间消失。
同时，在他面前千万不要耍任何心机，因为任何心机都会被他波澜壮阔的阅历一眼看穿！
王岩感到有些庆幸，庆幸刚才的真实率性。
老人笑着摇摇头，冲王岩和褚中卿说道：“走吧，饭已经做好了。”
......
走进小院里，里面的布置让王岩感到亲切又震惊。
亲切的是，很多老物件他都见过，比如老式的木制洗脸架、系在两棵树之间的晾衣麻绳、老的不能再老的手工压水井......
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位万人之上的领导竟然还保留着最古老的农村作息状态！
王岩又默默给老人加了一个标签：怀旧。
老人走到洗脸架前，在一个眼色鲜艳的盆里洗了一下手，指着压水井道：“你们去那洗吧！绳子上有毛巾，都可以用。”
老人话音刚落，褚中卿就走到了跟前，摁着把手吭哧吭哧开始压水，不一会，清水就从前面的嘴里冒了出来。
“你先洗。”
褚中卿笑着说道。
王岩也不客气，洗了几下后，接过褚中卿手中的把手，接着将水压出来。
手在毛巾上随便抹了一下后，王岩跟着褚中卿走进了堂屋。
没想到里面坐着一对中年男女，看样子应该像夫妻。
这一次褚中卿没有撂下王岩，主动介绍道：“裴叔叔，胡阿姨，这位就是王岩，爷爷请回来的客人。”
接着看向王岩又道：“王岩，这两位是袅袅的爸妈。”
王岩上前两步，主动伸出手，笑道：“裴叔叔好，胡阿姨好。”
中年男人看上去有些严肃，不过交谈起来却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感觉，听他说道：“我叫裴枝，树枝的枝。很早就听说你和商城女儿宋之雯的大名了，只是一直无缘得见。”
听到他的名字后，王岩顿感惊艳！
以前他对名字没什么感受，觉得就是一个代号呗！能有什么意义？
直到听见这对父女的名字，他感到自己是真肤浅了！
裴袅，袅代表着升腾的炊烟，有放开束缚肆意飞翔的寓意。
裴枝，枝代表着可以栖息的树枝，有无论何时都时刻等待之意。
最让人拍案叫绝的是，这是一对父女的名字！
浓浓的爱意呼之欲出！
简直绝了！
一想到王大财的名字，王岩只想扒开祖坟问问爷爷，当初家里有多缺钱.......
他当下笑道：“其实我也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父母能培养出袅袅那样优秀的女儿，今日一见，顿时生出恍然之色，大概也只有你们这样的出色的爸妈了。”
裴袅的妈妈捂嘴一笑：“早就听袅袅说是个很有趣的人，果不其然。”
裴枝也笑了一下：“你和中卿先坐着，我去厨房端菜。”
说完，夫妇二人联袂走了出去。
王岩舒了一口气，大有紧绷的神经放松之意。
褚中卿笑道：“我以为你不会紧张呢！”
王岩苦笑道：“伪装的好罢了！我再有钱也不过是升斗小民，见到这样的上位者，怎么可能会没有压力？”
褚中卿眼中露出赞许：“其实你表现的已经很好了，我父亲第一次拜访老爷子的时候，额头上都出汗了，那可是在冬天。”
王岩呵呵笑道：“他可是来给你求亲的，能不紧张吗？”
褚中卿没好气道：“那时候我还上中学呢！求哪门子的亲啊！”
说话间，裴袅端着两盘菜走了进来。
“要不要帮忙？”王岩主动说道。
裴袅笑道：“不用，本来就没几道菜，你要是去了，空着手回来也不好看。还是坐着吧！”
本以为裴袅就是客气一下，哪知真如她所说！
加上王岩一共七个人，一共也就四道菜一个汤，菜也就是普通的家常菜，什么豆角炒肉了，醋溜白菜了等等。
从面相上来看，甚至还没有宋之雯做的好看，味道闻起来倒还行，应该没放辣椒，闻不出来辣味。
看到一个老奶奶端着一筐馒头进来，王岩忙上前接着，不过被老奶奶笑着拒绝了。
“不用孩子，我还能拿的动。”
王岩一时心有感慨，从思想观无比正能量的裴袅、到成熟稳重的裴枝、再到睿智无双的前一号领导、再到喜欢自己动手的老奶奶。
从朴素的穿着、怀旧的物件、自力更生的生活状态、平易近人的态度......
这一家人传达出来的价值观是那么的清晰强烈！
你就说，这样的领导怎么不可能是人民之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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