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捏脸
画面如潮水般闪退，少苍猛然惊醒。
荧蓝电光已经消失，四周不可思议的平静，只有仍在抽痛的右指昭示了方才看到的不是幻象。
……那是什么？是预言吗？是记忆吗？是“我”的还是别人的？
无从解答。
……对了，师姐呢？
他环视左右，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凤茶茶。
她马尾松散，长发披垂，衣服也被划破了几处，正专注盯着手里的东西，神情满意而餍足，轻笑时邪气四溢。
甚至侧看上去，眉目凌厉，根本不像一位女子。
少苍眨了眨眼，不露声色地移开目光。
凤茶茶却已经察觉到他的视线，关切地贴了过来：“怎么样，小师弟，你没事吧？”
“还好。”少苍含糊回应，“还以为要被劈焦了，师姐好厉害，连天雷都能挡住。”
反正不是他挡的。
“运气比较好罢了。”
凤茶茶谦逊道，摊开掌心，一道荧蓝色的草状光团卧在她手中：“本想殊死一拼，却碰巧缚住了凌虚宝地的本源。”
“……”真巧啊。
少苍歪了歪头：“这就是凌虚道长飞升的奇遇么？”
凤茶茶笑道：“吞了它，一口飞升或许还做不到。但本源之力饱含万种灵植的万年灵力，其中生机，令人起死回生、碎魂重聚却是绰绰有余。”
“哦……”少苍好奇地问，“师姐就是为它而来吗？”
“一半一半吧，主要还是为了锻炼师门团结合作的精神啦。”
“可是四师兄都痛晕过去了，师姐都没发现。”少苍小声嘀咕。
在他们不远处，方才哀嚎翻滚的玄寅化出了虎首长翅的原形，毛茸茸的脑袋一动不动地耷拉着。嘴边还有没啃完的草药灵植，但全都已经焦黑枯死。
凤茶茶丝毫不见尴尬：“所以才要锻炼嘛。”
“那为了显示师门情谊，用本源之力给四师兄疗伤吧。”
“没必要哦，师姐自己就可以办到。”
凤茶茶屈指敲了敲，虎头虎脑的异兽很快变回只有七岁小孩模样的玄寅。
他虽然从昏迷中惊醒，却还是奄奄一息，连站都站不稳。
少苍扶着虚弱的四师兄，觉得自己右手处的力气恢复了许多，似乎此处的禁制力量被大幅削弱了。
凤茶茶微笑着说：“小师弟，先走吧，本源消失后，凌虚宝地支撑不住运转，会很快塌陷，我们还是另找个秘境进行师门活动。”
她说着，将本源之力纳入自己袖中，地面再次开始剧烈震动，连蔚蓝的天空都仿佛被撕开无数道口子，簌簌崩裂塌落。
凤茶茶伸出手，正准备牵起少苍，带他离开这里，却被少苍躲开了。
“小师弟……？”
“不行。”少苍一本正经地摇头，“秘境里还有很多人，他们不一定都能逃出去。”
“那不然怎么会算出‘大大大凶’？”凤茶茶挑眉道，“何况我们也帮不了他们。小师弟，还是先顾全自身吧。”
“如果把本源还回去，秘境是不是就不会塌陷了？”
少苍直截了当地问，凤茶茶却露出被猜忌后十分受伤的表情：“你这样问，不就笃定是师姐想要害死他们吗？”
想不想是一回事，做没做又是另一回事。
少苍垂起嘴角，一语不发，反正凤茶茶也耗不过他。
凤茶茶似乎真对他突然强硬的态度无可奈何，甚至没想着直接拽走，而是收起了故作可怜的模样，重新将本源握在手心。
四周秘境崩坏速度骤降。
“最多只能暂缓颓势，如果放任它回归秘境，那般威力的电柱子就会一直劈下来。”凤茶茶抹了抹眼睛，“到时候就是我们先送命了。”
不，你应该能遗千年吧，少苍默默想，却心口不一地称赞：“师姐真好。”
“但秘境地域广大，塌陷之势未歇，短时间内又如何能找到那些倒霉的人？”凤茶茶提醒道，“即便本源未落入我手，他们的卦象也早就显示出凶多吉少了。”
“难道师姐会是预见危难就无意反抗的信命之人吗？”
少苍浅浅一笑，又恢复成了乖顺听话的小师弟：“我有个办法，只有师姐能办到。”
他扶着玄寅一步步靠近凤茶茶，在她的注视下，小心地从她腰间取下一样东西。
“据许少主所说，观苍镜可以观测所思者的面容。我想，或许能够看到留在秘境中的人的状态，进而发现他们所在。”少苍道，“当然，如果办不到，或者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就还是先离开吧。”
凤茶茶静静凝视着他，沉默良久才冷笑了一声：“想看谁就看谁，你想得倒是简单，我看不了。”
“哦……那我试试。”少苍手比嘴快，已经开始转动竹筒，“反正你说要借给我用的。”
“……”
少苍眯起眼睛，观察起竹筒内的景象变化。
犹记第一次看时只见到满目赤红，还以为是许昀送了个假冒伪劣产品在哄骗师姐。可这次当他怀着明确的“思念”目标去看时却大不相同，每转动一次，眼前景象都飞速变化，遍地的枯草灵植证明了这正是凌虚宝地内部。
第一个看到的人影颇有些熟悉，少苍搜索了一下贫瘠的记忆，才想起他是那日选徒大典时被自己拒绝、又被凤茶茶气得跳脚的逐欢宗宗主，孙煊。
此时他华衣尽破、折扇尽败，正狼狈地蜷缩在焦木丛中，不知生死，旁边的弟子或炉鼎也都伤亡惨重。
第二个看到的是一队人影，其中女修居多，穿着款式相同的宗服，超过半数都昏迷不醒，只剩两三个人苦苦支撑着给他们渡去灵力。
第三个便是从天机门择定入口进来的几位大能，状况要好上不少，但肉眼可见焦躁不安，多次展开神识搜寻却一无所获。
……
少苍移开观苍镜，默默看向凤茶茶，顿了顿：“十七个。”
“那你思念的人还挺多啊。”她阴阳怪气了一句，似乎隐隐带着薄怒。
“松山药派那边应该只要提醒宋真人他们方位。”少苍掰了掰手指，“我们救逐欢宗的人就行了。”
“哦，竟然是他们啊。”凤茶茶毫无兴趣的样子，“好歹找点懂得感恩的。”
“师姐，我会懂得感恩的。”
少苍软软唤道，轻轻晃了晃凤茶茶的手臂：“试试看吧……如果可以的话，好么？”
凤茶茶斜睨着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抬起手，少苍下意识睁大眼睛——他的脸蛋被人圆润托起，两颊嫩肉被随意揉搓挤捏，险些揉成了个滚球。
“唔、唔……！”
禁制……禁制……！
好不容易摆脱魔爪，少苍的脸蛋已经通红一片，他眉眼下垂、眼角沾泪，看向罪魁祸首的表情万分委屈：“师姐……”
凤茶茶回味着手上的触感，笑得犹如恶霸附体：“好吧，既然小师弟都这么要求了，师姐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至于感恩的事……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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