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53昆仑山全体不是人的第六天
“归老师，您找我有事？”路笙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淡漠的归迟，虽然心中已经有预感他要开口的绝不是什么好事，却也还是控制不了自己温温柔柔的语气。
归迟定定地打量了一下她的全身，然后缓缓开口：“念珠。”
他叫的是念珠的名字，却看见路笙有一刹那的晃神，旋即便忽然反应过来一般：“什么？”
看来，念珠的灵魂还没有外显的征兆，贸然取出恐怕不行。
归迟暗暗在手中化出一道亮光，光团微弱，但隐约看见正中一簇跳跃的火苗。
“我想了一下，我似乎没有真的拒绝过你。”归迟忽然开口，路笙却被这话给惊在原地，就在那一瞬间，归迟将手中的火苗打入她的身体。
“归老师，您……”
归迟并没有打算给她说话的机会：“后来我想了想，是因为你从来没说过对我别有所图，但我如今既然看出来了，就早些跟你说清楚，别白费力气了，无论是谁……”
不管是你还是你身体里的念珠……
“只要不是小渠，就不行。”
路笙呆愣地站在原地握紧拳头，看着归迟的背影就这么一步一步走远。心中的恨意却翻腾如潮水。
“你做过什么，自己知道，我就不一一提醒了。你别动她，我就还能跟你做个陌生人。”归迟最后的话，仿佛化作了千万把匕首，插在胸口。
“笙笙，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可留恋的，放了吧。何必苦了自己。”冯玉从一旁的拐角走出来，全过程她都听见了。
路笙算是她一手带起来的艺人，亲如姐妹，她见过路笙对于演艺事业的执着，那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热爱。若是前几年告诉她路笙会因为迷恋一个男人而做出这些疯狂的举动，她一定不信。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她不信。
“我们好好演戏，多拿几个奖，回头去找更好的男人。”冯玉伸手拉住路笙的胳膊，却发觉她正在剧烈地颤抖。
“更好的男人？”路笙转头看着冯玉，忽然大叫出声，“没有了！不会有了！只有他，只有他！我想要的只有他！！！”
冯玉看着忽然发狂的路笙，赶忙伸手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嘘嘘嘘，小点声小点声，我们回去再说！”然后连拉带抱地将路笙带回车上。
关上车门，路笙的情绪仍旧没有丝毫缓解，泪流满面地看着冯玉：“玉姐，我控制不住自己，就是想哭，就是难过，就是恨不能杀了梁小渠也要把归迟绑在我身边，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我不知道……”
冯玉看着哭的一派无助的路笙，最终叹了口气：“笙笙，我们去看看心理医生吧，一定是压力太大了。好不好？”
路笙蜷起身体，越哭越大声。
她很想停下来，就好像每次再对梁小渠做什么冲动的事情的时候，她也很想理智一点，最后却怎么都没能办到。
见心理医生么？或许也好吧。
归迟上了车，副驾上一直保持着通信的方允才挂断电话，转头看着自家大老板：“您这一出可吓死我了！”
刚刚方允打给归迟原本是打算说公司的事儿的，却在接通后忽然听见了大老板跟别人的对话声。大老板一句“停车场西门等我”后，本该就挂了，结果却听见了接下来直男吊炸天的发言！
方允急的直跺脚，不知不觉竟然听老板八卦听完了！！
现在回想起来，只能哆嗦着转头看大老板的脸色，却见人家面色如常：“那个……大老板，我这不是故意不挂电话的，我得等您那边先挂啊！”
归迟：“我是故意不挂的。”
方允：？？？？
归迟：“让你为我作证。”
方允：！！！！
感情是让我在未来老板娘面前作证？！证明你跟路笙不仅没什么温柔对话，还扎的人家千疮百孔？！
“都听清楚了？”归迟自然地拿过后座上的文件，翻开查看。
“啊……啊！”方允回过神，“听清楚了。您对路小姐那叫一个冷面无情，杀伐决断，捅死人不偿命！”
“那就好。”归迟在文件下面签了名，“回去讲点技巧地转达给小崽。”
讲点技巧……
方允：……这种事如今都要讲技巧了？
你是老板你最大……
《长夜菩提》的拍摄整体还算顺利，各部门配合默契，演员都是精挑细选的。哪怕是路笙对梁小渠天然带了敌视，却也不影响她作为一名专业演员的职业精神。
但路笙最近状态却忽然不太好，尤其是每次在剧组见到归迟和梁小渠在一起的时候。为了不耽误拍摄，归迟去找了雷鸣，将路笙的戏先往后调整了一下，尽量错开他与梁小渠的时间。
“来，各部门准备，降雨雷声，好三二一走！”
闷雷声声，大雨落下。
戚长夜在孟子瑜的陪同下不得不躲进伽蓝寺避雨。
戚长夜迈入院门的每一步都走的那么沉重，却又在心里暗含着一分期待。
他会在哪里？禅房？还是偏殿？
是在侍弄香烛，还是檐下听雨？
又或者，她只想问一句，这几年，他还好吗？
她的目光环顾着寺内，想要搜寻那一道熟悉的身影，身旁的孟子瑜开口催促着：“语禅，快些，雨越发的大了！”
一名十岁出头小僧奉师命，迎二人入厢房，掌门不想见她。戚长夜几次想要询问，却不知如何开口。
“语禅，语禅！”孟子瑜叫了她几次，她仍旧在走神，便走到她跟前，“竟是被什么精灵附了身不成，戚长夜可还是戚长夜！”
戚长夜终于回过神，尴尬地笑笑，却不想门口进门的小僧听闻这话，手中的茶盏碎了一地。
孟子瑜上前询问，小僧忙道无事，半晌却战战兢兢又充满探究地抬眼看着戚长夜。
“小和尚为何如此看我？”戚长夜轻声问道，微湿的发梢垂落点点雨滴，却犹不如她温柔的笑意清澈。
小僧被她的笑容惊呆了一瞬：“女施主便是戚长夜？”
长夜点头。
小僧端详了片刻：“虽出家之人不该做这般想，可出家之人也不打诳语，阿难师叔至死不悔的原因便该是女施主你了。”
戚长夜瞪大了眼睛，耳边只剩下那犹如刀刺一般的四个字。
戚长夜：“你说……至死……不悔？”
“女施主……原是不知道阿难师兄他……”那小僧叹了口气，“那时我刚来寺中，阿难师叔本是要继承主持之位的，奈何因你自请受罚。主持当日还想为他辩上一辩，却被他自己拒绝了。”
“向戒律堂请了每日五十鞭的重刑，不寻医不问药，直至顿悟翻悔……”
戚长夜的呼吸都在颤抖，她强忍住夺眶欲出的泪意张口问：“然后呢？”
小僧将她的悲戚看在眼里，又叹了口气：“三个月，阿难师叔挨了三个月，最后死在了大殿西侧的海棠树下。”
戚长夜再也站不稳，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一旁的孟子瑜赶忙伸手扶住她。
戚长夜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子瑜，你早就知道。”
孟子瑜蹙眉，却并未否认。
“所以今日，你是刻意引我来，让我得知这一切。”
他仍未否认，只是欲扶她往榻边坐下，却不料戚长夜猛地甩开他，终于脱力跌倒在地。
“自请鞭刑，直至顿悟翻悔……”戚长夜颤抖着呼吸，恍若一声长叹，却破碎一地。
“三月鞭刑，你终究不治而亡，我不知是该痛该喜。”
“语禅，人死已矣，你也该放下了！”孟子瑜看着她沉声开口。
戚长夜望向窗外的连绵大雨：“放下？该如何放下？”
她转头看着孟子瑜，唇角竟带了一丝苦笑：“你没听见吗，他死了。”
“他死了，所以至死，他仍未顿悟翻悔。”
“对我，他不悔。”
话音未落，孟子瑜便看见戚长夜猛然起身，飞快地朝庭院中跑去，他赶忙去追，却在出门的时候愣在原地。
戚长夜并未跑远，而是跌坐在了那棵海棠下。
大雨中，她缓缓俯下身，用脸贴紧地面，仿佛将自己蜷缩进他的怀里。
她的脸上，泪水与雨水混合在一起，难以分清，唇角挂着满足的微笑。
……
“cut！完美！一会儿再补几个特写就可以了！辛苦了，大家赶紧去休息一下！”
阿端和姜青禾赶忙过去搀梁小渠，却发现梁小渠蜷缩在树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俨然是还没出戏。
阿端将毛毯包在梁小渠身上，甚至还能感觉到她浑身的剧烈颤抖。
“小渠，小渠拍完了，好了好了没事了。”姜青禾将梁小渠的头抱进怀里，梁小渠却仍旧停不下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不停地抽泣，“他怎么能背着我做这么多，那些事情，他瞒着我，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从哪儿来，陪了我多久，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再也不回来。”
“青禾，怎么会这样？我好怕……怕我自己没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我抓不到的地方……”
话到这里，姜青禾已经明白，梁小渠是将角色过分代入，这些话并不是对角色说的，而是对归迟说的。
这场戏的结局，将她心底最深的恐惧都引了出来。那些她从前选择回避不谈的，未来可能会有的最坏的结局。
姜青禾没办法，这事她解决不了，只能掏出手机拨通了归迟的电话，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下，然后递给梁小渠。
归迟听着听筒那头，抽抽搭搭的她的声音，心里软的不像话。他从不知道，有一个人可以牵挂，她也牵挂着自己的时候，会是这么美妙的一种感觉。
从前看人间的话本子小说影视剧，种种描绘的情感，都让他觉得可笑至极，直到今天，轮到他自己，才明白，情之一字，有人为之生为之死，一点不矫情。
“小崽，是我。”
梁小渠听见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忽然就更想哭了。
“我……我演戏……演到你死了……不不是，是角色死了……我却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说的断断续续的，眼泪却如连珠一般噼里啪啦地砸下来。
归迟听的一阵心疼：“你说了，是角色，不是我。我这不是在跟你说话么？”
“我怎么知道……不是你用法术变得，你可以留下很多很多的灵信，然后骗我……你从来对我都不坦白，你总是骗我……”
归迟哭笑不得：“好好好，我答应你，一定不死，不管遇见什么事，都不会丢下你，好不好？”
归迟温声细语地哄了好久，梁小渠才终于平静下来。
挂了电话的梁小渠，心中虽然已经相信归迟口中的话，但有一点，她没有忽略，他并没有承诺不再对自己隐瞒，不再说谎，他只是答应她不会丢下她死去，所以，梁小渠猜到，他一定有事瞒她。
这是一种直觉，而往往，会很准。
“如果念珠看到你能这么耐心地哄一个姑娘，估计都会觉得自己在做梦。”遇衫看着归迟放下手机，嘴角还挂着无奈的笑意，忍不住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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