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十九 CV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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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t;/p>
“……”&1t;/p>
“……”&1t;/p>
“……”&1t;/p>
沉默、尴尬、压抑、莫名其妙……&1t;/p>
四个人围坐在熊熊燃烧的篝火边，盯着火焰一言不。&1t;/p>
橙红的火光映照着他们麻木的脸庞，在他们无神的瞳孔中无声的跳跃。&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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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谁都好，说句话啊！前一刻还企图打爆我的头，这一刻大家和平友好的坐在一起烤火，会不会跳跃的太快了啊？！什么叫脱困的提示？我自己都是迷失在山林里了好哇！我还指望你们能帮我脱困好哇！&1t;/p>
我很迷茫啊！我很困惑啊！谁来给我说明一下情况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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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感应到我内心的咆哮，小青小姐朝我瞥了一眼。那幽幽的眼神，就好像主治医生在烦恼该如何对绝症患者坦白病情似得。看的我脖子后面，汗毛一片片的炸开。&1t;/p>
但是意味深长的她没有自己开口的打算，而是把口舌之累推给了李东强。&1t;/p>
这位一拳中年非常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瓮声瓮气道：“你小子先把自己交代清楚，老子再告诉你是怎么回事。要是敢有半句谎话……”&1t;/p>
说到这里，李东强对我比了比拳头，指节嘎嘣作响，并抛来一个“你懂得”的眼神。&1t;/p>
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种简单粗暴的威胁。可武力值差的太多，不服不行。&1t;/p>
忍住嘴角的抽搐，我挨个看过他们三人的脸。&1t;/p>
李东强有一张典型的国字脸，牛鼻阔口，浓眉大眼，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正气”。是那种穿着工字背心和大裤衩坐在街头巷尾，遇上哪家孩子被坏人缠上，会义不容辞上去救人的老大哥好人脸。&1t;/p>
小青小姐则是五官端正，小有几分姿色。她大约二十五六的年纪，皮肤保养的很好，没有明显的痘印或黑头。虽然是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但气质和仪态良好。坐在地上前，还会细心的用手帕垫一下。看得出应该是一位讲究生活品质的白领女性。&1t;/p>
至于拉斐尔……他很奇怪。&1t;/p>
我最开始以为他是二十岁左右的大男生，但现在我竟是吃不准之前的判断。不是年龄方面，而是性别。&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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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会用“阴柔”来形容男子面容过于柔美，会用“英气”来形容女子面容过于英俊，指的都是长相偏向中性的意思。然而，脸长得再中性，也不该被错认性别。动画漫画里，“画女硬说男”和“画男硬说女”的现象不存在于现实中。&1t;/p>
除非，使用例如整容手术、化妆术这类外力手段，不然男女在骨骼结构上的差异，是不会轻易被混淆的。&1t;/p>
我读大一时，有一门必修课叫“人体解剖与素描”，学的就是如何描画摆成各种姿势的骨架和随着骨骼拉伸的各种肌肉群。俗话说，画皮画肉难画骨，想要人体画的自然和谐，剥了人皮的解剖素描是不可免除的基本功。&1t;/p>
那段画到吐的经历，使我现在闭着眼睛都能把人体两百零六根骨头，六百三十九块肌肉全部默下来。分辨男女在面部上的差异，更是如同分辨小猫小狗一样不在话下。&1t;/p>
就比如男女的头骨，乍看起来没有区别，但细微之处有着各自的特征。一名老练的法医，能在第一眼判断出一颗头骨的主人生前的性别和年龄。那是因为所有判断的依据，都表现在顶骨、眉弓、眶上缘、颧骨、下颌骨等处，需要的只是知识和眼力。&1t;/p>
而这一切，却在拉斐尔的脸上失去了意义。他似乎在男女之间取得了最完美的中间值，既不偏向任何一方，也不属于任何一方。&1t;/p>
而我断言拉斐尔是男性的依据，仅来自他男性化的言行举止。&1t;/p>
他的美貌，是一种剔除了性别的美。跳出男阳女阴的固定观念，仅以存粹之美，来张扬人之美。纤瘦的他竟让我想起了敦煌壁画中的飞天，丰盈的体态模糊了性别特征，身躯舒展成充满张力和韵律的坦然自若。&1t;/p>
但考虑到拉斐尔的外籍身份，以及金碧眼的特征，也许无性的“天使”是更恰当的形容。&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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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愿意做我的模特儿吗？”&1t;/p>
在我自己意识到之前，这句话已经脱口而出。职业病犯了，拦也拦不住。&1t;/p>
对面三人皆是一愣。小青小姐和李东强看我的眼神颇为古怪。拉斐尔更是面露不悦，硬邦邦的拒绝道：“no，thank you.”&1t;/p>
李东强斜眯着我，问：“你小子是干什么营生的？”&1t;/p>
“我叫魏仼壬，是一名画家。”&1t;/p>
下意识的想要掏名片，一摸身上才想起自己穿着冲锋衣。名片就算有带，也早被水泡糊了。&1t;/p>
拉斐尔和李东强都看向小青小姐，得到她肯定的点头。看来她是被当成测谎仪来使了。&1t;/p>
“他的gIFT和我有些相似。”&1t;/p>
“也是心灵感应？”&1t;/p>
“有点不一样。”&1t;/p>
很明显，小青小姐的感应能力并非万能，貌似无法得知感应事物的具体细节，只能在大方向上做出判断。所以才有之前那坑人的一句“他在说谎”，估计是把有所隐瞒也算作谎言的一种。&1t;/p>
李东强对瞎猜很不耐烦，直接对我问：“你小子，身上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不？”&1t;/p>
什么叫不正常，这是骂人还是找茬啊？&1t;/p>
就算我这人有点自暴自弃的倾向，但被人指着鼻子说神经病，还是会冒火气的。&1t;/p>
我按下太阳穴突突直跳的青筋，没好气的说：“每天晚上做噩梦算不算？”&1t;/p>
本以为会被脾气不好的一拳中年哼之以鼻，没想到他突然变了脸色，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不只是他，小青小姐仿佛在这一刻走出了自己的内心世界，第一次拿正眼审视我。&1t;/p>
拉斐尔眉头紧皱，两条金色的秀眉下阴影凝重。&1t;/p>
“你是拉莱耶之主的眷顾者。”&1t;/p>
“等等，拉莱耶之主？你指的是‘克苏鲁’（cthu1hu）吗？那个长着大翅膀的章鱼脑袋？”&1t;/p>
“没错，你果然是知道的。”&1t;/p>
知道个屁！&1t;/p>
我脱力的扶额，体会着岌岌可危的世界观，即将彻底崩塌的揪心。&1t;/p>
我徒劳的挣扎道：“克苏鲁神话虽然小众，但也没有到无人知晓的地步。我了解一点并不奇怪。而且，就算一个故事体系架构再怎么丰富完整，故事始终是故事，是虚构的产物。”&1t;/p>
“你真的认为，它们只是虚构的故事吗？”&1t;/p>
拉斐尔不温不火的一句反问，把我噎的哑口无言。如果真的打从心底不信，我也不会跑进这茫茫深山了。&1t;/p>
“和小说《克苏鲁的呼唤》中描述的一样，cthu1hu确实被封印在太平洋中南部的深海，沉睡在古城拉莱耶的最底层。但邪神即使是做梦，依然会对人类产生影响。”&1t;/p>
也许是我这辈子能听到的最动听的声音，拉斐尔用他那平铺直述也能像唱歌般婉转的嗓音，诉说着残酷的事实。&1t;/p>
“根据星辰的运转，每隔百年封印会减弱一段时间。cthu1hu的精神波动外泄，凡是神经敏感的人类，都会受到感应。尤其是作家、画家、雕刻家这类从事艺术创作人群，一旦建立上精神联系，就永远无法摆脱cthu1hu的影响。噩梦缠身、强迫思考、心理暗示……偶尔还会把人类难以理解的知识强行灌输过来，直至把人逼疯为止。”&1t;/p>
此时，李东强看我的眼神已经充满了同情的味道。他蒲扇大的巴掌伸过来，似乎想要拍了拍我的肩膀，可半途又收了回去，叹道：“小兄弟，看开点。你的遭遇还不是最惨的。老子认识一个组织里的哥们，被那个什么伊斯之伟大种族附身，十天里有九天半身体不是自己的。”&1t;/p>
我怒道：“别套近乎，我可还没相信你们的话。”&1t;/p>
“你相信的。”小青小姐非常笃定的说到，似乎她那该死的心灵感应早已看透了我的逞强，“你的gIFT于我相似，你应该已经察觉到山里潜藏着什么怪物了。”&1t;/p>
“……”&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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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被忘记的噩梦，夜间的诡异哭叫，留在树干上的奇异抓痕，死状凄惨的青年，卡在石头里的爪子……&1t;/p>
一切的一切，统统指向一个答案。&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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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食尸鬼（ghou1）。”&1t;/p>
随着这一声的吐露，我屈服了，屈服于残酷又荒谬的现实。&1t;/p>
“我是被人告知，在这里能寻得解开我身上诅咒的线索。现在看来，狗头人和大章鱼根本八竿子打不着边。我应该去海边，而不是进到山里。”我自嘲的摇摇头，接着反问道，“你们又是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身怀异能？”&1t;/p>
然而我的问题，却好似踩到了他们三人的地雷。刚刚才活络起来的气氛，瞬间又变得紧绷阴郁。我仿佛又看到，火车上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那个“自闭症四人组”。&1t;/p>
李东强往火堆里扔了根树枝，一时间飞出许多火星，在寒冷的夜风中飘摇，然后熄灭。&1t;/p>
小青小姐抱着膝盖，双目空洞的好似没有灵魂的躯壳。&1t;/p>
沉默良久，拉斐尔从冲锋衣的内袋里，掏出他的圆形金属物，将铭刻着缩写的一面展示给我看。我注意到他的编号是nety-s1o-o29232。&1t;/p>
“net，简称cVu。翻译成中文，为‘邪神受害者联合会’。我们和你一样，受到了来自不同邪神的影响，因此身体和精神生了不同的变异。”&1t;/p>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微扬，带起一抹冷彻的讥笑。&1t;/p>
“我们将这种变异称为gIFT。”&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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