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插曲

狩魔猎人的脖颈上架着一把。

        距离和法兰茜斯卡在路边酒馆的偶遇已经过去了好多天，此时泽林正位于下萨顿，阿尔梅山脉脚下，沿着远离交战区的道路向尼弗迦德帝国的瑞戴尔行省前进。那里位于雅鲁加河上游，南面是帝国，而北边则是莱里亚利维亚王国，由年轻的寡妇梅薇女王统治。虽说莱里亚利维亚作为北境诸国之一现在正与尼弗迦德帝国处于敌对状态，但上游地区并不适合大量军队进行渡河作战，水流湍急且暗礁密布，这是一道天然屏障，泽林认为他能找到一两座还没有被烧毁的木桥，或者还能用的小木舟过河，回到北方。

        “一共五枚硬币。”

        “可以少点吗？”

        “五枚硬币。”

        “好吧。”

        泽林躺在装满热水的木桶，靠着顺滑的边缘将头仰在后面，一个月没有清洗过的灰发黏在一起，下巴上也长出了不少杂乱的胡须，一名年穿着绿色羊毛夹克，体态有些消瘦的理发师正用剃刀从喉咙处向上刮，一直刮到下颚。这里是下萨顿南方的一处小镇，叫布克德，还是布洛德，总之叫什么德来着，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泽林终于能找到一处有理发店的小镇，好好清理一下快要变成鸟巢一样的头发，还有像针一样扎人的胡茬。

        前一段时间泽林并非没有路过其他还没有变成废墟的小镇，不过那里的理发师们要么带着工具和家眷逃往了北方，要么就是喝的醉醺醺的，泽林完全可以想象出他们手一抖，然后本来应该是刮掉胡须的剃刀切开顾客喉咙的场景，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体验，泽林只是想在工作快要结束的时候找机会放松一下。能在工作之余，躺在满是泡沫的热水刮掉胡须，剪掉多余的头发，对他而言就是一种不错的享受。

        剃刀非常锋利，既不会在移动时发出难听的噪音，也不会让顾客感到不适。理发师技术不错，他脸上摆出一副正在进行艺术创作的表情，很快便清理掉乱七糟的胡茬，然后再次刮了一下脖颈处，不过这纯粹是艺术性手势。随后他又用一块沾了白芷酒的亚麻布手巾替泽林擦了擦脸。

        赫克休，标准的南方人名字，正如他名字所表达的，理发师并非辛特拉本地人，而是在帝国军占领此地后，移民来的尼弗迦德人。这栋理发店和后面的房屋住所曾经属于一名辛特拉人，但他究竟是逃走了，还是死掉了，没人知道，反正他再也没有回来过，于是帝国将理发店和房屋一并分配给了赫克休，以作为他离开故乡被移民到陌生土地的补偿。

        严肃，一丝不苟，很符合泽林对尼弗迦德人的印象，曾经在南方活动时，狩魔猎人很少能成功与他们讨价还价，虽然他们给出的价格一般都很合理。与法兰茜斯卡分别后的几天他又从河的南岸尼弗迦德人手赚到许多钱币，大部分是马克银币，虽然价值不高，但现在油菜左侧的包裹几乎塞满了钱币，泽林认为是时候去莱里亚的矮人银行把马克换成弗朗，不然金属钱币太多对马匹不是件好事，特别是它身上还要驮着一个人的时候。

        理发师正在清洗头发。感受着舒适的热水，泽林让全身肌肉放松下来，惬意的叹了口气，?半睁着眼睛透过二楼的窗户看向外面的夜空。天空群星闪耀，小镇的主要道路上点着油灯，微弱的灯光足以为行人提供光亮。很明显，这里没有爆发战斗，大部分辛特拉士兵都被征调前往马那达参战，然后死在那里，估计在尼弗迦德军队到达这里时，小镇根本处于不设防状态。

        路边油灯照亮道路，同时照亮道路上行走的居民，很快，在泽林的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批与普通行人格格不入的人群。

        他们穿着深黑色的盔甲，坐下的马匹和主人一样披着黑甲，大约两百人分成两队在主干道上行进，他们很安静，没有发出任何噪音，配合着夜色仿佛一群黑夜的幽灵，周围居民们远远的避开它们，可能是因为对侵略者的厌恶，但泽林认为他们更多是因为恐惧。

        队伍最前方，一名骑兵军官举着战旗，带领下属前进。虽然光线太暗，距离也有些远，但狩魔猎人的视力还是能让他看清楚，旗帜上面绣印的白色蝎子。他认识这个标准，这是尼弗迦德第四骑兵军团，第七戴尔兰尼旅的战旗，如果没记错，现在这支部队正由埃朗?特拉赫上校指挥。

        看他们前进的方向，应该是向雅鲁加河处进军。在南岸的这几天，到处都能看到正往前线增援的尼弗迦德士兵，当然，泽林不想和黑衣人扯上关系，也没必要和北方联军扯上关系，杀死怪物，拿钱走人，这就够了。法兰茜斯卡问过泽林好多次，他支不支持她。对此，泽林只能说，你问我支不支持，我肯定是支持的。要是女术士真的愿意在重建学院的时候帮助他，简直要比送给他两千弗朗钱币都实用。

        “这里还需要刮吗，先生？”

        “需要，清理的利落一点。”

        至于西吉斯蒙德?迪科斯彻委托他帮忙寻找希里的事情，泽林的确去做了。他在拜访村落的时候会稍稍询问一下，有没有陌生的女孩子路过，偶尔将话题转移到战争孤儿身上。这样既可以打听出些许消息，也不会让人注意到有人正刻意寻找一名白头发的女孩。现在辛特拉地区到处都有密探，泰莫利亚的也好，瑞达尼亚也好，还是科温德或者亚甸，也可能有莱里亚女王的耳目，甚至是尼弗迦德间谍。

        如果希里真的成为辛特拉王位最后一名拥有强宣称的法理继承人，为了得到这片土地的宣称，国王们绝对会不惜代价找到她，然后把她嫁给某个没有王国继承权的二王子，三王子。通过王室联姻，辛特拉土地上的人民也只能承认来自其他国王的统治。不过，泽林去寻找希里不是为了迪科斯彻手里的黄金，和王位继承人相比，泽林更在意她意外之子的身份。

        “先生，需要毛巾吗？”

        “嗯，给我拿一条。”

        这段时间他也见到了活动在这片区域的德鲁伊们，他们的确收养了不少战争孤儿，他们也拜托泽林将他所遇见的孤儿们带到德鲁伊的橡树下，为孤儿们提供庇护。可惜的是，泽林没有从找到符合希里描述的女孩。

        但不管怎么样，他是时候返回玛哈坎了。从瑞戴尔渡河北上，穿过利维亚进入艾德斯伯格地区，随后再往西走，就有进入玛哈坎的小道，直通碳山地区。在监视传送门下一次开启前，他应该用赚到的钱币好好修理一下那座看起来随时都可能倒塌的城堡，他可不想下一次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从一堆废墟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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