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暗影太阳

“多么不可思议。”

        当泽林拉着她的纤细的手臂，在走上第一块透明的石板时，这个像陶瓷一样，脸颊几乎没有多少表情的女孩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她原地转了个圈，轻薄的裙纱被高处的风吹动着，随之摇摆。

        无论政变者想要做什么，泽林相信涌入冷冽谷的巨大烂泥绝非那位暗月之神葛温德琳的意思。那都是它的虔诚信徒，伊鲁席尔更是崇拜暗月的青教会大本营，它没有任何理由对自己的信徒动手。那团如此庞大的黑泥进入城市，根本不可能掩盖得住，既然对方已经到了不想掩盖的地步，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

        对方已经有了就算暗月之神发现都对此无可奈何的把握。

        既然如此，幽儿希卡还待在那座高塔毫无意义。就算沙利万发现又能如何，这位教宗已经决定对伊鲁席尔的青教会动手，自然不会担心是否会惊动伊鲁席尔上层的亚诺尔隆德。

        “此为何物何法？”

        “我不知道。”泽林如实的回答道。他很好奇为什么那座塔上过去的人没有注意到这里，明明站在阳台上，只需要往高处跳一下就能上去。

        难道这里的人都不会跳高吗？

        “你的兄长在什么地方？”

        “且随我来。”

        有着幽儿希卡的指引，看似如迷宫般的亚诺尔隆德变得不再那么令人迷惑。转动阶梯平台上的转盘，机关阶梯缓缓转动，将台阶链接到另一侧的大教堂通道上。所幸，这只是个机关，否则如果需要有人来推动如此沉重的台阶机关转动，恐怕只有巨人才做得到。

        沿着通道一路前进，高耸的大教堂越来越近。周围有两名持着盾牌与长矛的高大骑士，他们身着银甲，在教堂两侧的平台上巡逻。似乎还有几名将长矛当做箭矢的骑士正举着超过两米的大弓，站在教堂两侧台阶的边缘上，向外眺望。只是对于巨大的亚诺尔隆德城相比，这些巡逻骑士未免显得太少了。

        泽林望着这些骑士，不知为何，下方的伊露席尔正遭到入侵，大教堂高处的平台上视野开阔，不仅可以看到下方的伊露席尔，狩魔猎人甚至在西北方向眺望到群山之巅上的洛斯里克，传火圣城的轮廓在飘雪若隐若现。

        但这些骑士，他们绝对可以在巡逻的时候看到下方的灾祸，可他们却无动于衷。就算他们没有接到命令不可以擅自离开岗位，他们本应该去汇报他们的主人，而现在狩魔猎人所见到的，是下层的信徒、绘画守护者和暗月之剑遭到攻击，而上层的银骑士对此不管不问。

        “他们是守卫此地的骑士？”

        “自从吾父葛温心忧火将黯淡，投身于火化身薪王后，此地即由兄长维持，他们亦为暗月之骑士。”

        周围的教堂墙壁上有一些石窟，里面雕刻着警戒着的骑士雕像，他们忠心耿耿的卫士，任由飘雪落到肩上积成雪堆也不为所动。只是这些雕像所描述的人们的行为，却让泽林不由得感到些许怀疑。

        有骑士注意到幽儿希卡，他们似乎对这位半龙少女熟视无睹，依然重复着做着相同的事情，在道路上巡逻，或者根本就是背对着他们，继续眺望着不知道什么地方。倒是有一名骑士看起来注意到跟在半龙女孩身边的狩魔猎人，但也不过是一瞬间罢了。

        进入大教堂走廊前，泽林望向洛斯里克的方向。远远的，传火圣城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只能希望古达在幽邃教堂摆脱深渊追击后，能安全到达洛斯里克，帮助伊玛主祭维持局势。

        只是，如果幽邃教堂的主教开始向伊鲁席尔进发，那么他们不见得会置洛斯里克不顾。

        大教堂外的隔房有一名无精打采的巨人，它低垂着脑袋，面前放着一个铁毡，还有铁锤。它应该是为这座城市效力的铁匠。巨人坐在转角台阶下面，对走过的狩魔猎人和幽儿希卡没有任何反应。

        走入大教堂，教堂以间的道路为线左右对称。两侧有台阶通往二层，从下面可以看到关闭的木门，可能有道路与教堂一旁的高塔相连。教堂地面铺着整齐的四方形地板，一块接一块，两侧台阶与二层走道都有似乎是红木制成的扶手。教堂顶部的巨大挂灯上点满了蜡烛，两座挂灯将教堂内照亮的犹如白昼。

        和其他地方不同，这座教堂没有任何神像或雕像，更没有需要奉献的祭坛。不过和人工雕刻出的石像相比，这里有任何石像都无法比拟的神圣。暗影太阳，暗月之神葛温德琳正斜靠在教堂最深处的石阶上。

        尽头是一处特质的房间，位于大教堂之外，周围墙壁上各有两座竖窗，让外面冷冽的月光铺撒到如镜面般闪亮的地板，随后又被地板反射到抛光的大理石柱上，好似整座房间都笼罩在圣洁的月光下。

        远远望去，葛温德琳并没有书籍对太阳神族描述的那么高大，它的身高看起来不会超过正常的人类多少，有可能是它身下的条蛇尾正盘在地上，以至于它没有想象的高大。但无论如何，葛温德琳不如泽林在艾雷德尔书籍的画见到的葛温和他身边的骑士们那么伟岸，反倒呈现出一种纤细瘦弱之感。

        或许这正符合它的名号，和太阳的光伟相比，它正是躲在暗处，用这幅身躯支撑起亚诺尔隆德的暗影太阳，黯淡之月。

        幽儿希卡没有掩饰脚步，听到有意料之外的来访者，葛温德琳抬起携带者太阳头冠的额头，望向教堂入口的方向。

        “吾妹，你为何在此？”

        葛温德琳单手搭在身下，几只蛇尾扭动着，站起身。头饰下的薄唇微微轻启“沙利万卿说你已至伊鲁席尔。”它的声音掩饰不住的虚弱，不过或许是因为它面前的是自己熟识的幽儿希卡，但很快，这位暗月之神就注意到半龙女孩身边的泽林“此乃何人？”

        暗月之神似乎能透过头饰看到狩魔猎人。

        “活尸……不死人？”

        “吾兄，沙利万已然背叛。”幽儿希卡没有回答葛温德琳的问题，而是直接说道。

        葛温德琳面无表情，它好像微微的摇头“勿嬉笑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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