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以血始,以血终

呼吸着玛哈坎新鲜的空气，总能让狩魔猎人感到神清气爽。虽然荒山经常会见到地面爬出的巨型蜈蚣，或者天空飞翔的人面妖鸟，甚至是山涧的孽鬼巢穴，但这依然不会影响泽林对这里的喜欢。

        “再快点儿，寇格林姆。冲刺，攻击，闪避！记得不要在攻击时忘记躲闪，转半圈，突刺，闪避！注意平衡平衡！记得在挥剑的时候用你的左胳膊保持平衡，不然你会从木桩上掉下来！”

        城堡外，有几棵树倒在地上，镂空的树干铺在两块青灰色的山石间。如若仔细看的话，就可以注意到，这不是被山脉间的飓风吹倒，而是被砍倒后摆放成这个模样。如若更仔细的观察，就可以在一片杂乱的山石间发现一条几乎难以被注意到的小路。

        这就是试炼。

        在凯尔莫汗周围，有着一条更加完善，更加漫长的小道。一个布满了陷阱与障碍的小径，是狩魔猎人学徒用来训练奔跑、体能、呼吸节奏和平衡力的地方，小道两侧的山石缝隙隐藏着一些木桩，上面还有着些许较浅的剑痕，这是用于锻炼观察和遭遇袭击时的反应与出剑速度。

        试炼小径，或者说，杀人径。

        毒蛇学派狩魔猎人瑟瑞斯找到一个有潜力接受狩魔猎人试炼的孩子，寇格林姆，来自维吉玛旧城区附近的沼泽村，家人死于晚上幽灵犬的袭击。现在，瑟瑞斯正按照狩魔猎人都会使用的方式来训练他。

        不得不说，就以对寻找学徒和传承技艺方面来看，毒蛇学派似乎要比任何一个学派都显得更加热情和具有行动力。

        站在城堡三楼的百叶窗边，泽林望着正在试炼小径外的木桩上接受剑技训练的年轻人，微微挑起眉毛。

        “自从我们第一次一起来到这座城堡，已经过了两年多了，我依然还记得这座城堡当初破败的模样。”扶着被擦拭干净的百叶窗边缘，泽林有些怀念的说道“我的人生经历了超过五十个两年，但从未有过一次，像这两年一样令人印象深刻。”

        “每个人都会有值得铭记的事情，哪怕再过一百年都不会遗忘。”

        法兰茜斯卡一边抚平她带来的一张地图，一边对泽林说道“希望接下来的几年还能给我们带来更好的回忆……不过必须要先度过这次难关。”望着地图上许多被特意标注出的地方，精灵脸上的轻松与愉悦一扫而空。

        “在我离开的这两三个月里，发生了什么？”泽林从百叶窗上收回目光，走到悬挂着地图的墙壁面前。虽然这时，房间一个尚且留着一半清水的杯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杯子里的水似乎还有些温热。

        如果不是考虑到城堡三层的房间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的话，仅仅是一杯水不足以让狩魔猎人感到惊讶。

        除非有他不知道的人来到这里。

        只是，在考虑更多的事情之前，精灵的话语让泽林的目光深深的陷入到犹如一片血色的北方地图上。

        “战争，一场在北方的，人类与非人类之间的战争……我已经想不出来除了战争外，还能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如此糟糕的事情。”精灵抿着嘴“千百年来，如此糟糕的时代。”

        一如女术士所描述的一样，这是个糟糕的时代，一个混乱的时代，一个蔑视的时代。

        战争、悲剧、轻蔑催生出无数奇怪而可悲的混合体，烟、火、血液让古老的仇恨再次从坟墓里爬了出来。

        仇恨，积压的仇恨已经让人们失去耐心。拳头替代了语言，刀剑挤走了理智。所有人都开始武装起来，用买到的，或者那些在大路上抢来的武器，快马和利剑。无论是外貌，还是心理。

        在亚甸，松鼠党的游击队袭击屠杀了一个超过三百人的人类村落。作为报复，范格堡发生了一场针对非人类种族的屠杀，接近一百名被抓到的非人类的尸体被吊在路边的木桩上，当做乌鸦的食物。

        弗登与布鲁日的军队向树精的布洛克莱昂森林发起袭击，接连不断的冲突已经持续超过一个月。缎带河周围到处都是无人收理的白骨和尸体，经常会有士兵，旅行者和少数树精的尸体沿着河水冲到下游的波德罗格。

        渔民们很难再钓到河鱼。

        如果现在靠着森林的河边还真有单独住在外面的渔民的话。

        利维亚与亚甸的交界处，国王的总督正带领着士兵正进驻百花谷外的村庄，他们开始驱赶自由精灵的聚集地，摧毁那些定居点，冒着黑烟的火焰正在多尔·布雷德坎——百花盛开之地的外围燃烧着。

        于是更多的精灵选择加入松鼠党，选择成为松鼠党突击队的一员，到北方，到更多的地方，去袭击那些毫无防备的人类村庄，贪婪的火舌吞没那些农夫睡觉的房屋，烧毁兽栏，就像那些人类对那些精灵定居点所做的一样。

        而心的仇恨与愤怒无处发泄的人们又拿起简陋的武器，将怒火倾斜到任何一名非人类种族身上。当愤怒的浪潮席卷城市时，当仇恨压过理智时，没有什么人能够置身于事外。

        “我已经尽可能的让菲拉万卓尔去劝说人们保持理智……如果那位听命于范格堡的总督和他手下的军队能够同样保持理智，这一切都会变得容易的多。”

        精灵站在地图前，在狩魔猎人的身边对他说道。

        “我不知道国王们究竟达成什么样的协议，但我无法对这一切坐视不管。原则上，我应当保持立，现在还有最后一次，争取和平的机会。”她的视线移动到仙尼德岛上“国王们的行动已经远远超出当年诺维格瑞条约，无论是他们对百花谷的所作所为，还是对布洛克莱昂的行动。我会在术士大会上提议，以大会以教团的名义，向国王发出警告函，让他们停止现在的行动。”

        “你认为成功率有多少？”

        “不多……但必须一试……”

        “如果失败了呢？”泽林问道。

        “如果失败，就只还剩下最后一条路了。”法兰茜斯卡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不想走到这一步……”

        以血始，必以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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