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章国家利益
在尼弗加德的皇宫，仍然那片熟悉的花园。
自从皇帝回到帝都后，他的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有些人在怀疑皇帝外出的时候究竟遭遇了什么。当然，在千禧广场上被吊死的尸体还在提醒着所有人，皇帝的愤怒不代表批评，代表死亡，而私下探听消息很可能会触怒皇帝。由数十名贵族组成的叛党被连根拔起，其除了东部集团军的前线指挥官，阿达尔·爱普·达西公爵因严重的急性肠胃疾病死于艾德斯伯格附近的军外，其他的成员无一例外的被以叛国罪判处死刑，其甚至包括约阿希姆·德·维特公爵，达尔维伯爵、布罗尼伯爵以及许多地位崇高的老牌贵族。
但其让人感兴趣的一点是，一向对皇帝不满的商人协会宣布支持皇帝的决定，而恩希尔皇帝不仅没有趁机追究商人协会的责任，结果还任命商人协会的贵族，普林斯·符里斯王子的儿子，莫尔凡·符里斯成为新的最高阶将领，取代失踪的寇赫伦元帅。
至于其究竟有什么暗箱操作和密室交易，普通人们自然无从知晓。
恩希尔走过一个池塘，池塘空旷而悲伤。那个女孩，那个被叛党们呈上来，被当做辛特拉的幼狮的金发女孩跟在他身边。禁卫军们站在花园外，他们接受过训练，知道什么时候应该保护皇帝，什么时候应该让出一些空间。
他们在池塘边停了下来，在间的玫瑰园里，有一个人工岛，有一个岩石花园，一个喷泉和一个大理石雕塑。
“你知道这个雕像代表着什么吗？”皇帝对金发女孩问道。
“是的，陛下。”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稍等了一下后，才开口说道“一只鹈鹕，它用自己的血肉来喂养自己的孩子，这代表一种崇高的牺牲，还有……”
恩希尔轻微点了下头。
“……还有伟大的爱。”
“你认为，和伤心比起来。”恩希尔按住女孩的肩膀“被撕裂的胸口算得上疼痛吗？”
“我，我不知道。”她结结巴巴的说道“陛下，我……”
恩希尔握住了她的手。
“我的父亲，曾是一个伟大的统治者。他曾在我还是孩子的时候，经常带我到这座花园里来，向我讲很多故事。至少微笑吧，女孩，当皇帝告诉你他童年的故事，这对许多人来说都是荣幸。”
“我很高兴……这里……陛下。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荣誉…还感到很快乐。我很高兴……”
“或者只是个简单的奉承？史黛拉夫人教给你的礼仪？告诉我真话，女孩。”
金发女孩垂下了眼。
“真的，陛下。”她的声音很悦耳“我很高兴。”
恩希尔按住女孩的肩膀，他能感觉到她的手、手臂和肩膀都颤抖着。瓦提尔·德·李道克斯为皇帝提供了一切想要的信息。在仙尼德岛政变后第二个月，新月后的第四天晚上，以雷恩斯为首的三名罪犯结伴前往布鲁格，在一栋红砖屋子里——屋子的门上挂着一把黄铜羊毛剪——绑架了一位少女。雷恩斯让她喝下一瓶魔法药剂，随后罪犯斯奇鲁和纳扎里安让那少女坐上马车，火速送往维登的纳史特洛格堡，接着，一个辛特拉公主就出现在了帝国的宫廷里。
帝国情报局的间谍头目给了皇帝一个建议。
这个世界病死的人永远不算少数，一瓶毒药可以让很多麻烦迎刃而解。如果辛特拉王位唯一的继承人死了，皇帝不仅可以迎娶一个新的皇后来获得对帝国外领地的法理宣称权，同样还能保证北方人将再也没有理由指染辛特拉。
一切为了国家利益。
“我相信你。”恩希尔低声说道“我很惊讶。”
“我也……很惊讶。”女孩低声回应。
“你刚才想说什么？”作为老道的政治家，恩希尔轻而易举的看出女孩将本应该说出的话咽了下去“说出来。”
“我希望我们可以……走一走，说说话。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你很明白这点。”恩希尔不动声色的咬住下唇。皇帝统治帝国，皇帝甚至掌握他人生死，但有两件事，皇帝无法控制。皇帝的心和时间，这两者属于帝国。
“但凡事总有例外。”皇帝握住女孩的手“我们走一走吧，一个小时候我就会出发前往辛特拉，参加和平庆典。”
她的手又小又冷。
“你叫什么名字？不要告诉我，希里雅·菲欧娜。”
“希里雅·菲欧娜。”
“我应该惩罚你，女孩。”恩希尔严肃的说道
“我知道，陛下，这是我应该承受的。但我……但我必须是希里雅·菲欧娜。”她有些畏惧的松开手“陛下对我友善。但我只是个骗子。一个模仿者，一个赝品，一个不值得拥有任何东西的人……”
“你是个勇敢的女孩，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我的……”
他忽然停住了。
他的女儿。
恩希尔望着和自己走在一起的女孩。史黛拉夫人将她教的很好，但通过她的眼睛，恩希尔明白，现在她还是一颗没有划痕的钻石。
“把你的手给我。”
他再一次握住女孩的手，冰冷的手，但这一次却没有颤抖。
帝国利益。
恩希尔能想象得出，有些人会为了所谓的帝国利益做出些什么事情。
不，我不会让李道克斯杀死这个女孩。辛特拉，为了帝国的利益。但还有另一个方案可以解决。
“你想要王冠吗？”他轻声问道，假装没看见她用力地摇着头“赞美？致敬？奢侈品？”
一直在摇头。
“你知道吗？小飞蛾，你面对的是白色火焰。”
“我知道，陛下。”
他们沉默了很长时间。春天的气息突然在他们的头上旋转。令人陶醉的。
“皇后不是一个轻松的职位。”他看到她面颊上有一颗泪珠。就像那时，斯提加城堡时一样，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粘上了一堆玻璃渣“你必须留在宫，我不知道我能否爱你。”
女孩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她本应该是个普通的女孩，平凡的一生。远离政治上的纷争和阴谋，这本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结果命运开了个玩笑。
“我可怜的孩子，”恩希尔拥抱了女孩，用不自然的声音说“我可怜的国家利益。”
在战后的停战庆典上，人们发现尼弗加德皇帝与辛特拉的公主，现在的辛特拉女王一同出席庆典。人们都在庆祝和平，谈论帝国即将迎来的婚礼。至于真相是什么，至于在帝国的历史书上，真相就是这样。皇帝与辛特拉女王结婚，辛特拉和平的纳入帝国版图。
但无论帝国的居民怎么看待这件事，北方人更多的则是用阴谋论来看待这件事。但早已经没有人知道真正的辛特拉公主究竟是什么模样，而长年的战争也已经让许多人难以再有精力去辨别真假，这场持续了四年的纠纷终于得以画上句号。
南方人在辛特拉举行和平庆典，北方人则在诺维格瑞举办一场盛大的胜利游行，来庆祝他们对尼弗加德帝国取得的胜利。这与萨顿山的胜利不同，这是一场战略上的巨大胜利，他们重新夺回了自己的土地，还将尼弗加德人彻底赶回了雅鲁加河以南。
不过不管怎么说，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帝国皇帝和谁结婚并不重要，胜利大游行也不重要，他们正在夜色的掩护下，向静谧美丽的百花谷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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