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章阴影中的杀手

面对涌上来的敌人，乌鸦猎人后退了几步。但这不是退缩，而是寻找更好的攻击机会。

        乌鸦面具下，一双清澈的眼睛冷静的望着向他合拢的狂猎士兵，一如她在梦境对抗过的疯狂猎人与怪物。在梦境的猎杀，她早就已经知道这一点，后退不一定是要逃跑，还有可能是要将你引入陷阱。狂猎的重甲弹开火枪的子弹，但在面对镶嵌符的银剑时却无能为力。

        游走，试探。

        轻盈又狠毒。

        一名狂猎颤抖了一下，摔倒在地。艾琳的挥剑速度很快，以至于他没能来得及做出任何动作，便被刺穿肋骨。一击得手，艾琳迅速后退，与追击上来的敌人拉开距离。几个蹦跳躲开挥砍过来的剑刃，乌鸦斗篷在夜风猎猎作响。她知道该如何对付单个敌人，知道该如何应对多个敌人的围攻，明白在遭遇体型庞大的敌人时该做出怎样的行动。

        格挡，挥剑，又一名敌人倒下。

        相同的动作她已经做过不知道多少遍，千遍？万遍？她不知道，就像她不知道自己在亚楠梦境经历了多少个轮回一样。无数次轮回，无数场战斗，双剑在她的手如延伸出的手臂，灵活自如。没有人经历过这样的磨难，在清醒的梦境战斗，每一次死亡都是下一场战斗的开始，她清晰的记着每一次战斗，与每一种敌人战斗，或死或生，在胜利汲取经验，在死亡总结教训，希望能在下一场战斗成为活到最后的人。

        黑鸦在天空盘旋着，艾琳轻轻吁出口气，她放低身子，望着越过同伴尸体，继续朝她包围过来的狂猎战士。

        轰隆一声，一名狂猎踩上了艾琳早已在此布置好的爆炸陷阱，这是她在战斗开始前，在泽林提供的道具挑选的一件。爆炸的火焰霎时间将那名倒霉的狂猎笼罩，但艾琳不会认为这能消灭所有敌人。烟雾尚未散去，剩下的狂猎便已然越过倒下的同僚尸体，朝面前的敌人扑了过来。

        伴随着破空声，漆黑的剑刃瞄准乌鸦猎人的脑袋劈下来，这正是艾琳等待的机会。相同的情况，她已经不知道面对过多少次。如往常一样，左手刀刃咬住攻击者的武器，艾琳轻转手腕偏转剑身上传来的力量，另一只手猛地挥动，狂猎握着武器的双手被整齐斩断。但挥动的刀刃没有停下，而且回手弹开另一侧刺过来的长矛，她来了个回旋，贴身而上划开了另一名敌人的喉咙。

        没人能追上这只满身刀刺的乌鸦，一支狂猎小队在战斗渐渐被打散，又被艾琳抓住机会逐个击破。他们追击猎人却无法追上，当准备返回时又会被阴影出现的艾琳袭击，一个又一个狂猎的尸体躺满了林地与灌木丛的边缘。最终有一名狂猎骑士赶了过来，但结果只是在一枚炸弹的爆炸下被掀下马去。

        敌人不断的围过来，乌鸦猎人灵巧的变换着自己的位置，狂猎围追堵截，但却连乌鸦斗篷的羽毛都无法碰到。隐藏在羽毛的刀片在月光下泛着寒光，随着猎人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如报丧女妖的哀鸣，又如那死亡的丧钟。

        “艾琳！”

        一道闪光从乌鸦猎人身边划过，试图从侧面偷袭的狂猎被击，抽搐着倒在灌木丛里。

        “谢了，小姑娘。”

        艾琳甩动斗篷，羽毛下的刀片如旋风般射出，紧追在后面的狂猎战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接着被双刀划开脖颈，它捂住脖颈倒在地上，艾琳反手一剑，刺穿了它的胸膛，彻底断掉了挣扎的可能。“我这里没问题。”

        维吉妮亚双手十合，手心间泛起恢复系魔法的微光，一股暖流包裹住羽毛斗篷下的身躯。艾琳的身体紧绷了一下，接着便在魔法的抚慰下放松下来。战斗带来的疲倦和酸痛如潮水般褪去，当身体放松的瞬间，血液开始躁动，艾琳用力的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肺部到再也无法吸进去任何一丝空气为止，熏香的气味令她险些迷失其。

        重重的呼出浊气，艾琳微微叹息一声，清澈的眼神有那么瞬间覆上了一抹慵懒，随即又被战斗时的坚定所取代。“你的魔法很有效，小姑娘，但有人比我更需要它。往北面去，我刚才看到有一个男人正在被围攻，他可能需要帮助。”

        “我知道了。”

        维吉妮亚应声道，她催促着幽灵马，向艾琳所指的方向奔去。

        等维吉妮亚离开后，艾琳一把摘掉面具，鼻血正从小巧的鼻尖下流出来。她抹了把血，但却只是把脸弄成了花，她的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需要鲜血，需要那神奇的鲜血，只需要小小的一瓶，她就能变得比现在更强，而不是如一直躲在阴影的老鼠一样，趁着敌人不注意的时候冲出来撕咬一番。她可以变成一股死亡旋风，如她在梦境猎杀那些不知道被她杀死过多少遍的发狂猎人与兽化怪物那样。

        艾琳愤怒的跺了跺脚，让自己冷静下来。

        “真是糟糕。”她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在抱怨这场战斗。但回应艾琳声音的，是被诅咒者的哀鸣。她扭过头，冷漠的望着一个个破土而出的怪物，这些怪物似乎将她当做落单的行人，一个可以令它们大快朵颐的猎物。

        乌鸦面具再次挡住那张俊俏的脸。

        “你们犯了个错误。”

        寒光闪烁，盘旋的黑鸦发出不详的尖叫。

        战场另一边，被诸多狂猎妖灵包围的三名毒蛇学派狩魔猎人，雷索、奥克斯和瑟瑞特正疯狂反击着，如直立起身子，鼓起颞骨肌肉的眼镜蛇，任何靠近他们的冒犯者都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没有言语，刀剑的碰撞声就是他们最好的回应。雷索将短剑刺入眼前狂猎的喉咙，然后抓住它的身体朝着另外三名冲过来的狂猎扔了过去。狂猎撞在一起，奥克斯和瑟瑞特一左一右，突然跳起，如扑向猎物的捕食者。

        铿锵一声！剑刃撞上剑刃，随之而来的便是毒刃刺入身体的闷响。

        “找到其他人。”雷索对同学派兄弟说道，他挥了下手。“狂猎的数量太多了，去找到那个要救出来的女人，然后发信号，告诉其他人准备撤退。”

        雷索环顾四周，他们在战斗分散开了，三名毒蛇学派猎人边战边向吊死鬼之树靠近，但越来越多的狂猎令他们不得不寻找更好的战斗地点。在他们身边已经倒下了四十多具狂猎战士的尸体，但他们已经被渐渐逼出吊死鬼之树的范围。

        “也许狂猎还有一名召唤者，我们应该找到它，干掉它，彻底阻断传送门。”奥克斯冷静的分析着，如果说毒蛇是冷血动物的话，那么这些毒蛇学派的狩魔猎人至少在战斗风格上完美诠释了代表他们学派的生物，冷静的战斗，冷静的分析战况，冷静的判断局势，不会因任何外部因素令自己的情感产生波动。沉默的面对强敌，又在战斗结束后淡然的接受胜利或失败。“否则这场战斗永远不会结束。”

        “你说的对，兄弟。”雷索说着，他在腰间取出一枚北风，粗壮的手臂轮了个圆，朝着奥克斯身后的方向用力扔过去。一队狂猎士兵成方阵冲向站在山坡上的毒蛇狩魔猎人们，北风在夜色划过一个弧形，落入狂猎之间。下一刻，迸发的寒霜将他们彻底笼罩。

        等寒霜散去，狂猎士兵们仍然保持着奔跑的姿势。月光映照下，狂猎重甲上覆盖着一层晶莹剔透的冰层。

        “我们走。”雷索对其他人说道，没人再去注意那些被冻结的狂猎。他们握着剑，三名毒蛇猎人走向被火光笼罩的吊死鬼之树，在他们身后，狂猎的雕塑在阵阵刺耳的咔嚓声崩塌碎裂。

        在一阵马蹄声，维吉尼亚赶到了这里，她没有看到雷索他们的身影，但却正好撞见了兰伯特。一名狂猎骑士正冲向狩魔猎人，兰伯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维吉尼亚两手虚握，准备用法术将那名狂猎从马上打下去，不过随后她就意识到是自己多虑了。狂猎骑士的骷髅战马忽然被绊倒，背上的骑手整个的向前甩过去，和战马一起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兰伯特趁机冲上去，一剑将狂猎骑士刺死在地上。

        “其他人在哪？！”维吉尼亚扯着嗓子喊道。

        “那颗树，我不知道。”兰伯特将剑抽出来，下意识的用衣角擦干净。一只骷髅正从他的脚下破土而出，但还没爬出来，便被他一脚踢飞了脑袋。“他们的数量太多了，小女孩，你是个法师，最好躲在后面放法术，你适应不了前面的战斗。哦？你骑的什么东西？这又是什么黑魔法？”

        维吉尼亚没有回答，她对兰伯特施放了一个恢复魔法，便立刻催促着幽灵马，朝吊死鬼之树的方向跑去，那颗参天大树已经彻底被腾起的焰火遮掩。

        “如果你见到艾斯凯尔或者杰洛特，告诉他们，我不知道那个老头子去哪了！”

        维吉尼亚听到背后兰伯特的叫喊声，她举起手臂用力挥了挥，示意自己听到了。在她前方，吊死鬼之树旁的战斗愈发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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