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二十九章一杯毒酒
三父城堡内的通道同样拥挤着不少人。
这里的人穿戴的整齐而干净，哪怕是农夫也选择小声说话。两名全副武装的矮人卫兵站在隧道间位置，把围观的人群和会议室所在的通道分隔开。他们看到菲丽芭走过来，板着脸让开一条路。他们似乎不喜欢女术士出现在这种场合，同样也讨厌上了和菲丽芭一起过来的狩魔猎人。泽林不由得怀疑他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而到这场联合会议边旁听是否是个合适的选择。
这座城市让狩魔猎人不由得想到了在天际时见到的马卡斯，特别是在看到会议室内的石头圆桌和石椅后。那座城市可没给他留下多么好的印象，他希望弗坚能改变他对石头城市的观点。
圆桌旁一共坐着九个人，戴着金链子的贵族代表正专注清理着手指甲里的灰，另一名带着单框眼镜的贵族则警觉的望着萨琪雅。穿着金色盔甲的光头年轻人绷着脸，不动声色的扫视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留着风吹日晒痕迹的农夫则不停的看着坐在主要位置上的萨琪雅，佝偻着腰双手不知所措的从桌面移动到腿上，又从腿上移动到桌子上。萨琪雅则皱着眉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面，但心思显然不在这里。留着大胡子，带着牛仔帽的矮人代表握着空杯子，不停的看着史登尼斯王子和萨琪雅，还有一旁的独眼精灵，眉头上的皱纹写满了担忧。独眼精灵，是这里狩魔猎人仅有的三名认识的人。伊欧菲斯两手抱胸，双眼微闭仰在靠背上，对会议室的一切都显得不屑一顾。
墙角旁的长椅上还坐着几名贵族，他们可以参加旁听，但没有资格参加会议。泽林左右看了看，没有找到第三个椅子，于是他走到长椅旁，一名浑身散发着不知道哪个女人香水味的贵族给他让出一个空位，又差点把另一边的人挤下去。菲丽芭绕过石桌，坐到圆桌前最后一个空位上。
“是时候开始了，先生们。”
萨琪雅对坐下来的菲丽芭点点头。“我们已经争吵了足够长的时间，是时候来探讨一些更现实的事情。我们有多少兵力？有多少能够战斗的士兵，能站在城墙上，挺起胸膛面对科德温大军的士兵？”
“萨琪雅，话是这样说……”戴着黑帽子的大胡子矮人说道。
“史卡伦镇长，告诉我有多少人？”萨琪雅再次问道。
“嗯……我们有两百名矮人战士。”史卡伦犹豫着说道，像是担心这话会让人们失望，他又接着补充道。“但不能以平常战士的水平来计算我们的战斗力。”
“有五百名农民会来，但人数计算没那么准确。”戴着单框眼镜的男人伸出手。“我们会发给他们武器装备，只需要稍加训练，他们就能成为抵抗科德温的坚强盾牌。”
“很好。那么，王子殿下？”萨琪雅点点头，又看向史登尼斯王子。
王子沉默不语，一旁抚摸着金项链的贵族开口说道。“五十三名骑士和两百名武装士兵，他们全副武装，训练有素，都是职业士兵。比这里的任何一名战士都要强，亨赛特也不敢小瞧他们。”
“但亨赛特有五千人，我们得一个打五个。”萨琪雅总结道。“你们有什么想法？”
“你是来投奔屠龙圣女的吗？”身边的贵族低声问道。
“你怎么会这样想？”泽林挑起眉毛。
“到弗坚来的每个人都是来找屠龙圣女的，要么是有求于她，要么是想要追随她。”贵族撇了下嘴。“她说要帮助史登尼斯王子赢下这场战斗，你想得到她的要求是什么吗？居然是解放所有为弗坚而战的农奴，只要能打赢这场战争，所有来参战的农夫都会变成自由人，真是一千年来从未有过的奇怪事情，结果附近的农夫都跑过来了。”
“但你不是农夫？”
“当然，我领下的农夫都跑到这里来了，该死的，他们都不种田了，我找谁收税去？”贵族发出一声低闷的呻吟。“很快，他们就会发现这一切都是骗局。他们天生就应该在农田上耕种，然后把一部分收成上缴，这样我就可以雇佣士兵到田间去保护他们。看看你眼前的这张桌子，农夫和贵族，和王子平起平坐？这个世界真是疯了，末日快要来了。等会议结束后，我们都要向王子请愿，一定不要答应萨琪雅这样无理的要求。”
“但你们在战争上需要她。”
“战争是战争。”贵族伸出双手。“政治是政治。萨琪雅是个女人，她打赢战争后会得到她应该有的奖励，被封为骑士，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个男爵头衔，但也就是这样了。一个女人还要妄想什么？她又不是王家血脉。解放农奴，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离谱了。今天给了那些农夫自由民身份，明天他们就会要求看到贵族不敬礼，后天就敢和贵族坐到一张桌子上。不，现在这种糟糕的事情已经开始了。你是个狩魔猎人，知道该怎么用剑，要是一群农夫忽然走过来，说要和你谈论该如何用剑，你不觉得可笑吗？”
“可能……”泽林不太确定的同意到。
“如果我们有足够的弓箭手，我们能逆转局面。”单框眼镜贵族提议道。“弗坚易守难攻，地形狭窄，有足够多的弓箭手，就能将亨赛特的军队阻挡在狭窄的山路上。而且我们还有城墙，虽然有点低矮，不过也足够了。”
“比如说雇佣一整个团的利维亚重石弩手？”矮人镇长问道。
“各位先生们，我们有更好的人选。伊欧菲斯率领的精灵族——松鼠党。”萨琪雅站起身，张开双臂。“这也正是为什么，会有一个之前没有参加会议的人在这里的原因。各位，请允许我向你们介绍伊欧菲斯。”
这是在平静的湖面扔进去了一颗炸弹。
会议室里的人纷纷站了起来，他们似乎没想到面前这个遮挡着脸的消瘦精灵正是伊欧菲斯。与会的矮人也站了起来，泽林身边的贵族同样如此，菲丽芭站起来，走到萨琪雅身边，似乎准备用法术阻止可能出现的混乱。狩魔猎人看了一圈后，他也站了起来，然后门口两个坐在石阶上的卫兵跟着站起身，看着会议场。
考虑到通缉令的绘画水平，泽林怀疑哪怕是伊欧菲斯从他们身边走过去，都不会有人注意到。
“看看你找来什么人？一个杀人狂魔？！”戴着金链子的贵族愤怒的挥着拳头。“卫兵，快来抓住它！我以为你只是找到了一群精灵雇佣兵，但为什么是松鼠党！？”
伊欧菲斯走到萨琪雅身后，对面前人类和矮人的惊讶与抗议无动于衷。
“一百名北方最优秀的弓箭手为你效力，屠龙者。”
“让农奴恢复自由是一件事，但让一个人头被北方许多国家悬赏的罪犯……这太过分了！”贵族扶正了差点从鼻梁上滑下去的眼镜。“你杀害了我的手下，你还记得吗，精灵？！”
“如果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伊欧菲斯冷漠的说道。
“请让我把话说完，先生们。”萨琪雅抬起手。“伊欧菲斯为了我而前来作战，我信任他，而且我知道他绝对会留下，就像你们所有人一样。”
“精灵的身体里流淌着背叛的血！他是个精灵，已经和人类交战了有一个世纪之久！”另一名人类高声说道。“他可以为你而战，也可以在关键时候倒戈一击，只需要一下，我们的防线就会全面崩溃，这场战争能否获胜全看弓箭手，但你却要把赌注压在通缉犯的身上？”
“但这将是数十年来，他第一次为我们而战。”萨琪雅平静的说道。“松鼠党过去不懂得何为和平，他们为尼弗迦德白白牺牲，他们遭遇到过背叛，也被欺骗过。现在，他们有了新的目标，一个可以为之而战的目标。庞塔尔山谷将是第一个在离开城墙后无须担心精灵弓箭的国家，而精灵和矮人将再也不会住在少数种族居留区和保留地。每个种族都将和平的居住在城市，不需要因为天生的出身而受到歧视和不公平对待。”
没有人说话。
所有人都在听着屠龙圣女的发言。
“眼前，我们有一场非赢不可的战争。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要面对是什么样的对手。那是支杰出的军队，勇敢而且训练有素，不会被吓到或者溃散，必须将他们歼灭，才能彻底击垮亨赛特的野心。”
“我会和伊欧菲斯同一阵线，他会帮我们击败科德温人，不仅是为了我们，也是为了他们的未来。我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愿意，他们将是你们最坚定的盟友。”
“要看着精灵这张皮包骨脸上露出笑容可不容易，而且我对和精灵族相亲相爱没兴趣，不过粘了屎的武器也是武器。”矮人耸耸肩。“我赞同屠龙者的话。”
“该死，真他妈不让人安宁。”戴着金链子的贵族啐了一口。“但既然有必要那就有必要吧！”
“我反对。”史登尼斯王子冷冷的说道。
“为了更好的光景，就像屠龙者你说的那样。”另一名贵族说道。“该死的，就按照你说的做吧，为了未来，也为了科德温的毁灭！”
贵族和商人代表纷纷附和。
史登尼斯王子静静的看着他们，深吸了口气，但却没有说什么。
见没有其他人反对，萨琪雅端起面前的酒杯。“让我们为了这场为了未来的战斗而干杯。”
“为了干掉狗娘养的科德温人！”
其他人也纷纷举起了杯子。萨琪雅将杯的酒一饮而尽。
到萨琪雅倒下的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杯的毒酒洒了一地。距离她最近的史卡伦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一名人类贵族还在称赞啤酒，伊欧菲斯下意识扔掉杯子抽出腰间的刀刃，其他卫兵也跑了进来，一个旁听的贵族尖叫着想要逃走，被门口的卫兵一脚踢了回来。桌子前的几个人连忙扔掉手里的杯子，像是在抓着一个毒蛇。但最先跑到萨琪雅身旁的是菲丽芭，她念出一段咒语，让还在抽搐着不停口吐白沫的萨琪雅终于安静了下来。
“安静！”
菲丽芭大声喊道，她的声音一下子让混乱慌张、不知所措的人群沉静了下来。“都安静，有人给她下毒。伊欧菲斯，让你的松鼠党护送她到安全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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