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九十四章暮色森林
夜色镇。
当狩魔猎人的马车越过东部哨站,穿越暗色河滩的长桥,进入暮色森林后,他下意识想到在洛斯里克城外见到的情况。
枯败的树木上,深黑色的树叶仿佛被血液浸透,里面黑色的汁液随时都要从叶脉爆裂出来。一片乌黑的天空看不到太阳、月龄,更别说闪耀的群星,宛如一片黑布遮盖了天穹。树干枯萎但树叶却无比茂盛,只能通过树冠间的缝隙,看到头顶那不详的天空。林间的冷风就像是躲藏在森林的怪物发出的呼号,时不时传出的细微爬行声令人不由得后背发凉。一双双暗红色的蜘蛛眼睛躲藏在茂密的树冠,盯着来往的路人,又在与被监视者的视线相交前重新躲藏回阴影内,只有树木之间巨大的白色蛛网彰显埋伏者的存在。
“圣光啊,这是多么邪恶的地方。”奥蕾嘉握紧手的战锤,警惕的盯着四周。“圣光应该净化这片土地。”
“我无法想象这里的居民究竟是在怎样的环境下生活。”麦克道尔举着手杖,镶嵌在手掌顶端的白色水晶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暴风城亏钱夜色镇的居民太多了,这里是王国的边陲,但国王陛下将更多的士兵派往荆棘谷和悲伤沼泽,因为那两片地区才是和部落控制区接壤的地方,夜色镇不是。而且,暴风城的税务官已经好多年没有来到过夜色镇了。”
自从埃伯洛克公爵来到夜色镇,组建守夜人部队后,夜色镇就一直处于半独立的状态,由公爵和镇议会决定小镇的未来。暮色森林的诅咒和怪物一直在侵袭夜色镇,不会影响王国的其他地方,而暴风城的财政状态似乎一直都不太好,北伐诺森德又险些让整个王国的财政破产,以至于当年西部荒野到处都是破产的难民,并且直接导致已经被剿灭的迪菲亚兄弟会重生。随后又是一场被称为大灾变的灭世危机,然后是和部落在潘达利亚全面开战,以及随之而来的钢铁部落入侵。
许多年来,暴风城一直没有精力关注暮色森林的情况,而夜色镇似乎单靠自身的力量就足以对付暮色森林的诅咒和怪物,于是暴风城似乎对夜色镇的半独立乐见其成。至少,暮色森林不需要王国投入更多的财政和军队支持,唯一的代价就是那本来就微乎其微的税赋。所以这些年,暴风城早已暂时忽略了,就在距离暴风城所在的艾尔森林只有一条河相隔的地方,还有一片被诅咒的土地,以及上面居住的三千多名居民。
“被王国故意遗忘那么多年。”泽林警惕的打量着四周。“我很怀疑这里的居民是否还认为他们是暴风城的子民。”
现在他明白为什么安度因会在玛拉甘的事情之后,想到夜色镇。
暴风城对这座小镇忽略了太多。
密林间的小道两旁,只有落满灰尘的木栏和微弱的油灯表明,这座森林仍然有人居住。马车轮压过凹凸不平的碎石路,车厢四角上悬挂的油灯随着震动来回摇曳,跃动的影子宛如舞动的魔鬼。越往深处走,路旁的木栏、石碑的数量越多。最终,马车在一处三岔路口前停了下来。三岔路口旁,一名穿着笔直深黑色皮肤,带着高脚帽和单片眼睛的男人正蹲在路旁,认真擦拭着一座石碑。
听到车轮声,男人站起身,推了推眼镜,打量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滴答——
泽林抬起头,天上开始下雨了,一滴雨水落在他的脸颊上。
“你们来自什么地方,旅行者?”大约四十多岁的男人拍了拍衣服,捋平上衣下摆和裤子上的皱褶。他的声音显得沙哑,充满沧桑,却蕴含着某种压抑的力量。棱角分明的脸颊上保留着与周围景色格格不入的温和,不过泽林在他的目光捕捉到一丝警惕。他就像是一名常见的乡下绅士,穿着得体的衣服巡视自己的村庄,只是身边没有一名仆人。
“暮色森林不是一处适合旅行的地方。如果你们是要去逆风小径,那就沿着这条路往东边走,如果不是,那就尽快离开吧。这座森林会吞噬没有准备的灵魂。特别是……”他抬起头。“快要下雨了,道路会很难走。”
“我是泽林,先生。”泽林跳下马车,走向男人,同时对奥蕾嘉和麦克道尔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待在上面。“我们从暴风城来,要到夜色镇去。”
“你们挑了一个错误的时间。”男人叹了口气,他扶正了高脚帽。“你们为什么要来夜色镇?”接着,他又自顾自的摇了摇头。“算了,这都没什么意义。如果你们不想在大雨赶路,我邀请你们到我的家族庄园里休息。夜色镇距离这里还有两个小时的路程,至少,在庄园里,你们不用担心在睡觉的时候被食尸鬼吃掉,或者醒来后发现躺在食人魔的大锅里。最近森林有些不同寻常的声音,到了晚上最好不要呆在外面,把门关好,躲在家,点燃炉火,驱散阴影。”
“晚上?”
“就算没有太阳,暮色森林的居民也要想办法弄清楚时间和昼夜。”他手握着一枚银色怀表。“提醒自己什么时候可以走出家门,什么时候要回到围墙后面。”
雨滴逐渐密集,很快打湿了马车和狩魔猎人的上衣,湿润的空气混杂着腐败的气味,这只属于某座刚刚打开的墓穴。
“谢谢你的邀请。”泽林对面前的男人伸出手。“不知道我该怎么称呼您,先生。”
“托比亚斯。”男人握住泽林的手臂,狩魔猎人惊讶的发现面前看似衰老的男人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力道。“托比亚斯·密斯特曼托。我的庄园就在这座山坡上,来吧,在食尸鬼从地下爬出来之前,把你们的马驱赶到安全的兽栏里。”
说着,他打开怀表,看了眼时间,又重新合上。
“我们还有半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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