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二百八十二章为祖国
希里出现在威伦，这让泽林不由得想到了狂猎的事情。
他知道狂猎在追捕希里，而且不止一次，或者说，在两年前狂猎还试图通过劫持叶奈法与杰洛特，引诱希里现身。她的出现很有可能意味着狂猎也将出现在这里，而且距离上一次和希里见面已经过去了四年时间，他不清楚为什么希里会忽然出现，不过他相信，这肯定有原因，无论是好是坏。
站在庞塔河的长桥前，泽林看着桥面上挤满的难民。难民们衣衫褴褛，神色消瘦，眼还带着些许幸存后的惊恐和侥幸。一支由四十名瑞达尼亚士兵组成的小队驻扎在长桥上，四名长矛手和一名书在桥头为难民登记，检查询问他们的身份和来历，长桥尽头两侧分别有两座箭塔，箭塔上分别有四名弩手，用锐利的眼神注视着桥面上人群的一举一动。
“这里是怎么回事？”泽林记得这条路，他知道战争期间肯定会有很多难民，堵塞桥梁，塞满道路，把逆行的人挤进沼泽里。所以他故意避开了奥森弗特和诺维格瑞外的大桥。“这里变成单行道了吗？”
“战争，先生。”上士上下打量着泽林：“你可能在山里待了半年时间，人们都说这半年看不到狩魔猎人，你们真的像传言里一样，到深山里隐居了？这一年你是在哪过？出海了？过去打仗的时候，营地附近永远都少不了你们的身影。”
“也少不了食尸怪物。”
“没错，河对岸是怪物的天堂，它们什么都吃，甚至船板桥梁都吃，弄得我们的弩手每天晚上还要睁大眼睛盯着水面，免得有怪物从水里冒出来把人拉下去。”上士摇了摇头，吐出口水：“愿这些怪物早点吃掉黑衣人。”
“所以这都是躲避森林怪物的？”泽林环顾四周：“就像是整个威伦的人都跑过来了。”
“他们很走运，至少能跑过来。”上士叹了口气，垂下肩膀：“但还有更多没跑过来的。第一场大雪降临之前，黑衣人一直在劫掠村庄来收集补给物资。等到他们全部缩回到东南方的军营里去，跟在黑衣人后面的奴隶商人又跑了出来。这是一群邪恶的家伙，抓捕奴隶，他们一直说我们是野蛮人，但我们至少知道工人是需要报酬的，而且不会把他们扔到角斗场里和野兽搏斗取乐。这些都是逃避捕奴队和强盗的人，我个人更愿意让他们都过去，但为了瑞达尼亚，在我看守的桥梁上，我不会放过任何黑衣人的间谍。”
“也就是说，如果我打算回来的话，还需要经过检查？”
“当然，不过，你大概只需要例行检查就够了，间谍都会让自己显得非常不起眼，绝对不会背后背着两把剑还穿着盔甲。这些人在检查后要统一安置到新的村庄里，许多人都在为军队开采矿石，打造军舰。这可能让农田没有人手耕种，他们来的正是时候，他们可以通过劳动来换取瑞达尼亚公民的身份，并且摆脱间谍嫌疑。”士官的声音充满了自豪：“你看到过河上的那艘巡逻船吗？那是国内尊贵的贵族小姐夫人们捐出的化妆品钱，是在柯维尔订购的。我听说，教会最近也捐出了一笔钱，为士兵们购买更好的盔甲和武器。等下一次回家的时候，我一定要和妻子一起去参拜永恒之火。”
“听起来像是自愿捐赠？”
“你没有祖国，狩魔猎人，你不会明白我们的爱国心。”士官摇了摇头：“你要到威伦去？等到日落吧。日落之后桥上的人会少很多，你看到河对岸的难民营了吗？他们都聚集在那里，你说不定能找到些工作。但答应我，不要帮尼弗迦德人，那群入侵者最好死在怪物的肚子里。”
“放心，我是去找人，不是去找工作的。”泽林抬起手：“你最近听说过威伦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吗？比如魔法迹象，奇怪的闪光？”
“没有，安静的就像是不存在一样。”士官喉咙发出一声嘟囔：“但里面不是怪物就是强盗，我听说最近还有一个逃亡军官占地为王，自封为男爵，最近有不少强盗投靠他，而且据说黑衣人承认了他的通知，这年头强盗都能成贵族，泰莫利亚真是彻底完蛋了，也不清楚艾兰德能坚持多久。对了，我听逃难来的人说，威伦又有了一个新教派，好像又不少村庄的人信奉。你最好小心点，这年头邪教徒又冒出来不少。”
等到太阳落入枯林枝头，昏暗的光线在难民脸上蒙上一层阴霾的时候，二十多名士兵封锁了长桥，并且将所有难民都赶回到了对岸的营地里。桥上点亮了火把，以免有人趁着夜色渡河。
骑着马，穿过长桥。查培借给了他一匹马，他很好奇狩魔猎人没有骑马是怎么赶过来的，泽林不打算解释狮鹫的事情，于是他把原因扔到了术士身上——用传送门抵达的。
难民营的范围很广阔，里面差不多有上百号人，不停的有人过河，然后也不停的有人加入，填补里面满是补丁的帐篷，牛车停靠在路边，小羊羔被关在笼子里面，总有人站在自家的牲畜一旁免得被别人偷走吃掉。里面有些拿着剑的年轻人和年人，也许是在找工作，也许是雇佣来的护卫，这年头，会用剑的人永远不会缺少机会。
威伦到处都是不见天日的森林和一望无际的沼泽，怪物最喜欢的地方莫过于此。难民营的人把边缘的树木都砍掉了，生火取暖，或者给自己带来一些安全感，只有空地上才不会有那些奇怪的影子。一只黑色的大公猫从道路上窜过，双眼在黑夜泛着亮光。泽林挥了下手，猫咪立刻消失在道路另一边不规则的帐篷群里。
“......我找遍了营地也没有看到他。”
“你确定？我们要不要再找一边？他可能过河了呢......”
“不可能，我打听过......这里没人见过他，别去打听了，那些士兵还差点把我当间谍......”
“......要不要找狩魔猎人？我看到了一个，他们都是找人的高手，我姑妈的小儿子失踪了就是被一个狩魔猎人找到的，虽然是在怪物的肚子里......”
在难民营的嘈杂声，泽林隐约听到两个男人的对话。
“我们身上的钱可付不起雇佣狩魔猎人的价格。”
“......也许我们可以让他先找人？和他讲讲道理，他说不定愿意帮忙。十年前的那个狩魔猎人也很讲道理，你肯定不敢相信，他就像是个位贵族一样彬彬有礼。”
“你不能指望每年都能撞好运啊，柯克。”
泽林故意放慢了马匹速度。实际上，速度本身就不快，这里到处都是人，而且一个个恨不得等到马鼻子贴到脸上的时候，才会意识到和马匹撞到一起没什么好结果。
“快点吧，他就要走了，赶紧决定。”
“......好吧，谁叫我们是兄弟呢。”
交谈声结束，两个脚步声逐渐靠近。
“嗨，狩魔猎人，你是狩魔猎人，对吗？”
泽林转过头去，两个留着伞盖头的男人——一个棕发一个金发——朝泽林走过来。他们穿着蓝色的麻布棉衣和裹着绑腿御寒的裤子，腰间都挂着一把裹布铁棒。“我们看到你胸前的徽章了，还有你的眼睛。你接委托吗？”
泽林想了想，根据刚才的对话，他们似乎有朋友亲人失踪了。这种委托通常不会浪费太多时间，而且既然希里待在葛温德琳那里，应该非常安全。
“我不会和委托过不去。”他翻身下马，牵着缰绳：“怎么回事？你们遇到怪物了？”
“不，是我们的兄弟。”棕色头发，年龄看起来比较大的一个咽了下口水：“我们是兄弟三个，就住在附近不远的地方，靠近庞塔河。最近一直有难民从南边逃过来，结果我的小兄弟就不停的说，我们也应该逃到河北岸去，免得尼弗加德人打过来，再烧了村子。不过尼弗加德人在沼泽的另一边，连个鬼影都看不到，我们的村子也没有挡到任何将军的行军路线，所以我们就拒绝了。结果今天他的老婆跑来找我们，说他离开了，去了北面，然后再也没回来，只留下家里的她和三个孩子。于是我和柯克一起跑出来找他，天黑都没有看到他。”
“你能帮我们找到他吗？”金头发的柯克问道：“他是个老实人，一直在河边打渔，他不可能忽然扔下老婆孩子自己逃走。他一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你们去过其他检查站了吗？”泽林问道：“你们的兄弟说不定到其他过河的桥去了。”
“这里是距离他家最近的地方。”棕头发的摇了摇头：“他总不可能到奥森弗特大桥去。所有人都知道，国王陛下去了奥森弗特，那座城市已经被封锁了，像我们这样的农夫渔民根本不可能过去。”
“好吧，听起来有些奇怪，不过，我可以试一试。”泽林点点头：“你们知道他往什么地方去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棕头发的说道：“不，我们只知道他之前一直说这边不安全，但那是大雪降临之前的事了，好几个月吧。”
“那就带我去他出发的地方看一看，我说不定能找到点线索。”泽林看着一脸困惑的两人：“我是说，带我去他的家看一看，他毕竟是从家里逃走的，对吗？要找人，就必须从头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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