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九百九十一章仇恨之轮
泽林与塔丽萨攀谈了几句。大致向她解释了一下哈圭罗岛上的情况。
他只说了部分自认为应该说的——哈圭罗岛上的艾恩族的确是第一次出现在艾泽拉斯，他们就像传言一样有尖耳朵。联盟已经宣布他们为盟友，而艾恩族与部落也有联络。
塔丽萨显然听出了什么。
在离开前，她希望泽林有机会可以帮助夜之子与艾恩族牵线搭桥，将夏多雷介绍给艾恩族。她说，大魔导师的宫廷内，对这个新出现的种族非常感兴趣。她认为夜之子与艾恩族之间能找到相识之处。
不只是长耳朵。
【她是谁？】
玛利亚的声音出现在泽林脑海。
离开达拉然时，玛利亚一直跟在泽林身边。泽林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之前是法兰茜丝卡，现在是玛利亚，就好像她们两个人在接力似的，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当然不讨厌玛利亚在身边，但这种感觉的确很奇怪
“以前的朋友，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们当时差点死在这里。我帮过她一次……也有可能是两次。”
【衣服很漂亮，不是吗？】
“但没亚楠的衣服漂亮。”泽林清了清嗓子：“要我说，夜之子的服饰更贴近于自然，他们崇尚自然与身躯自带的美感。但亚楠的衣服更愿意突出力量、敏捷与矫健，同样的，亚楠的服饰会用华丽的镂空装饰与披肩，在外表上更突出一种复杂的美感。就像是致命的猎豹——典雅、轻柔，但又会在必要时刻一击致命！所以，作为一个剑客，我更欣赏亚楠的装饰。”
玛利亚像是轻笑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改行做服装设计师了？】
“我相信，一个人对衣服的审美，会折射出他的性格。”泽林说：“所以在与陌生人打交道的时候，我会先观察他的衣服，来判断他的性格和喜好，以及行事风格。”
【所以你知道吗？有些姑娘在私下是这样谈论你的。】
“怎么说？”
【一个在第一次见面就会毫不顾忌的盯着别人看的家伙。】
泽林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什么？！我明明只是简单的观察一下……”
【但你审视的眼光很锐利，像是要把人的衣服看透。】
“嗯……好吧。谢谢你帮我提醒这件事，玛利亚。”泽林清了清嗓子，他从来不知道别人居然会这样评价他：“我以后会注意改正的。”
【在城堡里没关系。】玛利亚若有所指的说：【有人很喜欢。】
“但我以后还是要注意，在外人面前最好不要这样。”
泽林叹了口气。玛利亚总是能很及时的指出他的错误与缺点。他应该多听一听玛利亚的意见。
玛利亚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很满意的得到了答案——在泽林眼，刚才那位浅黑皮肤精灵是外人。
将船票分别交给其他三人，在码头等待了大约二十分钟后，他们才坐上一艘充满了夜之子风格的船只——外表装饰浮夸但内部船舱又狭窄的要命。泽林很不好意思的告诉安度因，他需要一个单独的船舱。因为狩魔猎人知道，他身边不只一个人。
不过在夜幕降临之前，他更想站在甲板上，而不是在拥挤的船舱内，像躺在棺材里一样，无法动弹分毫。
一路上，安度因对泽林解释了他的更多计划和想法，包括举行一场人类与被遗忘者的见面会。希望对死去亲人的亲情与爱情，化解人类与被遗忘者之间的仇恨和敌视。
“需要我给你几个建议吗，殿下？”
站在船舷旁，泽林迎面吹着海风，身体随着船只越过海浪而起伏。
“我非常希望能听到你的建议，泽林。”安度因站在泽林身边。这是小王子第一次主导如此大胆的计划。上一次在潘达利亚，他挺身而出对抗加尔鲁什，但那是在对抗联盟共同的敌人。
可一次，安度因非常清楚。
他有可能在同时与联盟和部落为敌。哪怕是在联盟之，他也无法找到多少盟友。
“别担心，安度因。”
泽林忽然对小王子说道。
“嗯？”
泽林的胳膊肘撑着船舷，向后靠着，仰望天空：“你知道世上最难做出的决定是什么吗？”
“……牺牲？”安度因试探性的问道。
“不。”泽林摇头。
“正义？”
“也不是。”泽林再次摇头。
“宽恕？”
“不，继续想想。”
“原谅？”
“这和宽恕一样。”
安度因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最后睁开眼睛，懊恼的呼出口气：“抱歉，我实在想不出更多。”
泽林目光淡然的看着天空，悠悠说道：“是坚持理想。”
“坚持理想？”安度因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
“有时候，为了坚持理想，你甚至要被你的团体视为叛徒。你知道吗？世上最困难的决定，就是当你的团体做出与你的理想不同的决定时，你是应该成为团体的忠实支持者，还是继续坚持你的理想。”泽林有些可怜的看向安度因，小王子可能还没有意识到，他正在做什么：“当那些反对你的人开始指责、批评甚至谩骂你的时候，你还能继续坚持下去吗？”
安度因深吸了口气，他和泽林一样，望着天空。
耳边只剩下海浪的声响。
“……我必须坚持，泽林。”他说：“哪怕世上所有人都相信，仇恨与战争是理所当然，我也要站出来告诉他们，他们是错的。”
小王子的声音充斥着坚定：“我相信，他们所做的一切，只会摧毁我们的世界。看看这些年来，自从联盟与部落成立之后，艾泽拉斯究竟经历了什么？无数场战争，无数的家庭破碎，无数的妻离子散，越来越多的坟墓和人满为患的孤儿院！先是个种族，然后是十个，然后是十二个，接下来，我们还要将多少种族卷入这场无休止的战争？顾问们说，联盟存在的意义是保护善良的种族不受部落的侵害，而部落曾经的大酋长萨尔对我说，部落是所有被抛弃者的家。要我说，他们都错了！”
泽林静静的听着。
安度因似乎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这样说过，狩魔猎人第一次见到一向冷静礼貌的小王子如此激动。
“这不是庇护所，这不是家，这是两辆隆隆作响的战车，用无数的血肉作为燃料，在错误的道路上狂奔不止！艾泽拉斯的战争从未停歇，那么多年，那么多场战争。我见到了接到儿子阵亡消息的父亲，穿上染血的盔甲走上战场，我看到英雄纪念碑上越来越多的名字，但再多的荣耀都无法安慰在葬礼上哭泣的寡妇。如果说，必须要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这不停的向前滚动，将无数生灵碾为尘埃的仇恨之轮，那就让我成为第一个吧！圣光在上，我绝不会后悔，泽林……”
安度因顿了顿，似乎在心里下了什么决心，才扭过头，认真的望着泽林。
“……哪怕最亲密的人怒斥我为叛徒！”
泽林长长呼出口气。
“我明白了，殿下。我会帮你。”
“你刚才说，你有什么建议？”
“是这样的……”
海浪的波涛声，泽林对安度因一点点的分析着的计划，以及其的漏洞。
但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这艘船的一个船舱内，一名披着深蓝色长袍的人影靠在墙上，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它似乎想到了什么，靠着自己的法杖，低下头，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白发散落在肩上。
直到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下巴滑落，无声的落到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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