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三百四十一章末日鼠疫
下水道里只剩下脚步声和连绵不绝的流水声。
一成不变的下水道在向前走出大约一百米后，视线豁然开朗。
污水河变成了瀑布，飞流直下。道路消失了，他们只能扶着岩壁下方崎岖的石块，一点点的向下移动。岩石潮湿，泽林小心翼翼的迈步以免滑倒。
“人们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城市下面有这种东西？”巴丁沉重的锁子甲摩擦着岩石，哗啦作响。茂密的胡子随着说话的动作一起一伏：“我能在一千米外就闻到斯卡鼠人的恶臭。”
“他们从这里被拖下去。”泽林放低手里的油灯，观察地面上的痕迹：“血迹从这里延伸，有什么庞大的生物拖着它们。”
“怎么看出来的？”
“看这里。”泽林指着断裂的钟乳石，西耶耶举起手的魔杖，火光大作，驱散阴影：“那家伙的体型一定很大，所以它很担心自己掉下去，要贴着墙走。它碰断了钟乳石，还在墙壁上留下一条粘液。那家伙的表皮上一定沾满体液。”他伸出手指，准备用有手套保护的指尖试一试。
“爱莎啊！”凯瑞莲啪的一声拍开泽林的手：“短命鬼急着寻死吗？”
“没关系，至少石头没事。”泽林用手指在上面迅速抹了一下，黏糊糊的：“轻微腐蚀性，不致命。只要不洒到眼里就好。”
龙皮手套能抵挡强酸的侵袭与龙炎的灼烧，就算是毒液，不能腐蚀石头也不可能伤的到他。
“你们是专家。”泽林看着身边的五人：“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怪物的特征吗？”
“脓疱和臌胀的玩意，我都不知道见过多少了。”巴丁嘟囔着。
“鼠巨魔？”西耶耶怀疑的问：“它们身上流的汗比污水还臭，我得把它们待过的地方都烧了才行。”
“也可能是混沌卵。”马库斯说：“它们被敲碎的时候，液体能飞出三米高。塔尔的胡子，我可喜欢这样的场面了！”
“鼠巨魔是什么？它们的弱点是什么？肌肉力量有多强？敏捷速度？它们会用法术吗？”
这是狩魔猎人从未见过的怪物，他必须尽可能的了解对方的信息，以免在战斗时措手不及。要是能有更多的情报，他就可以在遭遇这种怪物时，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法印、魔药和炸弹来对付它。
帝国的隐瞒正好给了泽林一个很好的理由。就算他对鼠人一无所知，也不会有人怀疑。他可以借此详细的询问有关鼠人的任何消息，而不用担心因为过于无知而被人怀疑。
“一种多毛的巨大老鼠，和巨怪差不多，身高两米多，力量能把一个穿盔甲的成年男人打飞。”马库斯握紧手里的剑，注视着四周：“很好，现在我们知道，这趟旅程可以摧毁一头该死的鼠巨魔。”
多毛的巨大老鼠。
可以试一试用火焰来对付它。
沿着螺旋岩石向下走，下面是圆形的岩石大厅。污水瀑布在下方汇聚成湖泊，湖泊溢出的水又变成了新的河流，汇入岩石大厅对面的甬道。
岩石大厅的四周悬挂着火把。墙壁上的粘稠血液在摇曳的阴影缓缓滑落。
忽然，狩魔猎人经过突变的耳朵听到了些许声音，阴影的吱呀声，又像是爪子划过鹅卵石的摩擦。他猛地转过头，下意识握住背后的剑柄。后面的巴丁吓了一跳。
“你看到什么了？”
“附近有声音。”泽林屏住呼吸，他能听到身边四个呼吸的声音，凯瑞莲隐藏的很好，狩魔猎人几乎无法发觉她的存在：“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脚步声猛然一顿。
泽林对他们做个了暂停的手势，随后意识到，他们可能不理解手势的含义。
“在哪？”
凯瑞莲默默的取下短弓，抽出一根箭搭在上面。维克多掰动手枪扳机，随着咔嚓的声响，他举起手枪，警惕的盯着四周。
泽林指了下左侧的隧道，隧道在前方分出了三条岔路，污水河分别流向前方和右侧的下行河道，而左侧的河道则有新的污水流入，汇入河流。
凯瑞莲弓弦拉满。
一个新的脚步声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走过的位置！
“后面有袭击者！”
马库斯下意识举起盾牌，巴丁手的两把枪指向身后：“刺客鼠！”
握着两把浅绿色刀刃的鼠人刺客从阴影飞跃而出，马库斯凶狠的挥盾，盾牌击刺客那张细长的脸，接着又被巴丁的两把火枪击胸膛。第二名鼠人刺客从污水河里跳了出来，接着被一箭射了左眼。猎巫人的火枪打偏了，但狩魔猎人把重心放在左腿上，原地转了个圈，断空划过一道倾斜的弯弧，攻击他失去视线的方向。断空从刺客的脑袋劈进去，从右侧的肋骨处划出。
啪嗒——
鼠人的上半身掉到地上，下半身则摔到河边，接着被湍急的水流卷进河里。
这仿佛是个信号。
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出现在四面方，黑暗睁开一双双泛着红光的眼睛，涌动的影子淹没整条隧道！
马库斯大吼：“塔尔的牙齿啊，是鼠潮！以塔尔之名，把他们击碎！”
维克多凶悍的吼叫着，消瘦的身体里仿佛蕴含着足以击破顽石的力量。他大步向前，手的刺剑如疾风骤雨，四名迫近的鼠人还没来得及举起武器，就被刺出了一个个窟窿。
“邪恶的异端，我宣判你们有罪，这正是西格玛所希望的！”
这是泽林第一次看到鼠人。
它们就像是会双腿行走的老鼠，身材要比人类矮小一些。有些老鼠身上只裹着破布，拿着锈迹斑斑的武器乃至木棒石块。泽林看到在他们后面有一只全副武装的高个老鼠，身上血红的盔甲与坚固的头盔令他看起来仿佛一名将军。
无数衣衫褴褛的鼠人悍不畏死的冲向他们。前后夹击，把他们堵在下水道里，泽林和维克多并排站在一起，步步向前，左劈右砍。发觉后方出现敌人，马库斯立刻绕到队伍后面，举起盾牌，投石打在盾牌上叮当作响。巴丁借助着身高差距，两把手枪在盾牌下面不停开火。
“给女士让个位置，两位绅士！”
西耶耶的声音出现的瞬间，泽林下意识向侧面让开。维克多和他做了相同的事。烈焰法师身上像是着了火，但只有敌人才应当害怕她的火焰。
喷涌而出的火柱瞬间碾过成群的老鼠，令它们瞬间变成燃烧的火柱。着火的老鼠吱吱叫着，跳进湍急的污水河里，或者在瞬间毙命，倒在地上闷烧着。
“库洛斯！”
三支银白色的箭矢一闪而过，鼠群后方的红盔甲老鼠应声倒地。
“干掉暴风鼠了！”
“向前推进！西格玛保佑我们！”
泽林和维克多走在最前面，成群结队的老鼠蜂拥而来，又纷纷被砍翻在地，或坠入河。西耶耶在他们身后，时不时用火球和魔法清理扎堆的敌人。再后面是凯瑞莲，这位优秀的木精灵娴熟的在短弓和长矛间来回变换武器，用弓箭支援前方的战斗，或用长矛把巴丁与马库斯来不及清理的追兵刺个透心凉。
“西格玛与战锤在上！我要审判你们全体！”
维克多的战吼回荡在甬道深处，泽林迈开步子，放心的挥剑劈砍眼冒红光的敌人，尽量跟上他们的节奏。这支小队显然身经百战，他们互相掩护，互相支援，四分五裂的鼠人尸体铺了一地。它们悍不畏死的冲击这支小队，又在锋利的宝剑、坚固的盾牌和炙热的魔法面前无功而返，撞的头破血流。每个人身上都沾满了乌黑恶臭的血液，每个人都对此毫不在意。
巴丁换上了单手斧和盾牌，他和马库斯一上一下，防守的严严实实。一只暴风鼠用长戟奋力劈砍马库斯的盾牌，接着就被巴丁一斧头削掉膝盖，后面扑上来的奴隶鼠则被马库斯的盾牌砸碎了脑袋，摇摇晃晃的转了两圈，噗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瓦拉雅的头盔啊！”巴丁吼道：“这只该死的暴风鼠再也不能动弹了！”
河里忽然伸出一根铁钩，勾住凯瑞莲的小腿。不知何时躲藏起来的鼠人用力拉动钩子，试图把木精灵从队伍里拉出来。
下一刻，它向后仰去，脑袋上多出了一个弹孔。
维多克吹了下手枪口的烟雾：“鼠人奴隶主死了！”
凯瑞莲厌恶的踢开腿边的铁钩：“如果洛纳下次还要把我们送进下水道，我一定会拒绝！”
“这不是你第一次说了，精灵小姐。”西耶耶抬起手，从魔杖引出一团火焰，扔向前方拐角后跑出来的鼠人。爆炸过后，许多燃烧的身影挣扎着四散奔逃：“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下次一定！”
泽林猛然挥剑，扫过鼠人的咽喉。失去脑袋的尸体依然下意识抬起手，试图抓住喉咙，可已经无法阻止生命的消逝：“我听到沉重的脚步声，一个大个头正在靠近！”他转过头，警告其他人：“越来越近。”
“你有个好耳朵，硬汉！”巴丁哈哈大笑：“在哪？！”
“左手边的隧道，大概有五十米……个头很大，不会低于两米！”
他能清晰的听到沉重的脚步声，还有那几乎掩盖鼠人尖叫的喘息。他相信如果能喝下魔药，说不定已经可以看到那颗充满活力的大心脏。猫魔药很适合在这种昏暗的地方战斗，但他不想冒险，与众不同的兽瞳很容易遭到误会，特别是在他听说，这里有一群被称为野兽人的怪物后。
巴丁把背在身后的木桶取了下来：“西耶耶！”
“抱歉，没空，亲爱的。”西耶耶的火焰不停的灼烧着后方的追兵：“这些老鼠想玩火！”
“我可以帮你引燃。”泽林看出了巴丁的意图。
“最好不过！”
巴丁向前跑了几步，用力推动木桶。木桶撞倒了好几个奴隶鼠，从它们身上直接碾了过去。撞到拐角隧道的墙壁上才停下来。木桶被撞坏了一角，里面的液体流淌出来。泽林随手抄起装填了爆裂箭矢的十字弩，扣动扳机。
呼的一声，左侧的隧道直接燃烧了起来，伴随着怪物低闷的嘶吼。泽林隐约看到一个如巨魔般的黑影在火焰横冲直撞，撞飞了挡在面前的鼠人，径直冲向小队。
“它来了！”
“以你身上的污秽，诞生于黑暗的扭曲之物，我宣判你有罪！”猎巫人嘶声尖啸：“你将死于此地，此乃西格玛之愿，为了西格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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