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三百七十六章双尾彗星
当卡尔.弗兰兹出现在帝国皇宫内时，一切争论皆已平息。
疲惫不堪的海尔伯格松了口气，瑞克元帅终于可以回到他原本的位置，作为一名将军而非政客。
城市里的一切力量被迅速动员，卡尔回到阿尔道夫的第一份命令，就是清理城市内的污垢，同时向矮人和巴托尼亚派出特使。虽然，泽林很怀疑，他到底能得到什么样的回复。
或者说，这是否还来得及。
当侦察队从焦黑的森林火场外传回消息时，城内的人们反而松了口气。与未知搏斗的战争结束了，真正的战争终于开始了。这某种程度上是一种解脱，连续数周的紧张工作终于迎来了结局时刻，人们已经无法忍受这样的戒严和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紧张，还有无止境的担忧。但此刻，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只剩下了战争，只剩下了钢铁的碰撞。
太阳不过刚刚升起，灰暗而又散漫的光芒被覆盖阿尔道夫长达数个星期的浓厚云层所阻断，整个阅兵场尽皆陷入云雾迷蒙的暮色之，相当一部分在校场集结的士兵亦为之掩蔽。
自从泽林回到阿尔道夫之后，天空便被一副肮脏的帷幕遮掩起来，世界上的所有色彩皆被洗刷一净并陷入阴沉的迷雾之，一切都变得阴冷，潮湿，粘稠而又遍结污垢。人们似乎终于开始怀疑，或许凡世间的诸神已经抛弃这个世界，最后一丝令人充满希望的光和热，在颓靡而污秽的苍穹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甚至有人在庆幸，混沌大军在这时候出现。
食物短缺的情况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未受腐化的食物严重不足，每个负责分发食物的商店都有重兵把守，但依然不只出现了一起因食物而引发的抢劫和暴乱。水的情况稍微好一些，在看到瑞克河的情况后，人们尽可能减少饮水。热衷于酿造烈性啤酒的酿酒师以及少数矮人难民依然流连于酒馆，他们说啤酒能抵御腐化，也许他们是对的。
卡特琳娜抱着孩子，轻轻的哼着摇篮曲，她的孩子在怀熟睡。
“你一直说要离开，结果到现在也没走。”她瞥了眼泽林：“结果，现在你和你的战友们成阿尔道夫士兵里讨论最多的人了。”
“嗯？”泽林靠在房门旁，望着外面的正在集结的士兵。每一条街道上都可以看到严阵以待的法师，牧师们高举圣典，驱逐人们心的恐惧。街道的篝火堆燃起了熊熊烈焰，猎巫人们将任何可疑的被腐化物品全部扔进了火里，任由火焰净化其的污垢与病菌：“我不知道这件事，但我确实要准备走了。”
“现在？”
“找机会吧。”泽林说：“那艘船还停在河面上，敌人没有船只进攻码头。”
“哪怕是此刻，你也准备离开阿尔道夫吗？”
“老实说，我不看好。”泽林摇了摇头：“一座完全没有粮食储备的城市，得不到援军的情况下，它会在几天之内沦陷。”
围城的结果通常很悲惨。没有粮食、没有补给，饥饿会把所有人逼疯。狩魔猎人见过很多被围攻的城市，战斗结束后，城市里的平民伤亡往往不是来自于敌人。而在围城结束后，进攻方肯定很乐意让士兵们用各种方式补偿自己的损失，释放战争压抑的情绪。
“我认为我们会赢。”卡特琳娜对泽林这样说很不开心：“当年每一个进攻阿尔道夫的军团都在城下灰飞烟灭。”
“但过去驻守这座城市的士兵比海滩上的沙子还要多，现在他们只能勉强填满城墙。那艘船还停在码头，如果你准备离开，你可以搭乘那艘船，哪怕是到城外避难。”说着，泽林取出了自己的一半食物：“这些食物，你留着吧。”
“为什么？”卡特琳娜好奇的问：“你更需要它，不是吗？等到战争结束，格伦堡的粮食很快会运来，而城外的农场会出现新的工人和农夫。但这里去艾维领是一段很长的路上，你需要足够多的食物填饱肚子。而且，你其实根本没打算离开，不是吗？”
“怎么会？我一直都在做离开的准备。”
“就像我的丈夫一样，说着要安稳度过余生，结果朋友遇到危险，他马上就走了。”卡特琳娜笑了笑：“你只是在战斗前准备退路而已，根本不是要临战逃脱，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看得出来。而且，你的朋友还在等着你，你不可能就这样走掉的。”
卡特琳娜说的没错。巴丁和马库斯，还有凯瑞莲昨天就邀请他，到酒馆里一起喝一杯。
真正的大战到来了，他们这样的战士在超过十万名士兵的战场，作用非常有限。他们已经没任务了，但在战斗前，他们都认为应该喝杯酒，庆祝一下任务圆满完成。
无论接下来，他们要迎接什么样的命运。
在大诵经师无休止的祷告下，混沌腐化依然不可避免的进入城市。没有铺设石板的地面已经变成了深黑色，僵硬而灼热。一大群士兵开始移动，军士们大声喊出命令，部队开始列成方阵与分队，命令接踵而至。过去的几周时间里，他们在操练由罗伯特·德·基里曼撰写的帝国圣典内的战术，这套防御战术构成了帝国自曼德雷德皇帝以来的国防基石。
瑞克河的湾头，依然燃烧着的森林已经无法挡住混沌军团的进军，他们迈过焦黑的土地。赫瑞站在一座光秃秃的山顶上，那里地处瑞克河北岸的迎风坡，攀附其上浓翠蔽日的灌木与荆棘为他们让开了一条羊肠小道，东方，那象征着无与伦比之荣光的景象在此展露无疑，终于，征途的终点就在他们面前。
辽阔平原上的农田业已腐烂，曾经的农作物无人收割，在农庄内散发出怪异的腐朽气味。奥拓为这股气味欢欣鼓舞，但他也惋惜的看到，原本应滋生出腐朽植物的土地，只剩下火焰过后的焦炭。在怪异滋生物协助下跨越边界的森林，在大火像是刚刚伸出手的小偷，在主人发现后，反而被追打出去数十里。枯朽的松林在火舌颤抖呻吟。
“考虑考虑它，我的好兄弟。”艾崔拍了拍赫瑞的庞大身躯，但却是在对奥拓说话：“好好考虑考虑。”
“我已经考虑过了，我的兄弟。”奥拓贪婪的望着远方，那颗坐落在平原河畔的明珠。
阿尔道夫位于两公里之外，自饱受折磨的平原之上如巨人般耸立而起，横跨广阔的河道，塔楼扶摇直入阴郁的天穹。
南方的明珠，帝国的心脏，正在衰落与毒害缓缓跳动着，仿佛病危的老人。
“我们现在就走，这里的人类已经怕死了，也快饿死了。”
“不，还不是时候。”艾崔警告说：“我们得等待其他人。”
他或许是三兄弟最聪明的，纳垢的赐福同样为他带来了智慧和耐心。他手魔杖上的铃铛，随着赫瑞沉重的脚步而叮当作响。
“让我们碾碎他们！”奥拓的耐心已经快用完了，这是令一个饥肠辘辘的人，在看到美食时依然要继续等待：“就像碾碎卡隆堡！他们害怕我们。而且已经饿得连武器都拿不动了！”
阿尔道夫的城墙依然屹立不倒，这令艾崔很惊讶。凡人的工程师肯定很努力的修补城墙，但城墙到现在为止，连明显的裂痕都没有出现。他以为腐化的力量足以毁掉城市，但凡人们守住了。
更重要的是，阿尔道夫的腐化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
巫医领主本应当在城内，为这颗帝国的心脏注入剧毒。他的药水应当令纳垢的花园降临此地，他应当打开一扇传送门，从下水道里召唤疫病恶魔。
当凡人们把注意力放在城墙和城外上时，他们内部依然虚弱不堪。如果敌人出现在城墙后，城墙也就没有了意义。
但为什么费斯图斯没有任何消息？他依然没有完成自己的工作。当纳垢的大军抵达阿尔道夫时，他依然没能把剧毒投入城市。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阿尔道夫本应该在混乱而虚弱面对这支军团。可现在，他们正严阵以待！
“我们必须继续等待。”艾崔重复了一遍：“等待费斯图斯的法术生效，等待另外两支军团抵达。更多的森林子嗣会从北方而来，触须之主的军队会从西边抵达。”
“可人类已经饿的拿不动武器了！”
“不，我的兄弟，他们还没饿到这种地步。他们也没胆怯到他们应该胆怯的地步，他们还残留着一点最为原始的气力，我们必须谨慎行事，多少场战役因冲动而落败？嗯？你全都数的出来么？”
奥拓正要反驳，可天空的异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道新的光芒跨越山谷，相较被笼罩的太阳依然稍逊一筹，犹如一团苍白的火焰。毁灭大军的成员们纷纷抬起头来，奥拓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他看到云层分离，彗星的火焰于天空闪烁，为那变化莫测的空气所遮掩。如油脂般污浊的天空都无法令这颗彗星的耀眼光芒有半分逊色。长长的火舌在天际奔腾，缓缓划过苍穹。
双尾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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