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六百七十三章冲破虚妄
他可能真的太累了，面对丰盛的晚餐丝毫提不起任何口味。
这是他最熟悉的城堡，就在玛丽恩堡，俯瞰整座繁华的城市。没错，他是韦斯特领的选帝候，西格玛帝国最有权势的男人，选帝议会最受拥护的被选者，还是这座容纳了无数不同种族城市的庇护者。
在餐桌对面，他的贴身侍卫正用羞涩而热情的目光望着他。对，泽林对她的名字很清楚，安吉洛，这个提利尔的美人蛇有野心也有能力，每隔几天的晚上，她都会趴在泽林身上，一边像蛇一样扭动身体，一边对他低声述说在城市里收集到的消息与情报。
“安吉洛，让今天来求见的商会代表改天再来吧。”尤莉卡担心的望着泽林：“我们的选帝候今天精神不太好。”
泽林抬起头，餐厅突然忽隐忽现，大理石廊柱臃肿不堪，餐桌上苍蝇嗡嗡飞舞，或趴在留着脓水的水果上。每一把火炬都被固定在无数受害者哀嚎的灵魂上，燃烧着他们仅有的理智。一群堕落的女妖在灵魂的哀嚎声欢快大笑。
一道光闪过。
这一切都不见了，餐厅又恢复了正常。尤莉卡双手撑着餐桌，把脸探到泽林面前，红宝石般的双眼满是忧虑。
“亲爱的，你今天不太好，要我去把凯瑞莲叫来吗？这里没有比她更了解草药学的医生了。”
凯瑞莲？她怎么可能会给人看病？
这样的疑惑转瞬即逝，思绪随即被更遥远的回忆填满。她是一名健壮而优雅的猎手，他们曾经在一起狩猎，崇尚自然的阿斯莱讨厌这样的城市，于是他们在树枝上，在草丛里，在河边，在池塘旁留下了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痕迹。
不在这里……
一个潜意识的声音说道。像是他的声音，但更充满活力，更有信心和勇气。
“不，没什么，可能我只需要走到阳台上吹吹风。”
“我陪着你。”尤莉卡绕过餐桌，自然而然的挽起他的手臂：“安吉洛，让斯坎蒂拉大使到阳台上来见我们吧。”
尽管心里的不安挥之不去，泽林还是任由尤莉卡贴在自己身上，和他一起一步步走向阳台。
阳台下的城市欣欣向荣。泽林眨了眨眼，他忽然看到了一座废墟，一座被烧毁的城市废墟，到处都是死难者的冤魂。不，玛丽恩堡已经不存在了，他被……被什么？被什么毁掉了？
身后的脚步声吸引了泽林的注意。斯坎蒂拉，高等精灵驻玛丽恩堡的大使，踩着铺有红绒地毯的阶梯，一步步走上阳台。她的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但那绝不是外交礼仪的笑容。
“你居然没有和你的杜鲁奇宠物一起来见我？”斯坎蒂拉忽然说道：“你该不会把她放走了吧？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阿苏焉在上，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不，她在休息。”泽林几乎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在开口回答了：“昨天尤莉卡把她折腾的不轻。”
是的，加雅瑞斯，一个可恶的黑暗精灵奴隶主，在进攻玛丽恩堡的时候被他击败了，现在是他的阶下囚，以及尤莉卡最喜欢的血奴。当她穿着一个杜鲁奇女奴应有的衣服，一脸妩媚的跪坐在选帝候王座旁时，那些觐见者都会更为紧张的把头低得更深。尤莉卡经常要喝她的血来填饱肚子，这是城市内的市民们仅有的可以接受的方式。既可以满足伯爵夫人的嗜血欲，又能够惩罚烧毁港口的罪犯。
“那今天晚上我还能有一个舞伴了？”
“是的，只要你想。”
又是一段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记忆。斯坎蒂拉作为大使来到玛丽恩堡的第一天傍晚就在选帝候的卧室里表演了她最擅长的舞蹈，让人难以判断到底是阿苏尔的舞蹈更有艺术性，还是那白玉般的身躯更像是一个精雕细刻的艺术品。
“希望你按照我交给你的办法来教导她了。”斯坎蒂拉捂着嘴咯咯笑着。
“但今天泽林的精神似乎不太好。”尤莉卡担忧的说道：“你能用魔法来帮帮他吗？”
“他的状态很好，我怀疑只是昨天太累了。”斯坎蒂拉说：“说正事，凤凰王派我来是希望询问你，我听说在你们的议会里，有很多选帝候把票都投给了你？或许当你住进皇宫的时候，第一个外交行动可以是出访洛瑟恩？”
一股声音出现在泽林的脑海。
是的，就是这样。这个世界已经安全了，他和他的同伴拯救了世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享受这一切，权利、财富、美人。或许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别让她们失望……
不。
这一切不应该属于他，他的战斗还没有结束。他不是一个享乐的贵族，他应当是一名战士。
这一次，泽林真真切切的听清楚了脑海的话语。低下头，一把突兀的长剑挂在腰间，与华丽舒适的贵族长袍显得格格不入。
尤莉卡还在和斯坎蒂拉交谈着，谈论着晚上的安排，她们在争论是否要把明天的白天时间起算进去。泽林没有再去听那些诱惑的声音，他伸出手，握着乌木刃的剑柄，一股力量重新流入了他的身躯。阳台后的铁门柱开始生长，顶端开始弯曲。下方的城市逐渐模糊，一个个人影就像是被风吹倒的砂砾消散，尤莉卡与斯坎蒂拉的身体像是融化了一样，融入了被阴影笼罩的地面。
最终，一切归于黑暗，只剩下一座廊柱扭曲而成的门，在这片黑暗散发着耀眼的白光。
泽林仰首挺胸，按着剑柄，大步走向那扇门。无论门后面到底是什么在等着他，他都不会因此畏缩！
光芒笼罩着他的视线，随即向两侧褪去。当两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时，泽林稍稍松了口气。
“菲尼克斯，高崔克？”
菲尼克斯跪坐在地上，脸上残留着痛哭的泪痕。高崔克失望的站在他身边，霉运满是愤怒，还有一丝不舍。
“你是最后一个出来的，泽林，我们差点以为就要失去你了！”高崔克挥了下斧头，斧头上的符闪闪发光：“快跟上，走这边，我已经看到比拉克消失的方向了！”
泽林看向另一侧，那里有一扇新的裂痕。
“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刚赶过来的时候，比拉克在这里撕开了一条裂痕，这个狗娘养的恶魔又逃走了！而且它还带着两个人质，是精灵，一个紫色皮肤，一个断了一条手。”
泽林立刻在脑海对上了她们的身份。
“那我们还等什么，我们得在它彻底消失之前，把她们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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