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九百六十九章骑士团的消息

营地可以眺望远方沿河依次排开的城镇，粉刷成红色或金色的墙壁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河水，青灰色的城堡坐落在城镇后方的山坡上，点点火光勾勒出七座高塔起伏不定的轮廓，烈焰蔷薇的旗帜在夜风摇曳不止。

        与住在旅店里相比，如今格奈娅又开始怀念当年风餐露宿的感觉。泽林相信她只是住惯了舒适的城堡，所以才想要体会几天野营的乐趣。没人会喜欢真正的风餐露宿，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龙裔躺在马车里，腰间和膝盖盖着一条毛毯陷入沉睡。芙莉德坐在车厢旁，沉默的一言不发。泽林睡不着觉，他感觉自己精力充沛，毫无倦意。如果是在城堡里，约瑟肯定又会让他早点睡觉，不要每天都熬夜到那么晚。她总是在关心所有人，不过大部分时间大家都会答应，然后继续我行我素。

        “在想什么？”泽林把一根树枝折断，扔进火堆里。

        “……等你命令。”

        “别那么整天紧绷着，放松一下。”泽林望着跃动的火苗，心烦意乱：“在米登海姆的时候，多谢你的帮忙了。等我送霍克回家后，我得好好感谢你们。到时候我准备邀请所有来帮忙的人到城堡里参加宴会。我对罗德兰的情况了解不多，到时候恐怕还要你的帮助。”

        最近发生了太多，让他的心情不太好。狮鹫学派的毁灭并非源自于民众，也不是教会与国王的力量，而是术士教团内那些贪婪的术士。他们本应当是最兴盛的学派，在当地有很不错的声望与来自宫廷的支持，克里夫教会与他们没有任何瓜葛，秋毫无犯。结果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他们却变成了最失落的一个学派。

        蒂莎雅执掌术士教团数百年的时间。当术士们进攻狮鹫学派城堡时，她依然是评议会的一员，居住在仙尼德岛的洛夏宫内，是教团内最有权势的首领之一。一群教团的术士攻击狩魔猎人的城堡，有多少的可能，是她对此一无所知呢？当这一切发生时，她又是如何处理的呢？

        “你不也是吗？”过了一会，芙莉德才开口说道。她对这种语言方式的掌握依然有些生涩，远不如希里斯。在开口前，她总要进行一段简短的思索。

        “我？”

        “在夜晚，我看到你彻夜难眠。”芙莉德微微抬起头，一双深邃的眼睛倒映着些许忧伤：“每个夜晚，我坐在房间里望着你，当你的枕边人睡下时，你大多心神不宁，辗转反侧。每当离开城堡，你总是眉头紧锁。你希望令身边的每个人得到欢乐，甚至是……我这样的妖女。可你为何独自一人时却心怀忧愁？”

        “不是忧愁，是要考虑更多的事情。”泽林在附近摸了摸，找到自己的衬衣，两根手指伸进口袋，等取出来的时候，手指间已经夹上了一根卷烟。在城堡里，他可没这样的机会：“不像过去，我去过一些地方但那里与我没什么牵连。”

        亚楠、罗德兰遭到了灭顶之灾，幸存者十不存一，剩下的人也想尽快逃离灾难。他在罗马只认识了一位朋友，没什么留念，那里没有多少金币，也没有多少常见的魔法与神奇的道具。天际那边一直是伊妮德在打理，赛达斯则被封闭了，至今尚未开启。

        可后来就不一样了。在艾泽拉斯他有不少利益瓜葛，本来他不想陷入政治纠纷和阵营冲突，只是在他决定向加里维克斯复仇后，这就变得无可避免。庇护之地他的朋友们全部在新赫拉迪姆教团与恶魔奋战，如果可以，无论是否是因为莉雅的原因，他都很乐意用手上的资源帮助他们。那不过是没什么意义的黄金，可放在他们手里可以换来更多人的幸存与安宁。至于西格玛帝国，那是他见过最危险的地方，不得不小心谨慎的处理一切有关的事情。

        “但有你们在，我也没必要过于担心什么。”泽林把最后一根树枝扔进火里。在过去的十年里，他和蒂莎雅合作的很愉快，无论是重建术士教团还是术士来到狩魔猎人城堡用稳定咒增加学徒突变成功的概率。他很难想象蒂莎雅知道这件事，如今她就在瑞达尼亚，在找到这里的线索后，他应该要赶去崔托格与蒂莎雅汇合。到时候，他该如何向蒂莎雅询问这件事？

        冰冷的身躯贴在了泽林身上，他抬起头，正好对上芙莉德那张冷清的脸庞。

        她垂下视线，不敢直视，接着，她就松开了手。

        “……愿此可令你得到愉悦，消弭阴霾。”

        拂晓时分，泽林被一阵鸡鸣唤醒。龙裔也已经醒了，正坐在马车厢旁边穿戴自己的皮甲，留给他一个引人遐想的后背。芙莉德不见了，她看起来依然很喜欢使用自己成为灰烬后得到的力量。

        “醒了？”格奈娅转过头，耷拉着眼睛声音懒散，挠了挠自己有些乱糟糟的金发，脸上挂着慵懒的笑。

        篝火尚未熄灭，芙莉德一直在添柴。柳树干上有被镰刀劈砍的痕迹，泽林很高兴她再砍了三次后意识到这不是添柴的好方式。火堆旁摆放着三个铁碗、一个盘子和一个平底锅，还有小瓶油。龙裔言出必行，真的购置了平底锅和一些铁制的锅碗瓢盆。泽林不由得怀疑，依照李敏的破坏力，他回去后玛哈坎城堡还能剩下什么。

        “今天早晨吃什么？要我做个煎蛋吗？是我昨天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了一个鸟窝，从里面掏的。”

        “唔……”

        泽林的胃在抗议，告诉他要大口吃肉，喝更多飘香的麦酒，它在怀念那些在炭火上被烤成金黄的熏肉，上面最好洒满了香料粉与盐粒。胃部告诉他，立刻拒绝，然后马上到城里去找个合适的酒馆、烧鸡、烤羊肉，什么都好，反正不是平淡到没味道的煎蛋。但理智占了上风，他不想让格奈娅失望。

        “怎么，不想吃吗？或者我们去城里酒馆吃点什么吧。”

        “不。”他违心说：“我只是很惊讶，不知道你还会爬树。”

        “我会的可多了。”龙裔自豪的说，把衬衣套在头上，衣领的扣子是松开的：“以后你还会知道更多。”

        麦田旁，工人们正忙着竖立起标志着赛道的旗帜和标杆，还有导向牌。冬天来了，一望无际的田野只剩下大片大片的深黑，一群骑手正忙着为赛马套上笼头，或骑着他们在场地里小跑热身。庄园附近多出了一些帐篷，附近有名有姓的贵族们都来了，带着自己最好的战马和最优秀的骑手，三十多座大小不一的帐篷散落在庄园旁沿河的空地上，大小各异装饰也不尽相同，有丝绸做的，有亚麻帆布做的，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座丝绸帐篷，快要被上面的黄金饰品压垮了。

        他没有穿盔甲，在诸多骑士间显得尤为引人注目。或者更引人注目的是格奈娅，她穿着皮甲，还那么漂亮。那些漂亮的淑女们往往会留在帐篷里，躲在远离阳光的地方。在任何一个地方，漂亮的女战士总能吸引人们的注意。

        伯爵在庄园门口迎接了他。

        “请跟我来，亲王殿下，我已经让仆人提前为我们准备好视线最开阔的看台。我听说百花谷内有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奇珍异宝，但我相信绝对没有来自瑞达尼亚的骏马。”伯爵穿着一件酒红色的长袍，里面套着锁子甲，肩膀上是板甲护肩，胸前描绘有瑞达尼亚的红鹰：“我已经下注一百克朗，我所饲养的骏马定然在这场比赛拔得头筹。”

        “我拭目以待，阁下。”泽林双手背在身后，身边只有格奈娅。芙莉德决定留在原地看守马车，她不喜欢这样人多且热闹的场面。伯爵见状，摆了摆手，也只带了一名骑士侍从，就是昨天招待泽林的加列爵士：“居然没有烈焰蔷薇骑士团的人来参加吗？我看到了很多骑士。”

        伯爵眉头紧锁，就好像听到他最讨厌的东西：“别提那些混蛋！昨天居然派人来我的庄园，要求我命令典狱长放人，就好像他们才是这里的主宰，而我不是！请原谅，殿下，但我不希望允许烈焰蔷薇骑士团的人加入这场比赛，我和我的朋友们都不希望看到这一幕发生。”

        “别担心，伯爵，我也不希望。”

        伯爵的眉头舒展：“我想我们在这方面有很多共同话题，殿下。您也听说了，最近一年的时间来，我的领地里经常有农夫失踪，已经失踪了二十多人了，这都可以组成一组新的村庄。在十七年前我们和科德温人在凯卓斯山脉打的一仗，我手下一共才损失了二十一名士兵。现在失踪的人口都可以组建一座新的村庄了。我雇佣了侦探，结果烈焰蔷薇骑士团的人居然宣称民众失踪是天神降下的惩罚，于是我要求我的骑士们只要看到有销售麻药粉的人就给我抓起来先打一顿，第二次就关起来，这群暴发户已经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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