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零五十八章智者千虑
安吉洛有些尴尬的扯了扯胸口的衣领，懊恼为什么衣领上没有多出一颗纽扣。
作为提利尔人，安吉洛相信相对于男人而言，女人的美貌就是天生的武器，她一点都不吝啬好好利用这一点。无论有什么样的计划与能力，若得不到展示的机会往往意味着什么都没有。当年她就是依靠这一点，让围城者的雇佣兵们发现她其实是管理账单、后勤以及与地方领主打交道的好手，才在提利尔遭到灭顶之灾时，推选她当临时团长，进而在艾维海姆发现了为帝国效力的好机会。
可此刻，她觉得自己更像是一名不自量力的小丑。
南方王国的人们都有着一股冒险精神，在混沌入侵之前，提利尔人甚至最先在新世界建立了属于自己的殖民地。与帝国人相比，南方王国的冒险者、商人与雇佣兵们的见识也更多。至少她不会像很多帝国的农夫，在大战之前甚至会怀疑精灵是否真实存在，因为他们一辈子也见不到一次精灵。
安吉洛对自己有自信，但也不至于自满到相信自己能够在外貌与气质上超过一名饱受诗书熏陶的白塔精灵。
“凯恩教派的性质已经变了，大人。我调查了七名死亡魔女与一名凯恩新娘，他们名义上依然尊崇凯恩，但实际上在她们的话语，问题听不到任何对谋杀者的尊敬与恐惧之意，反而仅有轻蔑与厌恶。”
进入房间后，斯坎蒂拉没有在意坐在旁边拘谨不安的安吉洛，双手扶着泽林的胳膊，低声说道：“当战争结束后，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信仰凯恩的鲜血女王能够继续吸引如此多的追随者。她是凯恩的祭司，谋杀者在奥苏安岛上与阿苏焉的化身决战，每个人都看的清清楚楚。我当时认为，人们加入鲜血教派不过是因为精神崩溃和自暴自弃，最终选择血腥与放纵。可如今，凯恩的追随者依然为数不少，甚至在加雅瑞斯的殿堂里都有一名侍奉凯恩的死亡魔女，这完全不合理。”
“所以你在调查凯恩教派？”
“说来奇怪，大人。”斯坎蒂拉轻笑了笑：“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永恒之王陛下至今不肯宣布取缔鲜血教派。或许他已经知道，鲜血教派如今的信仰早已与谋杀者凯恩无关，而是投入了新神灵的怀抱，我相信，如今的凯恩教派不过是一种伪装，伪装他们所信仰的新神灵。”
“你的想法呢？”
“我人轻言微，大人。我希望您能将我的怀疑告诉永恒之王，希望他能够对如今的凯恩教派采取行动，以免这个可疑的秘密结社在各个明种族的领土内继续传播。”
“我明白你的担忧，你做的很好，斯坎蒂拉。”泽林点头：“辛苦了，我会将这件事与皇帝谈一谈，希望他能够转告永恒之王。”
斯坎蒂拉犹豫再三，又继续说道：“大人，我知道您是一位人类的英雄，有许多事情值得您去忙碌、操心。若有一天，您回到玛丽恩堡，却被告知我已经去世，请您务必不要相信他们的说辞。我能感觉得出来，在玛丽恩堡，有人希望我永远消失。”
“你是指谁？”
“我不清楚。”斯坎蒂拉纠结的拧紧手指：“我怀疑玛丽恩堡里有邪神的信徒，我实在不知道该相信谁，能相信的人只剩下您了。加雅瑞斯是个没脑子的傻瓜……哦，请原谅，对于一位杜鲁奇，这是对她的称赞。可她很容易受骗，或者摆弄那些自以为是的低级骗术，我无法将秘密告知她。我很高兴目前信徒并没有出现吸血鬼与人类，但我实在无法确信出现在我面前的精灵里，到底有多少人已经投入伪神的怀抱。”
“这件事交给我，斯坎蒂拉。”泽林说：“接下来，我会安排另一个人调查这件事，以免你受到伤害。”
斯坎蒂拉猛然站起身，双手捧在胸前，大义凛然的说：“我不害怕，阁下！我的眼睛已经瞎了，魔法之风也消散了。我不希望变成一个无能为力的废人，若我还能为抵抗黑暗的渗透提供一份力量，我宁愿冒着死亡的风险。”
安吉洛忽然对这名盲眼精灵肃然起敬。她可没办法在面对极有可能死亡的风险时，鼓起那么大的勇气。她只这样做过的一次，并且经历了一次死亡，相信未来恐怕永远不会再有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斯坎蒂拉的描述，玛丽恩堡已经变成一座险象环生的城市，一处到处充斥着阴谋与混沌信徒的混乱之地。安吉洛挠了挠后脑勺，她却完全没有类似的感觉。
“不，斯坎蒂拉，你以为让你停止调查，就是让你什么都不做吗？”泽林安慰似的拍了拍斯坎蒂拉的肩膀，示意她坐下冷静：“你已经在这里调查了半年多的时间，很可能已经被察觉到了。现在，你成为在明处的调查员，而他们依然躲藏在暗处，这对你很不利。所以我需要你什么都不做，就好像失去了调查目标，你只需要像正常的白塔法师一样辅助这座城市的管理者，而我会安排其他人在按照继续跟进你的调查线索。”
“我明白了，阁下！”斯坎蒂拉惊讶的搓了搓手：“让我成为一个诱饵，一个靶子，一个明面上的目标。当他们纷纷以我为目标行动时，自然会露出破绽。当他们全心全意防备我的时候，便很难再去防备另一个暗躲藏的猎手。”
“人们都说阿苏尔很聪明，我想这句话是对的。”泽林满意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这半年来，辛苦你了。”
斯坎蒂拉如释重负的露出微笑：“世人无头脑聪慧之分，却有智者愚者之别；智者的智慧来自于谦逊，愚者的愚钝来自于傲慢，这是诗人王埃西斯225年智者皮欧瑞纳所言。您是唯一一个愿意听从我的建议并相信我的领主，荷斯一定给予了您应有的智慧。这是您的功劳，我只是在执行您的命令，并得到了您的帮助。”
“按照这位智者所言，你是我见过最有智慧的阿苏尔，斯坎蒂拉。”
白塔法师谦虚的笑了笑：“请原谅，大人。加雅瑞斯还在外面等送我回到房间。请允许我暂时离开。”
“当然，安吉洛，麻烦送她去加雅瑞斯那里。”
安吉洛猛地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鞠躬：“遵命，大人。”
看着斯坎蒂拉离开的背影，泽林暗自松了口气。至于他是否真的要指派一名新的调查员，这就与白塔法师无关了。至少她的调查告一段落，个人也不会再有任何危险。泽林很担心万一她真的一路查下去，梅法拉是否会给她在新世界的信徒一些危险的暗示。泽林了解她，她绝不会做出多少明示，所有的暗示都会有不同的解读，但最后她一定会挑动蛛网，抓住对自己最有利的猎物。
菲丽芭一直在洛穆涅进行眼球的克隆实验，希望能够按照维格沃茨的办法在培养皿培养出新的眼睛进行移植手术。维格沃茨成功过一次，在海鸥之塔的遭遇，传送门爆炸毁掉了他的一颗眼睛，而他用苔藓与水晶球创造了一颗假眼，在一年的时间里成功移植并恢复视力。如果菲丽芭能成功，那他可以帮斯坎蒂拉恢复双眼。作为一名法师，无法再次阅读，同时又失去了魔力，对她的打击毋庸置疑。或许继续这样的调查除了斯坎蒂拉的责任感外，也是她目前唯一能够驱动自己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有地方还需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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