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零七十六章流放者

瓦索利斯疑惑的盯着面前的鼠人，光秃秃的脑袋挑起稀疏的眉梢。他已经远离希尔瓦尼亚，对当地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但这不妨碍他对此做出合理的猜测。

        “多么有趣的消息。可夜王何必要将这个消息告诉一个卑微无能的亡灵法师呢？”

        瓦索利斯的眼睛瞄着四周，毋庸置疑，外面那些无能的仆人会一哄而散，他们对他的价值甚至还不如立刻自杀，以便被转化为不知疼痛的亡灵士兵。有那么一瞬间，他意识到自己正在认真思考，能够杀死这只危险的鼠人将它变成自己最忠心的亡灵仆人之一，他的技巧能够在希尔瓦尼亚的局势帮助自己取得重要优势，哪怕是到那些古老而危险的废墟搜索宝藏与纳加什恢复力量的线索，也要好过他麾下软弱无能的人类仆从。

        接着，一股寒意蒙上心头，令他迅速忘记这个危险而又愚蠢的决定。沙许之风微乎其微，哪怕是在这片土地上同样如此。他几乎都没有感受到多少沙许之风的力量。脚下埋藏着数不尽的尸骸，可他没有一点能够唤醒这批亡灵的能量。

        “卑职听说一个灵魂被困在这片沙漠，等待一个立功的机会。是的是的，机会！”鼠人刺客的眼睛狡猾的打量着四周：“卑职已经把信息传达到了，夜王还在召唤，卑职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瓦索利斯紧张的盯着面前的鼠人，一步步退入走廊后的阴影，心里默默发誓马上要求所有仆人点亮更多油灯，照亮所有角落决不允许这里再出现任何可以令鼠人藏身的阴影。

        目送着鼠人消失后，亡灵巫师抬起手下意识摸了摸额头。他早就已经没有了心跳，但这一次的遭遇依然令他有着胸腔炸裂的错觉。

        忽然，瓦索利斯怔住了。他仔细回味鼠人刺客的言语，在紧张感褪去后，他立刻在其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沙许之风如此衰弱，每一名亡灵法师与吸血鬼都知道原因。纳加什正在邓肯霍夫汲取这世上所剩无几的力量。他是死亡的主宰，一切死亡之力都属于他，哪怕这些力量也是支撑其他亡者生存的必要条件。

        既然如此，什么人能够在沙漠地区用沙许之力召集起一支大军，复活这里的军团？

        说不定有人找到了一种办法，可以获得更多沙许之力，而这不就是他被流放到这片寸草不生的蛮荒之地，所要寻找的答案吗？

        想到这里，瓦索利斯慢慢睁大了眼睛。假如纳加什能够得知这里发生的事情，或许就能恩赐允许他返回希尔瓦尼亚。残留的沙许之风被尽数吸往那片亡者之地，作为一名亡灵巫师，待在希尔瓦尼亚之外的滋味可不好受。说不定因为这件事，他还能得到纳加什的奖赏，甚至得到一些沙许之风的残羹剩饭。在这个年代，就算是最优秀的亡灵法师，都很难收集到足够的力量。

        加快脚步，瓦索利斯快步走向自己的书房。他必须保密，不能让自己的同僚知道这件事，任何一名古墓王、吸血鬼或者亡灵巫师若提前知道，都会毫不犹豫的将功劳占为己有。他必须尽快让希尔瓦尼亚得知这件事，立刻！

        希尔瓦尼亚，名副其实的亡者之地。

        涅芙拉塔从来都不喜欢这样的品味，她是一位血统高贵的女王，是莱弥亚的最后一位统治者也是正统王室成员，她的先祖可以追溯到被佩特拉祝福的血脉。她想念明媚的阳光、黄金装饰的走廊、俊俏的仆人和震旦香料的气味，还有那令人心旷神怡的海风。出自艺术家之手的皇家别墅令阴雨天都是一种享受，因为可以待在别墅，欣赏雨的海景。

        成群的腐肉鸟大声而沙哑的叫声让她知道自己已经到达目的地，涅芙拉塔很快就装出了一副优雅而平静的面具。

        在阿克汉这样的生物面前，涅芙拉塔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任何不同寻常的情感。她曾经信任他，也许还有过爱情，可现在，她难以确定如今已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死亡的阿克汉是否还是当年在莱弥亚，她所熟知的那个男人。

        一对身披青铜铁甲，手持青铜头长斧的骷髅守卫着露天花园的入口。她从他们身边走过，尽可能不去看这些令人作呕的骷髅。如今在希尔瓦尼亚，尼赫喀拉贵族的数量要远远超过吸血鬼，这也正是为什么纳加什要任命她管理这片土地的原因。吸血鬼与古墓王们的生活截然不同，若一名吸血鬼将他的意志强加到古墓王身上，难免会引起叛乱。

        当她走进花园时，一群长着黑羽毛的鸟儿飞向天空，愤怒地尖叫着。这是弗拉德的宠物，冯.卡斯坦因家族的族长对饲养宠物情有独钟，有时候涅芙拉塔很好奇，他在人类世界里寻找有能力的成员转化为自己的仆从，是否就是某种对宠物情感的延伸。

        阿克汉就在花园里，他在等候。三名古墓王也在这里，涅芙拉塔没兴趣认识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或许他们有着一连串的名号，可许多名号的知名度可能还不如她的其一个。在简单的交谈过后，一名巫妖祭司走上前，对三名古墓王鞠躬，对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当纳加什沉睡时，阿克汉就是这里的首领，掌管一切。无论是管辖古墓王的涅芙拉塔，还是掌管吸血鬼的弗拉德，都要听从他的命令。两名死亡权天使收拢双翼，如雕像般静静的侍奉在身后。他们正是纳加什击败古老神祇的证明。

        巫妖祭司带领他们走向身后的城堡。每一名亡灵都很乐意接近这里。在魔法风所剩无几的时代，这片土地上依然残留着几乎完全纯净的沙许之力，凝固的力量形成的结晶如爬墙虎般散布在城堡的外墙上。不规则的水晶块拥挤在天窗与门框，争先恐后的挤出。但涅芙拉塔不是，她饮下生命灵药，以鲜血维持自己永恒不变的青春，从未被杀死过一次。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还活着。

        “你召集了新的觐见者。”涅芙拉塔斟酌着话语：“你想要寻找什么？”

        “他很饿。”阿克汉言简意赅：“卡莉达寻找复生者的结果如何？”

        “一切正常，还有许多沉眠者可以提供能量。”涅芙拉塔马上弄清楚，为什么往往只有一两个人会被召集到这里接受觐见。在沙许之风稀少，人人自危的时代，不需要再刺激那些古墓国王与王子们脆弱且不稳定的忠心。

        “进度必须更快。”阿克汉低闷的说，眼眶闪耀着危险的火焰：“他越来越饿了。”

        “本宫不需要有人来告诉我该怎么做。”涅芙拉塔僵硬的说，沉默几秒后，她才继续开口：“我会献上足够的祭品，直到他的饥饿得到满足。无论卡莉达是否带回新的复生者。”

        “要快。”阿克汉甚至都没有抬起头去看涅芙拉塔：“更快。”

        涅芙拉塔没有回应，她径直站起身，作为纳加什麾下分封的七名死亡领主，她有权利在这片土地上的任何一个角落行走。

        “已经很晚了。”过了一会，阿克汉忽然说：“这是一场雨，还有远方的香料气味。我差点忘了这是什么味道。”

        涅芙拉塔停下脚步，稍稍回头瞥了眼像雕像一样尽职尽责站在城堡门前的阿克汉。他的模样就好像刚才的声音不过是涅芙拉塔的幻觉。

        接着，神秘女王再次加快脚步，离开了这片令人不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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