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怅然

今天是周末，雪晴破例地没有回家。

        顾玉恒的脚步声已经消失了许久，她的身体才从刚才不受控制的颤抖中慢慢地平静下来。

        她睁开眼，发现天色已渐暗，她从一片狼藉的床上慢慢地坐起来，穿上衣服，想站起来走动一下，却感到浑身酸软，整个人都疲惫异常，于是就无力地靠在床头。

        她呆呆地注视着窗外渐渐变得昏暗的树影，耳畔是隐隐约约的欢笑。周末的校园，总是比平日要喧嚣许多，这里汇聚着太多的青春和热情，谁会关注那些掩藏在角落里的无奈和伤痛。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自接到周汗青的那个电话起，短短一周的时间，她就似乎失去了对事件发展的掌控，一切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在推进，彻底地颠覆了她原本的人生。

        若是物理定理、实验方案，或者是论文报告……她可以从容地选择调整、斟酌下笔……

        但程子弈、顾玉恒，面对……这两个活生生的男人，她现在芳心已乱，只觉得无比纠结，心痛难抑。

        玉恒……玉恒，想起他温柔俊美的面容，这么多年和他一起欢笑、相携相伴的情景历历浮现在眼前，他的深情缱绻、体贴周全……这样好的男人，自己何其忍心去负他？

        玉恒……其实一直都很克制，他……从来都没有勉强过自己。他……一定是被自己气疯了才会做出那些疯狂的举动吧？只是……为何自己刚才会伤心流泪、浑身颤抖，是恐惧？是愧疚？还是玉恒的狂热和愤怒让她无可适从？

        她无奈地抱起两腿，将自己的脸无力地伏在膝上！

        其实，刚才自己……应该顺从……这样自己现在也不会这样难过！

        子弈他……也是早就知道的，不是吗，他说过……她是一个“曾经属于他人的女人”？

        既然和玉恒一起在美国度过了五年漫长的岁月，甚至和他订婚，自然就该是他的女人！

        既然她已经被牢牢地贴上了标签，那名副其实岂不更理所当然？

        分开六年，自己的身心都是伤痕，她早已不是原来的冯雪晴……

        而他，还会是过去的程子弈吗？

        昨晚他说要和自己……马上结婚！

        今天一天都没有他的电话，她简直怀疑昨天她是不是听错了！

        或许……他也是和自己一样纠结万分吧，或许……他已经后悔昨天的一时冲动！毕竟……他眼里的嫌弃是那么了然！

        正在怔怔发呆，突然桌上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妈妈。

        “雪晴，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到家呀？出地铁站没有？菜都为你准备好了！”母亲的声音有些焦虑。

        “呃，妈，我今天晚上还有点事，就不回家住了，你和爸爸先吃吧！”她小心地掩饰着自己声音的沙哑，口气轻松。

        手机上的时间已是晚上七点。

        “雪晴，你的声音怎么不对呀，是不是……生病了？玉恒今天中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后来寻思着那个电话很有点古怪，你们两个……没闹矛盾吧？”母亲的直觉一向惊人的敏锐。

        “妈，我现在正忙，回头再和你说啊！”她不等母亲回话，匆匆把电话挂断了。

        她能想像前面还有多少风雨……

        但眼下自己的肚子正饿得咕咕叫，令她一刻也不能忽视，她起床简单地煮了一点面条，然后草草清洗了一下躺下了。

        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玉恒和子弈在梦里交替出现，一个噩梦串着另一个噩梦，虽然一直睡到天亮才醒过来，但身体却疲乏依旧。

        简单地梳洗后她依然来到实验室，实验装置一直都开着，而且周一还要上课，她要好好准备。

        忙碌的工作转移了她的一些注意力，当她终于从电脑前抬起头来时，已是中午十二点多了，偌大的实验室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站起身，活动活动僵直的身体，准备去食堂吃饭。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又是妈妈。

        “雪晴，你和玉恒两个人是怎么了，昨天问你你都不说？刘阿姨今天一早就坐飞机从s市过来了，玉恒说你……你要和他……解除婚约？这……怎么回事？”母亲的声音很大，嗡嗡的就要冲破她的耳膜，满腹的疑问和怒火扑面而来。

        “妈……”她无力地应了一声。

        “你立刻到丽华大酒店1708房间来，我和刘阿姨一起在这里等你！”母亲许久没这么严厉了。

        丽华是一家涉外的五星级大酒店，离h大不过几公里路程，她在校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不过十五分钟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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