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狂欢之旅

当一个失恋和一个失业的人走到一起的时候，他们谈得最多的是理想。不过，不是展望理想，而是抱怨理想。

        大种在失恋后理想也丢了，他觉得上帝根本就是一混蛋，除了击碎他对大学的美好幻想，就连他只想跟琳琳过过小日子的卑微要求都不满足，大种说他看见灵光了，人世间的一切华丽情仇都只不过是上帝的玩笑。于是开始以酒洗脸，表现得甚是堕落。作为池鱼的我不可避免地被殃及了，三天两头地陪大种喝酒，特别是在知道小樱回潮州之后更是终日拽着我让我跟他形影不离，而我的痛苦在于成天上厕所不断。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大种一直在酒精中让自己淡忘琳琳，而我也不急着去找工作，因为小樱就是我的财富，我最希望的就是小樱能快点回来广州。于是，我和大种成天在醉眼迷离中等待自己希望的事情能尽快如愿。

        大种有个室友属于正经八百的一个学生，高调扬言不抽烟不喝酒不嫖娼不犯罪不看咸片。说话义正言辞官腔官调，一副庄重严肃郑重其事的样子，平时不苟言笑不善言谈。每次我和大种喝到醉醺醺回去宿舍的时候他总是爱说两个极其不协调的成语：“醉生梦死，游戏人生，唉，孺子不可教也。”而大种总会回答：“肃穆之人焉知醉翁之美。”

        此人很喜欢双手交叉放在背后踱步于宿舍走廊之间或徘徊与各个宿舍之间，在别人床边停留两三秒后离开，如同领导视察，所以我们都叫他领导。

        领导算是个福二代，高中毕业后家里人已经为他安排好以后要走的路，读大学只是为了入党，在毕业后就直接走上家里早已安排好的报效祖国之路。其实最能体现他的“福”是家里已经为他安排好结婚对象。

        我们用三年的时间去证实一些成为日后的笑话，尝遍了悲愤，怨恨，低落，无奈，人情冷暖所有不想回味的痛苦；而领导却用了三年的时间去换取一本党员证书，同时参加了学校的各个社团并建立了良好的人际关系。相比之下，他这三年比我们过得有意义多了，且是实实在在的有意义。

        我们跟领导最大的区别是，我们还在执着理想，而他却已经开始执行理想。

        这晚，我们又要去喝酒了，在路上碰见了领导，领导跟我们打招呼：去寻欢否？

        大种答道：正是，一同如何？

        领导摆摆手，曰：吾不喜之。

        大种问道：何解？

        领导答曰：无益身心。

        大种说：一起去吧，正好有几个问题想请教领导你。

        领导答道：何不现在请教？

        大种说：现在没什么气氛啊。

        我说，领导你这样不行的，如果你不深入民群将来怎么当好领导。

        领导想了想，笑笑答道：体察民情倒也无碍。

        我们三人来到了饭店，大种叫了6瓶啤酒，倒了一杯给领导。领导立刻摆出一副杜绝接触穿肠毒物之状。在我和大种软磨硬泡连蒙带骗的要求下，领导终于放下架子，甩开自觉性地和我们大干三杯。不喝酒不知道自己有多能喝，领导一口气喝完了4瓶，喝完四瓶后没有丝毫想摆手的意思。后来在清点啤酒瓶的时候领导给自己吓住了，突然问我们：我与李白可比得？我们连忙说比得比得。

        几瓶酒下肚之后领导开始大发牢骚，大谈自己日后如何成为人民公仆如何报效祖国如何捍卫人民权利。

        大种问道：其实你有这么好条件干嘛还要读大学呢？

        领导吞下口中的回锅肉后说：这些都是家里人安排的，其实我也不想上大学，但家里非说得上，弄个文凭而且还要争取入党，他们说入完党什么事都好办了，将来毕业后先到镇级政府混两年，学习怎么当官，两年后就能到外地当个局长什么的，听说这是个肥差。现在我入完党了，在学校里没什么事做，又不能提前退学，只能等待毕业，无聊得很呐。

        我说，你可以找个姑娘啊。

        领导问大种：有没有烟？

        大种递了一根给他。领导点燃烟后继续说：我也想啊，但是家里不准，说什么以后可能会留下政治污点什么的，其实我现在已经有未婚妻了，是娃娃亲。

        我问道：那她怎么没跟你一起上大学啊？

        领导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说：她上完高中就直接参加工作，好像当个什么县长秘书，工作要求比较低，不用上大学。本来我也想当个秘书什么的，但我爸说没出息，就把我弄到大学来了，害得我们远隔千里，相思恨长啊。白色的气体从领导的齿缝中慢慢喷发出来。

        我和大种连忙露出满脸微笑，装作讨好领导，奉承了几句。领导说：没事，以后有事尽管找我。

        一个人最可笑的地方是，别人明明把他当傻逼，他却以为自己很牛逼。

        喝完酒后我们建议领导：这么久没见到老婆应该找个女人来解决生理上的痛苦。

        刚开始的时候领导很抗拒，说这样做对不起父母老婆以及家里亲朋好友的厚望，但最终心理的问题始终怄不过生理的痛苦。推脱只不过为了说明自己是有原则的，但碍于我们的面子，所以才勉强接受的。

        隔壁一个小姐突然走过来，甚是热情地招呼我们：靓仔，过来这边玩啊。

        大种将烟头弹到远处，问道：多少钱啊。

        小姐说：便宜得很，才50块钱呢。

        大种说：太贵了，25做不做？

        小姐笑了笑说：别开玩笑了，最便宜也得40啊。

        大种说：不，就25。

        小姐想了想，说：看你们是第一次来，行，25就25，不过以后要多来哦。

        大种狡黠地笑笑说：你给我啊。

        小姐一听，表情立马就变，然后充满鄙视地说：原来是一鸭啊。

        大种瞪了一眼，说道：信不信我报警啊。

        小姐一听吓了一跳，然后甩了甩手，转过身无趣地离开。

        十分钟后，领导从屋里走了出来，满脸的遗憾，似乎很不尽兴的样子。我和大种连忙上前问：怎么样？

        送领导回去后，我和大种醉步蹒跚地游走在广州的不眠夜的街头，借着酒兴，大种说他想琳琳了，于是我们踉踉跄跄地来到了琳琳的学校门口，坐在离校门10米处的大排档的门口。

        此时已是凌晨3点多，所有的饮食店都已经关了门，街上的行人也渐渐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有两个穿着制服的健硕的保安看守着校门，此时他们坐在保安亭里面打瞌睡。校门是由一排长长的一米多高的不锈钢铁闸门组成，虽然不高，但里面装有警报器，一旦碰触到便会警笛轰鸣。

        大种说他想见琳琳，而且是非见不可。面对着坚实的堡垒和随时都有可能一跃而起的敌人，想突破这些障碍简直比登天还难，但这丝毫不能阻止大种想见琳琳的必死决心，于是我和大种设想出很多情景。

        情景一：把手插在口袋里，装成有枪的摸样，慢慢靠近校门，如果保安没醒，我们就从门缝夹道钻过去。如果不小心惊醒了他们，便马上冲上去用枪指着他们，并用恐吓的语气说，快开门，不然老子毙了你。保安开门后，我在保安亭稳住保安，大种则冲进学校里寻找琳琳。

        情景二：拿几百块甩在保安的面前，然后说，如果你给老子开门，这些钱就是你的，不然的话老子找人把你们给做了。在保安收完钱后直接让他们带路进去寻找琳琳。

        情景三：去快餐店打两个炒饭，然后放在离保安亭3米处的地方，借此引诱保安出来，当保安出来后我们立刻冲进学校。入校后我负责引开保安，即使被捉到或者遭一顿痛扁也要把保安拖住，好让大种有时间去寻找琳琳。

        情景四：买些药药倒保安，然后我换上保安的制服坐在保安亭充当保安以引开其他人的视线，好让大种能安心地去寻找琳琳。

        情景五：直接上去哀求保安，如果他们不肯就跪下，就算磕头磕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为的就是换取大种进入学校寻找琳琳的机会。

        最后这些想法统统被我们否决掉了，原因是：

        如果按照情景一我们势必得挨打，行不通；

        如果按照情景二我们资金不足，我和大种全身加起来就27块，所以行不通；

        我们觉得两个炒饭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诱惑力，所以情景三也不行；

        如果按照情景四做的话，结果是我们也会跟着昏迷；

        情景五得到的最终结果是我和大种都得被送上精神病院。

        大种依然不甘心，决定用最古老的办法。他直接走上去叫醒那两个酣睡中的保安，问道：能不能让我进一下学校。那两个保安极其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看着满身酒气的大种，突然跳将起来，冲着大种怒吼：你是什么人，这么晚来干什么，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然后拿起电话乱按一通。

        大种无奈地走回来，说：妈的动不动就报警，当我们的警察叔叔是他家的。

        一个星期后我们遇见了琳琳的同学，她说琳琳早在我们去她学校之前就已经离开学校了。当时我心里正纠结着要不要告诉大种琳琳在苏州，就听见大种说：离开也好。

        得知琳琳离开广州后，大种稍微振作了点，其表现在于每天起床后在吃饭前都会刷一次牙，不再沉溺于电脑游戏，每天至少呆在图书馆五个小时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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