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林默
12林默
早上六点十分，阳光透过窗帘射进宿舍，我睁眼，见到窗前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吓得连忙爬起来，冷静后细看，竟然是林默。
我们宿舍是八人间，但只有三个人，除了我和李沐凝还有林默，她从不上晚自习，我们一直以为她走读了。
她的突然出现，确实让人吓了一跳，我打开灯，又被她脸上的一道血淋淋的伤吓了一跳。
在李沐凝的尖叫声中，我问道：“林默，你没事吧？”
“有酒精吗？”她脱下了外套，胳膊上也满是伤，白色衬衫被鲜血浸透。
“我只有创可贴。”
李沐凝还在失魂状态，我给林默准备了卫生纸，创可贴，和清水。
她直接把头埋在水里，清水瞬间变成血水，我看着都疼，但不敢吱声，她的样子说不害怕也心虚。
我从橱柜里找到了一件跟校服短袖相似的白色短袖，递给她，她进了厕所换衣服。
李沐凝走过来，想要说些什么，我摆手，小声说：“把好奇压在肚子里，不该问的别问，别多嘴。”
等林默出来，我推给她洗衣液说：“林默，你洗完衣服可以清一下池子吗，我们帮你带早饭。”
她点头了，我们火速离开宿舍，一路奔到食堂，才松了口气。
李沐凝拉着我说：“季微时，她是你同桌啊，你小心点。”
“我之前感觉她不是什么坏学生，不过她确实挺猛的。”林默看着像是会使用暴力的人，可她之前明明挺好的，不像是会这么恐怖。
女孩子不是生来就喜欢打架的，她一定是受了委屈。
“烫发染发带耳钉，还一身血，你怎么做到不害怕的。”
“我也害怕，但我不是第一次见，我之前也见过一个人，一身血。”
讽刺的是，我现在还有点喜欢那个人。
林默到教室时，头上贴满了创可贴，显然是第一层湿透了，她又贴了一层，贴的严严实实的。
早自习才顺利进行了不到十分钟，就有人来砸场子。
“林默呢，有种给爷滚出来，他奶奶的，我的人你也敢动。”来者是一个体型肥硕的男生，扛着根拖把棍子，带着两个小弟，校服褂子搭在肩膀上，下身穿着牛仔裤。
林默没有理会他，背靠在后桌子上，嘴里叼着根棒棒糖。
并非我英勇侠义，可我是班长，出了事要背锅的。
“干什么呢，我们班上早自习呢，你吆喝什么呢。”我把自身音量调到最大，两首掐腰，靠在我们班门上，冲那三个人喊。
“你把林默叫出来，林默你个狗逼，你别给老子装死。”那人冲我们班喊，班里瞬间炸了锅。
这人说话真难听，真想给他来一拳，但他比我高一头，壮两个膀子，是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你是实验的吗，怎么这么没教养呢，从哪来的滚回哪去。”气势那捏的死死地。
那人很生气，扯了扯领子，一股熏人的汗臭味，我差点吐出来。眼看着他快进了我们班门，一个坚实的拳头打到了他的脑门上，直接给他放倒在地。
班主任怎么杀出来了？帅，太帅了。
班主任捡起了地上的校服，甩了甩灰，说：“从哪偷得校服？”
还真被我说中了，他就是穿着实验校服的混子，肯定是翻墙进来的，难怪衬衫被划得一道道的。
他被我们班主任拎走了，林默也被级部主任阎王爷带走了。
一切恢复了平静。
昌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他俩可是发小啊，我突然觉得昌和真不爷们。
我问他：“林默这是惹上什么人了？”
昌和没放下课本，平静的说：“她昨天打的是她男朋友，这是她男朋友的哥们儿。”
我震惊的五体投地。
这下手也太狠了，再怎么样林默也是个女生啊。男人动起手来根本没有人性。
“那你为什么不劝劝她，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虽然显得有些多管闲事，但我还是问了句。
昌和依旧很平静，他说：“我说的话她不会听的，她要是听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吗。不过，你不用怕她，她是个好人，她从前不这样的。”
有点心累，我趴在桌子上，说：“你觉得她是个好人，我可以理解。毕竟每个人对好人的定义都不一样，她虽然看着挺凶恶的，但是她对你很好，她在你眼里就是个好人。可是她私自离校，在外打架，把祸事引到了学校，引到了咱们班，你让我，让咱们班的同学仅凭你一句话就可以消除刚才的事情带来的印象吗？”
昌和没有说话，他在默默抠手。
我看着昌和，说：“现在重要的不是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而是如何让她不再做错事，你也不希望她受伤不是嘛。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学校给她的处分，主任是不会对这件事从轻发落的。”
阎王爷不会放过任何一只饿鬼，之前主任是我们隔壁班班主任，之前有一个同学跟高年级谈恋爱，闹出了乱子，那个同学最后落得了转学的结果。
下午第一节课，我接到通知，去学校北门接林默的家长。
二位家长穿的很重视，那位阿姨穿着湛蓝色西装，胸牌上是“谭律师”，那位叔叔竟然是位工程师。
我本以为林默会是单亲家庭或者跟爷爷奶奶生活，没想到她的家境很好，父母也都是很和善的人。
级部办公室内，有主任，周生礼，林默，主任正在对林默进行思想教育，显然没什么效果。
再一再二不再三，这是林默第三次被叫家长了。
级部主任给了林默两个选择，要么记大过处分，要么转学走人。
考上实验万里挑一，林默家长舍不得让孩子转学，却也不想让林默受处分，以后在同学面前更抬不起头。
“一次次的容忍就是放纵，就是你们家长的宠溺，才让孩子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李主任发飙了，冷静后，神色复杂。
林默的母亲数次欲言又止，她看看林默，始终没有说话。
班主任眼尖，看出了林默母亲的心思，便让我先送林默回教室，走到一半，林默说她的身份证掉在了沙发上，让我帮忙回去拿。
走到办公室门口散步外，我寻思着等个合适时机敲门进去。
“李主任，林默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我的错，是我瞎了眼看上的她的父亲，林默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上初中的时候，他的亲爹喝醉了酒，破了她的身。”
她的声音很抖，声音很轻，像是挤出来的，又听见她说：“我之前碍于面子没说，现在说也不是想博您的可怜，只是林默这孩子太苦了，我求求您，再给她个机会。”
那位叔叔开了口：“我是林默的养父，我也有错，请您再给林默一个机会。”
办公室内沉默了许久。
我的眼泪低落，砸在了锁骨上。
对于那位素未谋面素不相识的人，有了发自肺腑的恨意。
隔着一扇门，我与林默母亲共情，为她的悲伤而悲伤，体会着她的痛。
我现在好希望我没有回来，没有听到这些话，这样就不会这么伤心，感到很无措。
我只当从未听到过，把这些话藏起来，揉碎在心底。
主任最后还是给林默记了处分，只是没有对外声张，给林默发了批评条，让我悄悄塞给林默。
知道了一个人的痛，看她的眼神中总会夹杂一丝怜悯。
但我知道，林默一定不想看到我这样的眼神，所以我一直控制自己，已经不能露馅。
只是这件事还是在我心里结了疤，会隐隐作痛。
心累了半下午，我都忘了跟梁向泽约好了最后一节自习课补物理。
丢人啊，物理成绩□□的呈现在人家面前，太丢人了。
梁向泽来门后叫我的时候，我还趴在桌子上啃火腿肠，一身味，走之前，我特意借向妙可的香水喷了喷。
慕容老头让梁向泽给我补课的原因是，期末考试的卷子他们班不讲了，但我成绩是在难以入目，这套卷子对我来说还是需要讲的，所以让梁向泽给我讲讲。
不是梁向泽说的，是我自己理解的。
物理组集体备课，我们进去的时候办公室里空荡荡的，谁料桌子底下突然蹦出个杨柳，差点给我吓掉了魂。
我心疼的摸了摸自己，今天确实受了不少惊吓。
“你在这干什么呢？杨柳。”怎么哪哪都有他啊，我的大好的跟梁向泽独处的机会啊，不过，有杨柳在也好，不会觉得尴尬。
我到没什么事，我感觉梁向泽是个社恐。
“慕容老头也让我来听听。”他笑着给我俩推出了椅子，自己坐到了慕容轩的电脑面前，开始操作。
杨柳竟然翻出了年级排名，他对我说：“哎，季大侠你一百我九十八，咱俩差不多啊。”
随后他又补充道：“你怎么没进创新班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见我吃了屎一样表情，他尬笑：“就我们班那小破地儿，配不上您。”
我坐的绷直，两手放膝盖上，按小学老师教的坐的板板正正，梁向泽就很惬意的坐着，看着我的卷子。
梁向泽纵观我整套物理卷子，深深吸了口气，说：“那我们从第三题开始。”
一看是天体问题，我马上想万有引力定律，想不出来，开始翻笔记，找不到。
梁向泽静静的看着我的表演，他看看我的笔记本，瞳孔放大，好像在说：记这么厚的笔记你物理考三十多？
他讲到大题的时候，杨柳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也快睁不开眼睛了。
劳动模范梁向泽还在讲题，他很认真的画受力分析，写解题思路，虽然我脑子慢，但他没有一丝不耐烦。
“这是什么碰撞？”
“非弹性碰撞。”
“撞后共速。”
“完全非弹性碰撞。”
“读题，列式子。”
我的脑细胞要死绝了，脑门嗡嗡的，脑壳子生疼。
突然我口无遮拦，跟梁向泽说：“你将来当老师学生很定都很喜欢你。”
“嗯？”看得出来他有些懵。
“你讲题这么清楚，你长的还好看，你这种老师可遇不可求啊。”纯纯彩虹屁，但都是心里话。
他好像浅笑了一下，对我说：“那你听懂了吗？给我讲讲。”
“啊？”我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双目无神地说：“要不你杀了我吧。”
“区区物理，不至于。”他又笑。
不是我想一直看他，是他总是不经意间散发魅力，吸引我的注意。刚认识他的时候觉得他很清高，长的很清冷，看的久了，竟然觉得他有一点小温柔。
少年的心思比物理大题还要复杂，我不敢试探，更不敢猜测。
“走吧，我请你吃冰淇淋。”我小声跟梁向泽说，看了眼杨柳，又补充道：“别叫他，让他睡吧。”
梁向泽点头，收拾了卷子。
我和他，拿着那张卷子，走在了落日余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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