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别那么叫我
几个人提心吊胆一晚上，居然没有收到处分通知，想必宋诗杰并没有上报。
转天一早倒是收到了来自班主任张老师有关于近期将转入一名新学生的通知，让季昔年他们把宿舍空余的床位给新同学提前收拾出来。
他们下课后一齐去找宋诗杰背诵课文的时候，宋诗杰的ipad里正在放《回家的诱惑》。一边嗑着张老师一早就分给他的瓜子，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剧。
见到他们来，才恋恋不舍地按了暂停，拍落沾在衣服上的残渣。
季昔年注意到他办公桌上放着一个三角形的纸包，但经过前几天的一系列遭遇，对它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不就是被叠起来的符纸吗！
季昔年深吸一口气，硬是一气呵成把古文背成贯口相声。宋诗杰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扭过头去看孙昌。
“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孙昌面露难色，把求救的目光投到季昔年身上。
“徘徊于斗牛之间。”季昔年小声提醒。
“嗯……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白露横江，呃……”
“水光接天！”季昔年做口型。
“什么天？哦对，”孙昌一拍大腿，“貌若天仙！”
“一边玩去！下一个。”宋诗杰翻了个白眼。
王宏刚挤牙膏似的磕磕巴巴地背了不到一段就被宋诗杰叫停，主要是看季昔年不厌其烦地抻着脖子给他们提醒就替他觉得累。
“用一晚上的时间背这么长的古文，正常人怎么可能背得下来嘛！”王宏刚一脸委屈。
“我这不是背下来了吗？”季昔年幸灾乐祸地盯着他们笑。
“你是纯纯变态！”孙昌插嘴道，“改天就联系科研机构把你抓走解剖，研究你的大脑。”
小夫小声说：“宋老师，我想和你单独聊点事情。”
“成。孙昌王宏刚，你俩回去再背一下，晚点来找我。”宋诗杰想了想，补充一句，“不准带季昔年这个外挂。”
铃声打响，办公室其他的老师夹着教案步履匆匆地去上课了，季昔年本想说些什么但也不得不回班。
“站着说话怪累的，先坐张老师这里吧。”宋诗杰指了指他右手边空着的办公椅，“嗑瓜子吗？张老师自己炒的，可香了。”
“只有几句话，我说完就走。”
小夫摇摇头，自从进了办公室，他的目光始终黏在三角纸包上。
“宋老师，这个是我的东西，可以还给我吗？”
“拿走吧。我刚还琢磨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看着还挺有年代感的。”
“是护身符，”小夫松了一口气，把它收进口袋，非常宝贝地拍拍，“您在哪捡到的？”
“噢，你说这个啊？”宋诗杰思考片刻，弯了弯唇角，“季昔年给我的。”
终于熬完了上午的课。
刚打响午休铃的时候季昔年把眼镜收回口袋。
正和抱着球的猴子勾肩搭背地往篮球场走，身后跟着满脸踌躇的孙昌和王宏刚。
季昔年临出门时还被小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搞得季昔年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又在哪里得罪他了。
“小夫犯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别搭理他。要不要喊宋老师一起去打球？”猴子建议道。
“昨天宋老师带球过人的时候帅爆了，整个人嗖的一下窜出去，速度快得都变成一道残影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练的。”
季昔年一阵无语。还能怎么练的，人家天天和阿飘打交道，要是跑的不快再没点身法，早就去阎王殿报到了。
孙昌面露难色：“不好吧！万一把宋老师喊来，一边打球一边考我俩背课文怎么办？”
王宏刚琢磨了一下宋诗杰那么“狗”的性格，觉得孙昌言之有理，正要张口附和，话到嘴边突然一转：“诶！你们看那个人是不是宋老师！他这是要去鬼哭岭？”
就看见宋诗杰步履匆匆地出了教学楼，向着操场的反方向走去。
那个方向只有一座用垃圾堆砌的荒僻假山，上面盖了一层薄土，孤零零地钻出来一颗生命力顽强的光杆子树。
这座假山本是小情侣幽会的绝佳场所，虽然有些埋汰，但胜在没有监控。
后来据说是死了人，也就少有人往了。
相传是被渣男抛弃的学姐吊死在了这唯一一颗歪脖子树上，从此以后，临近假山的女生宿舍时常在深夜听到如同哭泣般的风声，故此得名鬼哭岭。
这条传说在季昔年入学前就已存在多年了，校方也辟谣数次。
试问哪个学校没有点什么学生编撰的恐怖故事流传于大众之间呢？
季昔年本就不以为然，可这几天的经历让他不得不添了个心眼。
“你们快去打球，我帮你俩拖住老宋，省的抓你们去办公室背书。”季昔年飞快地说完，拔腿追了上去。
“好兄弟够意思！”
季昔年知道宋诗杰洞察力惊人，自始至终不敢跟得太近。
到了鬼哭岭，宋诗杰也分明放缓步调。
季昔年连忙找了个半人多高的草垛子躲在后面，蚊子纷纷往他身上扑，季昔年小幅度地挥着手驱赶，生怕被宋诗杰发现。
“爸！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一个清脆爽朗的声音从树上传来，分明透露着欣喜。
宋诗杰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都在这里等一天一夜了。你穿正装的时候特别像我爹。”
那人从头到脚都被潮牌运动服所武装，顶着一头橘棕色的卷毛，正侧坐在曾传言吊死学姐的那一节树杈上，晃荡着两条长腿，笑吟吟地看着树下的宋诗杰。
为什么这人要管宋诗杰叫“爸”？一天一夜？岂不是昨晚猴子和紫霞约会的时候他也在！为什么猴子和紫霞没有发现他？为什么他们都这么喜欢在树上出场啊……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认识你，别那么叫我。”
宋诗杰背对着季昔年，季昔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第一次听到宋诗杰用这么冷硬的语气和别人说话。
“这次找我还是为了‘那件事’的话，恕我不能奉陪。”
现在刚过正午十二点，日头正盛，季昔年看他却看得真真切切，该不会已经到不畏惧阳光的境界了吧！
季昔年联想到之前在宋诗杰眼中看到的一闪而过的鬼气，一时间心中大骇。
颤抖着双手从口袋里摸出眼镜，却发现戴上眼镜后，那个人的身影随着视线更加清晰了。
怕不是已经修炼出肉身了吧！
那人从树上一跃而下，轻巧地落在宋诗杰旁边，随即向草丛瞥来一眼，又把目光落回宋诗杰的身上。后者不置可否。
季昔年吓得心脏快要停跳，刚才还以为被发现了。
不待他松口气，就见那人直直地看了过来，季昔年撞入那双妩媚得颇似狐狸的美目。
那少年眸中眼波流转，本就浅淡的瞳色竟散发出淡淡的金光。一时间竟看得痴了，旋即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见终于不再有外人旁窥，少年才焦急道：“至少也要见我爹一面吧！我爹他……”
“姓秦的是你爹，又不是我爹。他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宋诗杰盯着他恢复如常的眼睛冷笑道：“胡颂卿，我再说一遍，从哪来就回哪去。”
“爸，你偷了我爹的‘搜魂酒’，我爹硬是被组织禁足了一年，险些停职处分了。”
“少废话。照这么说我还得谢谢‘诡调部’，能给我一年清净。要不然姓秦的一早就得像狗皮膏药一样追上来。”
被称作胡颂卿的小伙子，在听到“姓秦的”这几个字就露出了一副受伤的神色，先前充斥眼底的兴奋逐渐被委屈、不甘所取代。
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垂下头来，如果身后有尾巴的话估计该一起耷拉了。
“爸，我知道你也在偷偷查养尸鬼的事。虽然不知道你查到了多少，但加上组织带来的新情报总会更方便一些。所以对组织不要那么抵触好不好？”胡颂卿柔声哄道。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排斥我爹，但他在京城忙得脱不开身，所以我就毛遂自荐了。”
“还不如让姓秦的来。一年不见你这嘴越来越碎，我一听见你说话就头疼，也不知道他那么高冷一个人怎么会有你这么话密的儿子。就连给普通人施幻术这种小事都没轻没重的，你一个狐狸怎么这么虎？万一人家有个好歹，把你扒了做成围脖都不够赔的。”
宋诗杰揉了揉太阳穴，态度软化了些许，指着草丛里昏睡的季昔年，发号施令道：“先把这小子抗回去。”
“还有，别那么喊我，在学校就老老实实地叫我宋老师。”
“好的！爸！没问题！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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