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再偷偷亲一口
少年红着脸闭上眼睛，偏了偏头，用犬齿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季昔年被河水浸得冰凉的唇瓣，直到尝到一些极淡的血腥味才如梦初醒。
出于求生的本能，季昔年像濒死之人抱着浮木一样，尽可能地用最大的力气紧紧环抱住他，急切地从他口中夺取氧气。
气泡顺着两人唇齿之间的缝隙逃逸些许，飘飘荡荡地钻出水面。
少年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双狐狸似的眼睛诧异地睁大，耳后的嫩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
随即恋恋不舍地用手掌抚着季昔年的面颊，把他的脑袋轻轻推开。
但季昔年依旧无意识地，像八爪鱼一样死死地缠在少年身上，束缚得少年划不开手脚。
这样下去谁都走不了。
少年面露焦急之色，瞳仁骤然变作极其浅淡的金色，甚至能看到虹膜里面的色彩正在缓缓流动。
似乎由于逆光的缘故竟然显得像是在发光一样，和他身后投射入水中的橙黄色粼粼晨光如出一辙。
季昔年的头一阵一阵地发沉，随后靠在少年的怀里失去意识。
胡颂卿很慌，非常慌。
他看着自己怀里冻得嘴唇发紫，始终战栗的季昔年，平生第一次恨为什么自己不是像秦翕一样能够召出火焰取暖的凤凰。
胡颂卿给季昔年做了简易的急救，为了方便他顺气就将他的头挪到了自己的膝头，紧紧地抱着他给他取暖，随后拨打120。
季昔年的手机早已经被水泡坏了，幸亏胡颂卿下水前为了方便动作，情急之下就把外套随手扔在岸上，口袋里面的手机也幸免于难。
他低头看着枕在自己腿上吐过污水后依旧昏迷不醒的季昔年，抄起自己干燥的棒球服搭在他身上。
确认季昔年并无生命危险，随即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将季昔年湿漉漉的鬓发挽到耳后，心想：再偷偷亲一口的话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胡颂卿在淄川派出所忙到了后半夜。
他从放学后就火急火燎地赶到这里，向警员出示了“诡调部”的证件，随后被带到会客室，对着一摞纸质材料发了整整一晚上的呆。
纸面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在他眼前扭曲成一团乱线，胡颂卿感觉自己毛茸茸的狐狸脑袋都要爆炸了，轻轻一抓就要掉下来一大把头发。
这事要从他还是个猫咪大小的狐狸崽子的时候说起。
他从小就不喜欢看书念字。
早在千百年前，他只要瞧见“之乎者也”这几个字就会头疼欲裂，严重时更会陷入昏厥一般的睡眠之中。平时顶多翻翻爹爹给他买来的小人书连环画之类的。
义父曾一度怀疑他有极为严重的阅读障碍。
这也是胡颂卿第一次看见义父这么一个游戏人间的浪荡公子脸上竟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当即被义父打横着抱起夹在腋下就要出门去找大夫。
最终还是爹爹一脸无奈地把义父拦下了。
惯常向着他说话，在他心里始终如同天神般的爹爹，用听起来不太像好话的语言内容，好声好气地开解道：“蒋郎中正云游四方，一时也不便寻他。况且咱家颂卿只是不爱念书罢了。”
“慈母多败儿！”义父咬牙切齿道，“明日起便由你教他习武！但凡这拈轻怕重的混小子敢说一个不字，老子亲自打断他的两条狐狸腿！”
可惜，哪怕被义父威胁至此的胡颂卿依旧武艺不精，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胡颂卿摇了摇头，试图把脑海里的俗尘往事尽数甩了出去。
在他身旁帮他整理材料的女警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甩得漫天飞舞的碎发，就好似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胡颂卿好不容易办完泥鬼事件的相关结案手续时已经差不多四点了。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走出警局，感觉自己少说也要愁掉了二两重的狐狸毛。
胡颂卿没来得及吃晚饭，现在闲下来之后打算在路边的小吃街随便买了点炸串做夜宵冲击。
“这些全都要了。”
他随手指了几样，点着点着似乎是点烦了，索性大手一挥让老板全都炸了。
他准备打包回学校，给宿舍里的几个投胎饿死鬼开开小灶，省得他们去食堂抢早餐了。
店老板似乎从没见过这么壕无人性的顾客，满脸差异地向他确认道：“小伙子你买这么多吃的完吗？”
“叔叔你也太小看我的室友们啦！”
他掏出手机眼都不眨地付了款，随后百般聊赖地看着店老板操作。
“东边的太阳那个亮～哟～西边下的那个雨～”
手机震了震，传来悦耳的山歌声，屏幕上赫然显示着“田耀宗”三个字。
胡颂卿心里正纳闷，怎么他这个点还没睡觉，正想调侃他是不是又偷偷内卷通宵刷题了，就听见田耀宗压低着嗓音，焦急地说：“季昔年出学校了，估计遇到什么事了。”
胡颂卿刚才想要调侃田耀宗而勾起的唇角突然消失在脸上，眼底只剩下一片慌张：“他现在在哪？”
“小伙子你点的实在太多啦！只能给你分开做，这是一份，后面还有五份是吧？”
炸串店老板拎着塑料兜乐呵呵道，一转头却发现胡颂卿早已经不见了的人影。
“奇怪，刚才那个帅小伙呢？”
季昔年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了。
他一睁眼就看到一张放大数倍的俊脸距离自己不出一拳距离，正关切地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瞧着自己。
短短一周之内无数次被厉鬼正面暴击的季昔年已经快要吓出来后遗症了，下意识从胡颂卿的膝盖上弹身而起，没想到额头当当正正地撞在胡颂卿的下巴上。
季昔年发现自己正躺在他的腿上，一阵尴尬：“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习惯了……”
“没事没事，老大你有没有哪里难受？”
胡颂卿头上顶着黄绿的水草。疼得甚至声音里带着哭腔，眼泪汪汪地捂着下巴呜呜咽咽，看起来好不可怜。
“眼前有点发晕，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季昔年拧眉道。
胡颂卿当然知道这是自己瞳术搞的鬼，却还是假装若无其事地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在他眼前比了个“八”，用贱贱的语气说：“这是几？”
“给爷爬！”
季昔年感觉自己的唇角火辣辣的疼，用舌尖舔过一轮，甚至尝到了一些腥锈味道。
季昔年想：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
“嘴唇也很疼。”季昔年咂了咂嘴里的血腥味。
胡颂卿的余光瞥到他一闪而过的舌尖，旋即心虚地别开脸，没敢回答。
“噢，我想起来了！”季昔年眯起眼睛，缓缓道。
胡颂卿无比庆幸自己不是赤狐形态，否则全身的毛发都要被这一句话吓得炸开，变成一团蓬松的狐狸球。
他尴尬地笑了两声，等待季昔年的下文。
季昔年煞有介事道：“我好像是被水鬼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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