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小插曲
王诺如愿以偿睡着了，但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休息好。
他一直在做梦，即使在梦里也依然疲惫，他梦到和一线队在训练场上一起滚轮胎，滚了一整夜。
早上起床后脖子发僵，全身酸痛。
这种情况只有在拼尽全力的比赛第二天才会出现，昨天比赛太累了，王诺把原因归结为乳酸堆积。
他比平时早起了半个钟头。
一线队基地离家很远，夏天休赛期他每天都要骑车或跑步往返，那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是现在不一样，比利时的冬天太冷了。
零度左右的气温加上无孔不入的湿冷空气，让人不想动弹。
王诺可不想第一天训练就迟到，他骑着单车，在寒风里蹬了近乎一个小时才抵达了训练场。
可是很遗憾，他被拒之门外。
看守训练场的安保人员以前是个矮瘦的中年男人，夏天的时候和王诺很熟，可今天王诺来才发现换人了。
安保人员换成了一个胖子，看起来像是北非或者什么地方的移民，态度很差劲。
他不认识王诺，拒绝让王诺进入训练场。
“我根本没有见过你，亚洲小子，我不管你是哪里来的狗屁记者，球迷或是什么东西，总之，滚远点，别想混进去！”
王诺被挡在外面，起初很生气，他想直接打电话给博洛尼，让这个人给自己道歉。
可惜他并没有博洛尼的电话。
情况很糟糕，他没有东西能证明自己是新加入一线队的球员，就在王诺一筹莫展，甚至准备打电话给德里奥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
王诺身后来了一辆车，那是一辆看上去很酷的三门版白色mini。
汽车按了按喇叭，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安保人员马上露出了笑脸，他用遥控打开了大门，并朝汽车热切挥手，态度亲热至极。
车窗落了下来，驾驶位探出来一个额头发量稀少的脑袋，先是和安保人员打了个招呼，然后，他偏头看见了站在旁边的王诺。
“你是球迷吗？我好像在哪见过你。”他问。
王诺一眼就认出来车里是谁，难怪胖子表现出那副模样。
驾驶座上的是塞尔维亚国脚米兰·约万诺维奇，是列日真正的球星！
06年从俄超转会过来后，每个赛季他都能有两位数的进球。
他可以胜任前场多个位置，当选过比甲最佳球员。
最近更是状态火爆，传闻有多家豪门对他有想法。
王诺没想到会在这里偶遇，他以为自己来得够早了。
“我叫王诺，刚刚从U19升到一线队，昨天才完成了签约。”王诺照实回答。
“你站在这儿干嘛？”
“他不让我进去。”王诺指了指胖子安保。
“上来吧，我载你一程，单车交给胡安，他会替你保管好的。”
王诺没有想到约万诺维奇竟然会这么说，他没有拒绝约万诺维奇的好意，这个邀请也有效地化解了他的尴尬。
他看向那个叫胡安的胖子，胖子默默地推走了王诺的单车。
连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王诺感觉好极了，他甚至在关上车门的时候朝他喊：“请帮我照顾好它，最好能用毛巾擦一遍车身，谢谢。”
汽车扬长而去，朝基地最里面的停车场开去。
王诺还是第一次坐这种三门车，里面的空间比他想象的要大一些，他一米八三的个头在副驾并不感到拥挤。
“谢谢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进来，这车真不错。”王诺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约万诺维奇看上去是一个外向开朗的人，他的发型很独特，从侧面看上去像是群山与盆地，秃头的困扰肯定无时无刻不伴随着他。
“你是第一个称赞它的，不要被外表迷惑，它其实是台小野兽。”
王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刚才的称赞只是客套，他连驾照都没有，他对汽车一窍不通。
好在约万诺维奇很快转移了话题，“我想起来了，我听老酒鬼说起过你，一个中国人，对吗？你今年多大？17岁？18岁？”
约万诺维奇嘴里的老酒鬼自然是德里奥无疑了。
王诺觉得德里奥是他另一个值得感谢的人，没有他，自己可能还在U19梯队里呆着，为自己晃倒了几个人而沾沾自喜呢。
两人在车上简单聊了几句，王诺能感觉到约万诺维奇情绪不高，可能是因为球队三天前客场踢阿森纳输球了。
随着小组赛第五轮比赛的失利，标准列日在欧冠赛场上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出线希望渺茫，令人感觉到沮丧。
一线队的训练基地并不大，两分钟后就到了停车场。
约万诺维奇胡乱把车扔在车位上，熄火后车门都不锁。
王诺则跟在他后面，一路上，尽可能说着一些好听的话，诸如——
“我看过你很多比赛，踢得真不错”“你每天都来这么早吗，真厉害”之类的话。
王诺并不擅长套近乎，他不是一个趋炎附势之徒。
但又不得不这样做，他在一线队举目无亲，如果把自己包裹起来，不主动和队友接触，日子一定会很艰难。
谁知，约万诺维奇并不吃这一套，两人走了一段路，他就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来，面对着王诺。
“喂，别表现得像个球迷或是小报记者。”
他仿佛能猜透王诺的心思，继续说道，“标准列日更衣室里没有恶霸，也不会欺负新人，大家只排斥无能之辈。”
“我不知道博洛尼看上你哪一点，球队最近战绩很糟，希望你不是来添乱的。”
约万诺维奇说完又转头继续往前走了。
王诺没有顶嘴或是辩解，他听懂了对方的意思，很明显，自己未来得拿出点像样的表现才会被认可。
王诺相信自己会做得很好。
两人继续朝前走着，天气阴沉沉的，空旷的训练基地飘着淡淡的白雾，他们穿过了一个空着的球场，在路上碰到一个人。
一个穿着运动服的男人正费力地拖着两大袋足球。
王诺认出来那人是博洛尼的左膀右臂，助理教练普雷托。
他比博洛尼来U19梯队的次数多多了，几乎所有青年队员都和他说过话。
他也同时看到了王诺。
王诺快步走过去，帮他分担了一袋子足球。
“哈，博洛尼让我今天去找你，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到了。”
普雷托在王诺背上轻拍了一下，指着球门方向，“帮我放在那边就可以了，训练时会用到。”
旁边的约万诺维奇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白了普雷托一眼，说，“我得去找点东西吃。”
他也没有等王诺，毫不客气地转身离开了。
普雷托撇了撇嘴，但没说话，直到约万诺维奇走远了一些，才问，“你怎么会和他一起？”
“他载了我一程。”
“什么？”普雷托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王诺简单讲了刚才的遭遇。
“真是难得，他是个自私鬼，以后你就知道了。”普列托从王诺手里接过足球袋子，放在门柱旁边。
王诺看出来他们两个之间似乎有矛盾，对于不了解的事情，他选择了闭嘴不言。
“好了，不聊他了，我带你去更衣室吧。”
普雷托搓了搓手掌心，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给王诺说着一些注意事项。
“标准列日有一些规矩，你必须得知道。”
“首先，除了更衣室，其他地方不允许把手机拿出来，不论是球场、按摩室、活动室、餐厅。”
“平时训练必须准时，每天早上9点按时到这儿，虽然迟到不会受到严厉处罚，但会影响博洛尼对你的评价。”
“保持整洁，训练场的更衣室由球员们自己打扫。”
“球队不允许拉帮结派，不允许有任何小团体的存在。”
“训练后所有人必须在一起进餐，吃什么都是要严格管理的。”
“好了，大概就这么多，不论你是否喜欢这些条条框框，都必须遵守他们。”
“以后我再想起来什么会及时跟你说的，进来吧，先带你大概参观一下。”
普雷托推开更衣室的大门，和王诺一起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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