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提前告别
灵都城。
寝龙殿外。
凉亭中。
枫无痕与蓝芯雨相对而坐，兰剑则退出了凉亭，远远地站在了屋檐下，别过了头。
好像所有人都在刻意回避着，可能所有人都看出了枫无痕对蓝芯雨的不一样。
“这次北莽之行，一切都顺利吗？”
蓝芯雨缓缓为枫无痕倒了一杯酒，轻声问道。
枫无痕来了之后，蓝芯雨便命人上了酒，因为她知道，阁主从不喝茶。
“还算顺利。”
枫无痕饮了一口酒，淡淡的答道，情绪并不高。
不过蓝芯雨的问题让他再一次想起了玉剑仙在临死之前的那一刻脸上露出的诡异冷笑。
他一直没有想明白那抹笑容到底代表着什么。
不过直觉告诉他，那抹笑容绝没有那么简单，他一定漏掉了什么细节。
“顺利就好，我只希望阁主不管去做什么，首要的是保证自己的安全，因为我...我们很多人都在为你牵挂着。”
蓝芯雨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脸色不由得有些绯红。
“既然小白跟你那么亲，就让它留在你的身边吧，关键时刻或许还能保护你。”
枫无痕没有回应蓝芯雨的话，而是话锋一转，淡淡的说道。
“真的吗？太好了，我也很喜欢它，虽然长得凶了一点，但其实很忠诚，从不乱伤人。”
蓝芯雨一听，高兴的笑了，并没有从枫无痕的话中听出什么不对。
“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好好做你的皇主，希望灵都皇朝在你的统治之下不再有战乱，那样我即使离开，也放心了。”
枫无痕点了点头说道。
这句话刚说完，蓝芯雨突然愣住，她突然意识到了不对。
“阁主要走？！”
蓝芯雨惊讶的问道。
“是。”
枫无痕点了点头。
“去哪儿？”
蓝芯雨脸色变了，急忙追问。
“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枫无痕淡淡的答道。
“你要离开仙擎大陆？！”
蓝芯雨瞬间脸色苍白，忍不住大声问道，眼神中瞬间被失落和慌乱填满。
“铲除灵神山之后，我便会离开。”
枫无痕没有否认。
“为什么？！”
蓝芯雨站起了身，有些激动的大声问道。
“铲除了神域天宫，整个仙擎大陆就彻底安全了，我也没必要留在这里，还有些事需要回九州一趟。”
枫无痕淡淡的答道。
“什么时候回来？！”
蓝芯雨盯着枫无痕，继续追问。
“或许一年之后？或许五年？或许...不会再回来。”
枫无痕淡淡的说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挣扎。
蓝芯雨呆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原本她以为阁主会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可是现在犹如遭受了一记晴天霹雳。
“那我跟你回去！”
蓝芯雨咬着嘴唇，大声说道，脸上满是倔强。
“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如果你走了，灵都皇朝怎么办？百姓怎么办？难道又要让灵都城出现下一个蓝沐翎和蓝如实？”
“别闹了，你我都有各自的路要走，你的路在灵都，而我的路，一直都在远方，或许我也不会在九州停留太久，未来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呢？”
枫无痕笑了笑，摇着头说道。
听了枫无痕的话，蓝芯雨一时语塞。
没错，她现在已经不是八年前那个说走就可以走的公主，而是一国之君，她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整个灵都皇朝的命运。
她不能走，也走不了，进退两难。
得到了左右自己命运的资格，却失去了随心所欲的自由。
这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
复杂的心情让蓝芯雨几乎瞬间崩溃，眼眶已经忍不住湿润，分不清是因为不舍，还是因为竹篮打水一场空之后的绝望。
“兰剑我会留下，从此她就是你的贴身侍卫，另外我会让仙踪暗中保护你，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枫无痕迟疑了片刻，再一次说道。
话音落下，缓缓地站起了身。
“什么时候走？！”
蓝芯雨看着准备离开的枫无痕，有些哽咽的问道。
“也许很快，过几天我就要去往灵神山了，之后便会离开，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枫无痕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向院外走去。
转身的一瞬间，他的整张脸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心里莫名的有一种痛，令他几乎发疯。
蓝芯雨没有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枫无痕的背影，绞尽脑汁却已经找不出任何将枫无痕留下的理由。
最终，一滴伤感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滚落，滴到了冰冷的青石地面上，留下了一点永远无法磨灭的痕迹。
枫无痕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院门。
迈出院门最后一步之后，他终于长吁了一口气，神情落寞。身后就好像瞬间结起了一道屏障，将一内一外的两个人永远的隔开。
他不想离开，可是他知道，他这一生注定不会在平静中度过，从九州到仙擎大陆，经历了太多无谓的杀戮，好像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注定会充满血雨腥风。
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第二个神域天宫，有没有第二个魔族？
所以他只能走，他要将这些杀戮都带走，不让蓝芯雨伤及分毫。
他希望她能一直平安。
正在这时，一丝轻微的脚步声从枫无痕的身后传来。
“怎么了？”
枫无痕没有回头，瞬间赶走了脑海中的所有思绪，淡淡的问道。
“阁主要离开仙擎大陆？”
是兰剑。
她刚才已经听到了蓝芯雨激动的喊声。
“是。”
枫无痕点了点头。
“能不能带我走？我想留在阁主的身边。”
兰剑声音有些挣扎的说道。
“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
枫无痕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
“不，不是，兰剑只想一直侍奉阁主，不管去哪儿都好，行吗？”
兰剑惊呼哀求的说道。
“好了，我已经决定了，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必再跟着我了，如果你不愿意待在宫里，三年之后，可以主动离开，那时候你便是自由身。”
枫无痕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态度不容置疑。
话音落下，枫无痕已经不再停留，继续向宫外走去，背影决绝。
兰剑站在原地，看着枫无痕离开的身影，咬着嘴唇，眼眶通红。
“果然在你的心里，她才是你最重要的人。”
兰剑哽咽着，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落下了失望而伤心的眼泪。
有些人，注定要分离，有些宴席，注定要散。
...
宫门外。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枫无痕漫无目的的游荡着，浑然不觉自己所走的方向已经偏离了去往天涯海阁的路。
压抑的心情几乎令他整个人都要炸了，甚至连呼吸都已经开始不稳，修为如此高深的他居然差点撞倒了两个路人。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失魂落魄，一夜之间失去所有的流浪汉。
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当分别这一天真的即将到来的时候，他会这么挣扎。
看着街上出现这么一个魂不守舍的人，过往的行人纷纷绕道而行，好像生怕染上什么晦气。
可是就在这时，前方街角的拐弯处，一个人却静静地站在道路中间，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缓缓向自己走来的枫无痕。
那是一名老者，一名须发皆白，身穿黑衣的老者。
他的背上，背着一把剑，白色的剑柄，白色的剑鞘。一丝淡淡的杀意，笼罩在他周围的空气之中。
可是陷入离别挣扎之中的枫无痕似乎根本毫无察觉一样，依旧失魂落魄的向前走着，距离黑衣老者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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