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措手不及
出了医院，颜昭阳晃荡在街上，不知所向。
十字路口的红灯还有六十秒，她拿出手机，却看着那最后的六十秒，面色有些憔悴。
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好了。
还剩五秒。
铃声响起，她将手机提到耳边……
“你是？”
阮氏集团的大楼还是那样高耸着，似乎在向世人宣告，它将屹立不倒。
翟睿思从开始就意识到阮轩宸的不对劲。
“您看这样，够吗？”
翟睿思递过一张数据表，上面表明阮氏集团在接下来的“泥石流”里会损失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流失到对手公司里。
阮轩宸勾起嘴角，满意地点点头。
“这群老东西恐怕要措手不及了。”
“那我就这么做了。”
阮轩宸默认地将表格还给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本来翟睿思的事就应该到这里了。
只是，作为朋友，他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林雅宁已经回国了。”
阮轩宸继续揉着眉心，表情淡漠。
“郁碧琴也有些坐不住了。”
长叹了一口气，阮轩宸又带上眼镜，剑眉微皱。
“她们先暂时别管，公司要紧。”
“那颜昭阳呢？”
阮轩宸脸色一沉，半晌，悠悠看着窗外，开口道：“她，例外。”
“叩叩！”
“进来！”
两人收了收语气，阮轩宸整了两下衣服又端坐在办公桌前，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颜昭阳表情僵硬地走了进来，翟睿思一看是她，识趣地退了下去。
“我有些话，想问你。”
阮轩宸蓦然抬头，似乎是没有想到来人是她。
颜昭阳自然地坐在了他的对面，相比于前两次来他的办公室，多了一丝沉稳，还有冷静。
这让阮轩宸感到很不舒服。
这种事情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感觉，很不舒服。
“是关于这场交易的。”
交易这两个字，本来是他提出来的，这么一听，却觉得有些刺耳了。
“我们当初也没有合同对吧？”
阮轩宸一挑眉，颜昭阳的表情太过冷静，完全猜不到她想说什么。
这种感觉再次袭来，阮轩宸莫名地心燥。
“所以呢？”
“所以，这笔交易我有点疑惑了。”
阮轩宸往后一仰，打量着颜昭阳。
“我阮轩宸向来一诺千金，我也不觉得你有这个本事，逃到哪里去。”
确实，她的母亲后续的一些费用也是不菲的。
颜昭阳淡然一笑，看不清眼睛里藏着些什么。
“所以，我想要一个保证。”
“说。”
“你会不会和我结婚？”
阮轩宸忽冷忽热的感情，忽远忽近的距离，解释这一切，所有的一切，颜昭阳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可能……
他是带有目的性的。
如果一切都是一场交易，那么交易背后的目的，一定不那么简单。
因为，阮小晴很明显不喜欢她，她讨不了梦小晴的欢心，交易的表面目的她达不到，那么……
“好！”
一个字，将颜昭阳所有的推理臆想毁于一旦。
他甚至没有犹豫。
颜昭阳本以为，他会推辞。
可是他没有。
“我会和你结婚，这是本就是我的初衷不是吗，小晴需要一个好的母亲。”
心中五味陈杂，什么滋味都有了。
颜昭阳轻挑眉，声音还有些沙哑。
她看他的眼神还有些质疑。
“可是你知道，小晴她并不喜欢我。”
“那又如何，我对你有信心。”
事情正在朝着颜昭阳没有到的方向发展，整个人像泄了气一样，没了神采。
颜昭阳就那么呆坐着，两眼无神，不知道在冥想些什么。
“如果是因为昨天的事情……”
颜昭阳这才抬眼，淡然地看着他。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这一刻，阮轩宸却觉得有些心慌，看到她这样的眼神。
“我向你道歉，昨天是我的心情太差了。”
这是阮轩宸第二次向她道歉，可是这一次，颜昭阳没有像上次那样，什么感动，惊喜啊，一点都没有。
“反正都过去了。”颜昭阳低眸，似是在犹豫着什么。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今天的颜昭阳太过奇怪，如果单单是昨天的事情，阮轩宸不觉得可以让她这样。
不仅是态度，语气，眼神，都不是那个颜昭阳的。
“现在，我想取消这场交易了，不知道，可不可以？”
瞳孔猛然放大，摇晃的身体倏地僵住，阮轩宸一只脚抵住桌角，让自己的身体不再晃动，定定的看着颜昭阳，仿佛是在确认自己刚刚听到的。
“那笔钱，我会按照最高的利息还给你，尽数，还有住在你家的房租，都会……”
“你再说一遍。”
阮轩宸直起身子，两手撑在桌前，表情淡漠严肃。
愣了几秒，颜昭阳又抬起头，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
寒气逼人，颜昭阳不确定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忽然，阮轩宸起身，走到一边，嘴角带笑。
“好。”
又是这么轻松的一个字，颜昭阳的心凉了一大半。
既然如此，那么就这样好了。
高大的背影立在落地窗前，颜昭阳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勾起了嘴角。
这样也挺好，他看不见，自己在看着他，对着他笑。
“我阮轩宸也不是非你不可。”
笑容僵在嘴角，颜昭阳自暴自弃地点头赞同，不知道是做给谁看。
“你母亲的医药费，请医生出山的费用，加上佣人看护这些，我给你估个价，大约要一个亿，你准备好了再来找我吧。”
“一个亿？”
颜昭阳猛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男人悠闲地转过身。
他嘴角的微笑像夜晚的蔷薇，绽放开来。
“怎么，没钱就想给我谈违约的事？”
没了底气，颜昭阳怔怔地，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如果你还需要具体的，我待会会做一份数据表给你，不过到时候要是多了点，你就别说你拿不出更多了。”
“要这么多？”
她只记得当初母亲的医药费要五百万，为什么现在，她已经欠了他一个亿之多？
“不要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如果需要，再等十分钟，我给你具体地算算？”
只属于王者的自信和威严把颜昭阳压得死死的。
她咬咬牙，手指掐的发白。
“好！”
如果她的感情，所有的一切，在他的眼里，全都可以用金钱来衡量……那她不如拿这一亿，换一个身心自由。
“她走了。”
阮轩宸正揉着自己的眉心，看上去疲惫不已。
“把昊阳给我叫出来！”
这是第一次，阮轩宸主动联系昊阳，语气还这么不善。
“是！”
杀气太重，翟睿思应声之后便果断离开。
落地窗前，阮轩宸直挺的站着，看着最下方那辆黑色的车子。
程渊博为颜昭阳关好了车门，小跑着到另一侧。
车慢慢地启动，直到离开公司有一段距离，颜昭阳才觉得不那么有压迫感。
“怎么，谈妥了吗？”
程渊博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他只知道颜昭阳和阮轩宸做了交易，换来一笔金钱。
至于这个交易是什么，他不在意。
也相信，不会是身体交易。
“嗯。”颜昭阳淡淡地应了一句，然后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怎么，他提出苛刻的要求？”
红灯，又是六十秒。
车子静静地停着，程渊博正好转头，聚精会神地看着颜昭阳。
“你有那么多钱可以借给我吗？”
颜昭阳像是自言自语，可是又的确是在问他。
“多少？”
程渊博已经决定了，无论多少，只要他拿得出，借的到，也一定要帮她还完。
“一亿。”
这不是个小数目，程渊博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愣了几秒。
“怎么会这么多？”
颜昭阳摇摇头，不想再多说什么。
她已经做好准备，程渊博拿不出这么多钱的准备。
所以现在她的天空，是灰色的。
“好，我答应你。”
就像灰蒙蒙的天空忽然出现了一丝光线，颜昭阳不由得抬起了头，惊讶地看着程渊博。
“你有？”
程渊博微微一笑，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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